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有新的大发展,这是现时代的大趋势。近几年来,这方面的研究很多,有的从具体科学中提炼新的哲学范畴,有的从现代科学、传统哲学、现代西方哲学中汲取新材料和某些合理因素,有的致力于现有哲学体系的改革。毫无疑问,所有这些,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都是必要的、有益的,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仅止于此还是不够的。哲学的真正大发展,有赖于哲学家从更深层次上转换研究角度、把握研究重心,从哲学认识的坐标系上来一番根本性的转变。
这种转变从何着手,怎样把握哲学现代化的角度和重心呢?全部哲学发展史昭示我们:哲学是时代进步的反映;哲学的发展有自己的内在逻辑。每个时代哲学的中心问题都发生在时代需要和哲学逻辑的交叉点上。
按照这样的思路我们不难发现,人的问题是当代哲学的中心问题。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经验和教训都在向哲学家们呼唤:必须深入研究人的问题。是否研究人、关心人,是当代哲学是否具有影响力、感召力和生命力的根本所在。
一、哲学的逻辑
让我们先从“哲学是什么”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谈起。
哲学是什么?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既普通又深奥、既古老又新鲜的问题。有人说有多少哲学家就有多少哲学定义,这话虽有些夸张,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我们现在是如何看待哲学的呢?在我国,人们习惯于认为哲学是研究世界最一般规律、解决世界是什么的问题的。这种理解虽然相当普遍,但它至少存在三个方面的缺陷。
首先,这种哲学定义实质上还是把哲学看作是一般意义上的科学。科学的使命是寻找规律,具体科学寻找具体规律,哲学则寻找最一般规律,言外之意,具体科学是小科学,哲学是一门大科学。这样的哲学和科学没有性质的区别,只有层次的不同。如果说20世纪50年代以前,这种理解还差强人意的话,那么,自从一般系统论产生以后,这种理解就陷入了两难境地: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的理论、观点和方法并不局限于某一领域,它同样适用于自然、社会和思维。这样一来,“三论”岂不也成了哲学了吗?到底是我们现在拔高了“三论”,使之成为哲学,还是我们原来把哲学降低了,使之混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科学了呢?
其次,这种理解严重忽略了马克思关于哲学的一个纲领性思想,即哲学不仅在于如何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还在于如何改变世界。这就是说,哲学的真正任务是要指导人们如何运用科学规律去调节、规范人们的行动,使人们的活动更加符合客观世界的规律、人的目的和美的规律,创造一个真、善、美的世界,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最后,这种理解,就等于在哲学中把人排除出去了。就世界是什么,就世界的最一般规律来说,人最终不过是自然界的产物、世界的一个部分。在这样的理解中,逻辑地要求人们把人还原到动物,人不可能保留任何特殊的地位。因为人要进入其中,它就必须抛弃人之为人的特殊性,而成为物质大家庭中的一个普通成员。然而十分明显,这时的人已经不成其为人了。
对于哲学的这种理解,哲学史上有过。那就是哲学与科学尚未分化时期的人们对于哲学的看法,反映的是哲学在其童年时期的一种状态。它既不符合哲学的本义,也不代表迄今为止哲学史上大多数哲学家比较一致的看法。
从词源上看,“哲学”在古希腊文中即爱与智慧,在汉语中,“哲”也有“明白”、“懂道理”的意思。19世纪80年代“哲学”自日本引入中国,也是把它作为“智学”、“爱智学”的同义词看待的。“智慧”不同于科学知识,知识是客观世界的反映,作为知识总是后人超过前人。智慧是应用知识明智地指导人们活动的能力,是人处理和驾驭人和外部世界关系的本领,可以不断地启迪后人。哲学作为追求智慧之学,它虽然以知识的形态出现,但它实质上是以知识为依据的对生命、对世界的一种态度,是对人在世界上地位的一种解释,是人确定社会和道德目标的手段。马克思指出:“哲学并不要求人们信仰它的结论,而只要求检验疑团。”[8]康德认为自己不是教哲学,而是教人们哲学地思考。
每一种哲学,它都表现着人们所向往、追求的某种理想。它从不把自己仅仅局限于简单地归纳和汇总现成的知识成果,告诉人们现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是要力争超出已有的经验,瞩目未来,告诉人们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从而引导人们用未来看现在,批判现实,克服生活的局限性。人有了这种哲学意识,就会选择高于现实存在的参考系,获得主体意识,包括自主意识、使命意识、进取意识和自审意识。反之,没有哲学的引导,人就会失去自我,失去生活的目标和意义,陷入盲目的动物式的存在。所以,尽管哲学的功能有许多,但从根本上说,是为人们提供一种思维方法和价值观念,指出一条在实践上使理想和现实统一起来的道路,帮助人们超越现实,达到理想。
