"不要灰心丧气,一次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情报战场上每天都在上演着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残酷而又血腥的杀戮游戏。我相信你的弟兄们早已在加入情报组之初就已经在心里头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们能够为了你的计划而慷慨赴死,也是打心眼里信任你,相信你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你一定有能力给他们复仇。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过度的悔恨和自责而导致自己情绪低落、意志消沉,而是从这次并不成功的刺杀计划之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早日恢复过来,重振旗鼓,给予日伪更大的打击!”杨轶远走上前来拍了拍陆子陵的肩头,以一种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好同志的口吻宽慰诫勉于他道。
“谢谢——杨组长,你我虽然只遇上了一天而已,但跟你相谈之时我却觉得你我似乎是早已相识相交多年的挚友一般。”陆子陵真诚地说道。
“呵呵——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是好兄弟啊!”杨轶远抚掌大笑道。
“呵呵——”陆子陵也憨憨的笑了起来,他的内心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要不是他共产党地下情报组织特工头子的身份,自己倒真要跟他好好结识一下。
“你急于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急迫心情我十分理解,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来说确实有难度。第一你的伤还没养好,行动不便;第二目前日军追捕你的风声正紧,你盲目出面只会自投罗网,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再安心经验一周,养好腿伤,恢复一些体力再图后计不迟。你认为呢?”杨轶远看了看窗外的湖景,转身询问道。
“嗯——杨组长您说的有理,那我就再安心静养几天吧。”陆子陵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三天之后是军统上海站和苏州站相约在苏州玄妙观接头的日子,自己需要孤身前往这一消息透露出来。
“那你就放宽心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杨轶远走上前来再次跟陆子陵握了握手,随后转身迈步走出病房门外,轻轻合上了病房的那扇木门。病房外的走廊上响起了安大牛略显不满的嘟囔声。随即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两天之后,即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重庆,军统局所在地。
军统局后院的一处小花园里,略带寒意的秋风轻轻地掠过花园正中的一个人工开凿的椭圆形小河塘的水面,湖岸两侧沿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道种植的枫树的叶子随风飘落,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清澈的水面上,好似一艘艘火红色的小船。成群的来自北方,南下过冬的水鸟在清澈碧绿的水面上追逐嬉闹,时不时的发出阵阵轻扬的鸣叫声,水鸟游动之时所激起的层层细浪从湖中心开始慢悠悠地向着河岸边**开来去。常青的松柏,火红的枫叶,别致的中式亭台楼阁,这一切都好似苏州园林中的一景,任谁都想不到此处居然是整个中国最神秘莫测的情报组织“军统”的心脏地带。
此刻靠近小河塘水面的一处亭子边上正三三两两站着十多名军统的要员,他们之中有的身穿国民党陆军军官服有的则身穿黑色的中山装,为首的一名长相英俊的男子则身穿一身白色西服,打着红色领带,左手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是军统“八处六室”的头头脑脑,却只有他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些军统内部的头脑人物今儿个聚集于此,自然不会是有什么闲情逸趣来观赏这山城的大好秋色的。正是军统局局长戴笠的一纸集结令才让这些身处一个部门,但平日里却是很少碰面的同僚们聚集在了一起。有些人不知道今天召集大伙开会的玄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询问探讨着。而那个身穿白色西服,手持公文包的男子则对身边的那群人显得很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尽量避开那些惹人生厌的同僚们,走到亭子另一侧,饶有趣味的观赏着河塘里的那些水鸟们。
这时一个身穿深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的身边,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深吸了一口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道:“听说上海站这回在日本特高课的南造云子等人手上吃了一次大亏,叔逸兄可曾听说了吗?”
