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伛偻从篓子里挑出一些花花绿绿的叶子就地起火熬了一口杂草汤。他那口破碗已经不成模样,茅草屋里也只有一堆堆积的干草,上面还有一张芦苇席,这就算是刘伛偻的全部家当了。
他说自己的几个儿子们都参军去了,死的惨死,病重的病重,还有一个失踪,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就连同最小的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
村民都说刘伛偻的儿子做了逃兵,这才没了消息。可是固执的刘伛偻不肯相信,始终守在这破旧的茅草屋里等待儿子归来,这一等就是三年。
眼下陪伴刘伛偻的唯有一个四五岁的孙子,二人相依为命,在这乱世里漂浮不定。
岳飞回头只见在那张脏兮兮的冰凉芦苇席上蜷缩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孩童,正闭着眸子熟睡中,孩童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看上去让人不禁动容。
热情的刘伛偻将破碗小心翼翼的端起来递给岳飞,呈绿色且难闻的草汤已是穷困潦倒的刘老儿能拿出来的最好物件儿了。
岳飞将其一口闷,杂草的生涩味道让他几度作呕,很难想象乱兵之际,普通百姓生活多么艰难。
再瞧那芦苇席上熟睡的
孩童,岳飞心里不禁酸涩起来,他将自己的衣袍脱下为沉睡的孩童盖了上去。
刘伛偻几番拒绝,却也没能说服岳飞,只好满怀感激的将其收下,“若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能有你这般武艺,也不至于被人夺了脑袋。”
刘伛偻说这话时语气平淡,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敬佩,又夹杂着期待。
茅草屋内不过一张破旧芦苇席,岳飞也不好占了去,硬是挤在一旁的地面上睡了去。
殊不知白日里的山贼早就盯上了岳飞,此刻正鬼鬼祟祟的将茅草屋包围起来。
岳飞也觉察到不对劲,猛的抬头望着门外,迎着月光,却见一把闪烁着银光的长刀直冲着自己的门面而来。
所幸岳飞反应及时,直接双手握住长刀两侧,再度一用力竟然那长刀折断。
他眼疾手快,连忙抓起断裂的长刀朝着山贼的心窝里狠狠地插入,那山贼顿时没了呼吸。
周围又陆续响起马蹄声,以及山贼们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朝着茅草屋外望去,一片火光,可见山贼的数量并不少。
刘伛偻早已经惊醒,此刻怀里正抱着孙儿惊恐的委身在一侧,“壮士!小心!”
一个山
贼倒下,无疑激怒了更多的山贼,他们凶狠万分,浑身笼罩着一股冰冷气息,对着岳飞频频展开攻击。
锋利的长刀隔着茅草屋插入,正中刘伛偻的胸腔,他眼里满是惊恐,却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孙儿。
孩童的哭啼声格外刺耳,可是那帮黑心肠的山贼鬼迷了心窍,只顾着取人性命。
刘伛偻临死前将孩童托付给岳飞,还未交代几句,便又被山贼抹了脖子,刹那间鲜血如柱,刘伛偻凄凄惨惨的死了过去。
岳飞拿起来围在孩童身上的破旧衣衫,将孩童卷起来背在身上,又拧了几个结实的疙瘩。
没等岳飞反应,那丧心病狂的山贼又将火把丢在了茅草堆上。冷风席卷而来,火势越来越大,岳飞亲眼看着善良的刘伛偻的尸首被隐没在火海里。
此刻岳飞已经被山贼重重包围,对方人数颇多,且纷纷举起长刀。而岳飞背上还有一个尚且年幼的孩童,这局势对他十分不利。
那些山贼叫嚣着就要取走岳飞的性命,来人举起长刀朝着岳飞冲来,可是岳飞十分镇定,他轻松躲过长刀反手杀掉山贼,后又翻身一跃骑上马匹夺路而逃。
山贼们紧跟
其后,可是山林地型复杂,到底是还是让岳飞桃之夭夭。
背上的孩童起初还眼泪婆娑大声喊叫,后来兴许是哭疲乏了,竟趴在岳飞的背上沉睡了过去。
有了马匹后,岳飞不过两日有余就来到了目的地:阳谷县。
初次到达城墙外,只见阳谷县人烟稀少,只是在城门处站着几个身体挺拔,装备精良的士兵。
岳飞略有犹豫,若是从阳谷县外侧观察,只觉得这是一座死城,可是当岳飞仔细瞧去,却见士兵装备精良。
守城的士兵身黑绿罗袄着,披着褐色肩甲,头戴白色范阳毡笠,上撒著一把红缨,腰部挂着一把长柄刀,面色沉着,威风凛凛,目光炯炯有神。
城墙上隐隐约约露出弓弩、床弩,甚至还有形似圆柱,呈赤色的铁器横跨在其上。床弩射程高达1000多米,可以有力削弱敌方骑兵的力量,弓弩又能对敌方士兵造成伤害,也能够有效弥补床弩装填费时,射击精度低的缺陷。
只不过那突兀的圆柱铁器却让岳飞感到新奇不已,他从未见过此等物件儿。可是那物件儿摆放在城墙上,必定也是杀伤力极大的攻武器。
偏僻的阳
谷县能够拥有如此奢华的防御武器,的确是让岳飞震撼万分,于是他下了马匹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内站着一个面容和蔼身着赤色宽大袍衫,脚踩乌皮靴的人,此人一张宽大脸庞,风度翩翩,光是从对方的装扮就知其身份高贵。
士兵不出意外的用长柄刀拦截住岳飞的去路,随即质问起来,“来者何人?”
那身着赤色袍衫的男人也是不卑不亢的站在远处等候士兵的审问,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岳飞,嘴角竟露出一抹笑容。
宗泽近来多番接待来自东京的贵宾,对方都是受到柴简指引,亦或者是投身柴简麾下之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岳飞将自己的来龙去脉如数告知士兵,他本以为进入阳谷县十分麻烦,且自己途中遭受山贼,也没什么能够证明自己受到柴简指导来到此地的信件,故而岳飞心里有些忐忑。
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守城士兵听闻柴简的名讳,竟直接收起长柄刀,阴沉的面颊转而带上一抹笑容,恭恭敬敬的将岳飞迎入城内。
宗泽甚是欣喜,前些时期从东京城内来了些女眷、还有什么鲁莽的山贼,这都让他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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