根据哲学的本义,哲学问题实质上是人的问题。哲学的世界不仅是物的世界,更重要的是人的世界。与研究世界“是什么”的科学不同,在研究世界“应如何”的哲学中,人并非只是世界的一个部分,而是世界的主人,既是世界发展的动力,也是世界发展的目的。
因此,哲学尽管有千流百派,尽管它的发展迂回曲折,但人的问题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每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哲学家和哲学派别;人的问题就像一条红线,自古至今贯穿其中。
从远古时代起,人们就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人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据文献记载,建于三千多年前的希腊德尔斐神庙前有一句石刻铭文:“认识你自己!”这是一条道德律令,它以朴实无华、言简意赅的形式道出了深刻的哲理。这条铭文同哲学一直有不解之缘,启发了无数哲人的智慧和思考。
赫拉克利特也许是第一个明确地表示要按照德尔斐箴言来研究哲学的人,他说过要“寻找自己”和“认识自己”。“对赫拉克利特来说,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他的全部哲学:‘我已经寻找过我自己。’”[9]智者学派的代表人物普罗泰戈拉从一个较普遍的意义上发展了赫拉克利特的思想,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口号:“人是万物的尺度。”严格说来,唯有苏格拉底才是赋予“认识你自己”这句箴言以较深哲学意义的人。他把这句箴言真正变成了哲学,以此教育自己的门徒。从苏格拉底开始,关心、研究和认识人类自己就成为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不断生发着激动人心的作用。
18世纪法国哲学家卢梭在其《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一书中开宗明义地写道:“我觉得人类的各种知识中最有用而又最不完备的,就是关于‘人’的知识。我敢说,德尔斐城神庙里唯一碑铭上的那句箴言的意义,比伦理学家们的一切巨著都更为重要、更为深奥。”[10]
德国古典哲学之集大成者黑格尔,把德尔斐神庙的箴言同古希腊有关斯芬克斯之谜的传说结合起来,他说:“希腊神话中的狮身人首兽也可以有象征的意义,它显得是提出谜语的怪物。它提出过一个有名的谜语:什么东西早晨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傍晚用三条腿走路?俄狄浦斯找到了一个简单的解释:那就是人,于是就把这怪兽从悬崖上抛下去。这个象征谜语的解释就在于显示一种自在自为的意义,在于向精神呼吁说:‘认识你自己!’就像著名的希腊谚语向人们呼吁的一样。”[11]唯物主义哲学家费尔巴哈在1841年《基督教的本质》初版序言中也十分明确地指出:“认识你自己,是本书的真正的警句和主题。”被西方学术界认为20世纪以来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的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他的《人论》的开篇第一句话就是:“认识自我乃是哲学探究的最高目标——这看来是众所公认的。在各种不同哲学流派之间的一切争论中,这个目标始终未被改变和动摇过:它已被证明是阿基米德点,是一切思潮的牢固而不可动摇的中心。即使连最极端的怀疑论思想家也从不否认认识自我的可能性和必要性。”[12]
总之,哲学的历史,在一定意义上也就是人的自我认识的历史。不同历史时期人们对于人的不同认识,留下了不同的哲学形态。
古代哲学主要是一种本体论哲学。自然哲学家们努力探求的是自然的本质或本体,以便说明万事万物的原因。这是大家都了解的事实。不过应当指出,这里的自然,虽然主要是指自然界的事物,但也是包括人在内的,是泛指“自然而然”的一切东西。也就是说,古代的自然哲学家并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自然科学家,他们也关心、谈论社会人生问题。他们的真正特点在于,把人看作自然的一部分,实质上是自然界中各种动物的一种。就是说人是动物,又是生活在社会中的一种特殊动物。