那个身穿深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是军统局的二号人物时任军统局代理主任秘书兼甲室主任,主持军统首脑部情报作业的,掌握核心机密的大特务头子毛人凤。而他口中所称的“叔逸兄”,则是军统局戴笠局长麾下的爱将,28岁就升任军统局总务处少将处长的沈醉。除了毛人凤以及外派在“中苏情报合作所”任副所长负责沟通联络而没有出现在场的郑介民这两位戴笠的左膀右臂之外,最得宠的就是眼前的这个油头粉面的沈醉沈叔逸了。所以毛人凤一上来别人谁都不去理会,单单找他攀谈起来。
沈醉微微一笑,别人他可以瞧不起,甚至连正眼也不瞧一下,但面前这个戴笠的把兄弟,军统局的二号人物毛人凤他却是不得不给面子的。于是他转过身来,深表惋惜地回答道:“听说是接到了局座的命令,令上海站情报组和行动组联合在公共租界中区刺杀当日抵沪的叛徒董庆锋,结果日本人早有准备,弟兄们被小鬼子狠狠摆了一道,整个上海站都吃了不小的苦头,损失惨重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通往军统办公大楼的小径一侧快步走过来一名机要秘书,冲着众人大喊了一声:“局座到!”众人连忙丢下手中的香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自觉站成了两排,立正静待戴笠的到来。
不一会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军统局长戴笠就在几名机要秘书的陪同下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了过来。看到众人已经躬身站立等候自己多时。他连忙挥了挥手说道:“大家稍息,不必拘谨!”同时目光落到了为首的毛人凤和沈醉的身上,亲切的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戴笠走到了
亭子里,居中坐下,随后“八处六室”的那些头头脑脑们自觉地围绕他站成了一圈,以军阶和职位高低决定自己距离戴笠的远近以及或坐或站,等级森严之感令人侧目。
看到众人坐立已定,戴笠这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今天我将大家召集于此开会,原因想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了。上海站三天前在所执行的刺杀叛徒董庆锋的行动中遭遇日军围剿,损失惨重,今天喊你们过来就是要商议应对之策。下面请负责具体情报工作的毛主任给他家公布一下从上海站和毗邻的苏州站传回来的最新情报。”说完他冲一旁的毛人凤点了点头。
毛人凤见状连忙从身旁的一名助手的手中接过一只跟沈醉手上一模一样的公文包,拉开铜制拉链,从中取出一份印有“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在打开手上的这份文件袋之前,毛人凤郑重其事地警告道:“我先给大家通报一下当天即二十六日以及这两天来的情况,这是绝密情报,你们只能听不能记录也不能向第三者传播,请大家注意!”
在座的众人除了戴笠之外均是一惊,上海站刺杀失败反被日本特高课摆了一道吃了大亏的消息已经经由日本人的报纸传遍大江南北,可谓人尽皆知。现在关于此事的情报居然一下子变成了绝密,难道还有日本人没有公布以及包括众人都不知晓的情报传来吗?
毛人凤伸手将已经启封的文件袋轻轻抖了抖,从里面掏出两页薄薄的文件纸,大声念道:“苏州站急报!危险!上海站站长宁海元昨日已在法租界被捕,极有可能叛变,请立即下令营救或就地处决!另,叛徒董庆锋已于二十六日下午经抢救无效伤重而亡,日本宪兵队已对外封锁消息,但董死亡的消息已得到证实,确认无误。上海站行动组组长陆子陵据悉已被中共地下党营救出上海,目前在苏州某地接受救治,该消息未予证实。”
戴笠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询问起听了这三条消息之后有些目瞪口呆的众人道:“这回上海站被日本特高课摆了一道损失惨重,你们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怎么样设个局让日本人钻进去,好讨回这个场子啊?”
一旁的负责军统情报处全面工作的毛人凤当即表态道:“这个是自然,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上海站的这次刺杀行动折戟沉沙也不能将全部责任都归咎于情报组组长胡凌昭和行动组组长陆子陵身上。他们的刺杀计划还是制定的不错的,只不过日本特高课的南造云子要比我们想象中狡猾得多,她确实不是泛泛之辈,这次将计就计的反刺杀行动干得确实漂亮。不过虽然目前上海站损失惨重,宁站长被捕也是凶多吉少,但是在上海我们还有潜伏组没有暴露,这个紧要关头在营救宁站长的同时我们也要尽可能的给日本人点颜色看看,否则我们在上海设下的情报网就会被日本人连根拔掉,我们多年的心血和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战线就会付之东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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