诚然,古希腊人已经表达了“认识你自己”的意愿,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箴言是写在神庙里的,其用心显然不是鼓励人们通过认识自己,成为世界的主人,相反它是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自己在众神面前是软弱的。所以,称古代哲学为“本体论哲学”,不是说古代哲学不过问人事,而是指古代哲学把人归结为自然,人是“自然的人”。这种思想在文艺复兴时期还存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者高扬人性,但他们不是从人的社会关系,而是从单个人出发来考察人;他们把人的自然属性如“饮食男女”等情欲,看作人性和人的本质,而这恰恰是人和动物所共有的。
近代哲学主要是一种认识论哲学。哲学家们探索的重点不再是自然的本质,而是人的认识能力、认识道路和认识方法,认识论问题被大多数哲学家推崇到研究工作的首位。在近代认识论哲学中,人的地位较之古代有了明显的提高,人不再是自然的一部分,而是认识的主体。人是“理性的人”,理性被认为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属性。由于人有理性,人才具有认识世界的能力,才能把握本体或实体。理性的崇尚者,也就是不同程度上的人的崇尚者。
马克思、恩格斯的哲学,本质上是一种实践论哲学。马克思针对旧哲学的缺陷明确地把自己叫做“实践的唯物主义者”,把自己的哲学称为“实践的唯物主义”。在伦敦海格特公墓马克思的墓碑上,醒目地镌刻着他的名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3]在这种实践论哲学中,人不仅是认识主体,而且是实践主体;不仅有理性的能动性,而且有实践的能动性。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批判地扬弃了历史上关于人性和人的本质的学说,在历史上第一次把人看作从事现实活动的“实践的人”,把人的本质属性理解为人在实践中表现出来的能动性、创造性和自主性。认为人固然有自然属性,但这不是人之为人的特性和历史;人虽然是有理性的,但理性却不构成独立的基础,相反,它受人的实践的支配和决定。因此,必须从实践特别是物质生产实践来考察人的种种问题。
如果说近代哲学主要研究认识问题,马克思的哲学是进一步研究认识的目的即实践问题,那么当代哲学则应进一步研究马克思已经提出、当代更加凸显的——实践的目的即价值问题。正如同认识不是目的,认识是为了实践一样,实践也不是目的,实践是为了人的生存、享受和发展。我们不是为生产而生产,为实践而实践。所以,当代哲学的主要注意力应集中在实践的进步同人的发展之间的关系上,集中在人们为了什么目的活动,人应当怎样活动,也就是集中在人的活动的价值规范和价值目标上。“每当我们问‘我们应当做什么’这类问题时,我们就已越过事实和科学理论的范围,都在寻找价值判断了。”[14]
这种实践论哲学相比较本体论、认识论以及着重研究实践活动本身的实践论,更加重视和关注人的问题。世界上只是由于有了人才有了价值,才有了真、善、美。人是一切价值的尺度、根据和创造者。一个没有人的世界,也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世界。在价值论哲学中,人不仅是认识主体、实践主体,而且是价值主体,人不仅是手段,而且是目的。在这里人应当是自由的,人是“自由的人”。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对世界的改造,是人的认识和实践的目的,是人的本质属性及追求的理想。马克思把存在着私有制、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全部历史,称为人类社会的“史前史”,认为史前史的结束,共产主义(它的第一阶段是社会主义)的开始才是真正的人的历史的开始,因为“只是从这时起,人们才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只是从这时起,由人们使之起作用的社会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来越多地达到他们所预期的结果。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15]
把人看作“自由的人”,这是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一个基本思想,是马克思哲学的一个重要内容。19世纪60年代初,意大利人卡内帕请恩格斯为即将出版的《新纪元》周刊写一段题词,以便用精练的语句来表明未来的社会主义新纪元的基本特征,以区别于但丁所说的“一些人统治,另一些人受苦难”的旧纪元。恩格斯在回信中写道:“我打算从马克思的著作中给您找出一则您所期望的题词。我认为,马克思是当代唯一能够和伟大的佛罗伦萨人相提并论的社会主义者。但是,除了《共产党宣言》中的下面这句话,我再也找不出合适的了:‘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6]20世纪初,在制定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第一个纲领时,列宁认为必须把《共产党宣言》的这一极为重要的原理写进去,他指出:“如果这样说就更明确些:由整个社会承担的(因为这既包括计划性又指出计划的执行者),不仅满足社会成员的需要,而且充分保证社会全体成员的福利和自由的全面的发展。”[17]
综上所述,哲学作为人类自我认识的历史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从“自然的人”、“理性的人”,到“实践的人”、“自由的人”,这是哲学发展的内在逻辑。它告诫人们,随着哲学的发展,人的问题在哲学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当代哲学把人的问题作为中心,这是全部哲学发展的合乎逻辑的结果。
二、时代的课题
人的问题,既是哲学本身发展的内在逻辑,也是我们时代的重大课题。
现代化是当代世界发展的主旋律,我国正在努力通过改革促进现代化。什么是现代化呢?从哲学的角度看,现代化表示的是对现实的超越。社会的现代化标志着对现实社会的超越,体现着社会的发展;人的现代化标志着对现实的人的超越,显示着人的发展。社会的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是不可分割的。
人的现代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前提,这是许多致力于现代化建设的国家的经验总结。起初,一些发展中国家天真地以为,贫穷就是财富不足,落后仅仅在于技术和设备,所以只要从发达国家引进现代化的技术和设备,就会很快地发展起来。然而,严酷的事实表明,现代技术、设备、方法等,同人相比较,人是首要的因素,它们都必须通过人而起作用。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真正的贫困在于人的素质的贫乏,真正的落后在于人的观念的落伍。
人的现代化不仅是社会现代化的前提,而且是社会现代化的目的。如果说社会现代化是主体的客体化过程,那么,人的现代化则是客体的主体化过程。社会的现代化最终是为了改善人的素质,满足人的需要,提高人的自由度和主体性。显然,把社会现代化仅仅理解为高工资、高消费、流行歌曲、时髦服装,那是很肤浅的。同样,把社会现代化仅仅理解为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也是片面的。生产力的发展不等于社会的整体发展,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不等于全部因素,更不等于社会发展的最终目标。社会现代化应当是生产力尺度和人的尺度的统一、历史尺度和价值尺度的统一。
能否把社会现代化看作生产力提高和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统一,把人的现代化看作社会现代化的目的,对于衡量、判断一个国家的社会性质具有重要意义。在一些发达国家,生产力水平不可谓不高,然而这种社会现代化的另一个方面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西方社会生活中一个突出的问题就是现代化生产条件下的人的个性的丧失,或者说人性的沉沦、人格的分裂。全面认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成为摆在西方思想家面前的最重大的任务,也应当引起我们的关注。
所以,社会现代化是依靠人和为了人的现代化。哲学不能不研究现代化问题,也就是不能不研究人的问题。
科学技术革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又一潮流,强烈地影响着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人与自然的关系,人在社会生产活动中的作用,人进行创造的可能性和需要,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科学技术革命形成了人类生存的新的条件,这些条件决定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行为,决定着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性质,并在人的内心形成新的精神世界。更为重要的是,科学技术在社会管理和其他社会生活过程中也具有越来越大的作用。科学技术成了强大的生产力,直接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了促进人的现代化的最强有力的因素。
科学技术进步的后果是双重的。它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创造力,也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力;它在某些方面促进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为人类带来了文明、幸福;又在另一方面严重地损害了人的生存和发展,酿成了人类环境和财富的危机,把人类存在本身置于危险的境地。
科学技术在社会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双重后果说明,科技进步同人的发展之间的联系并不是必然的。人类从科技进步中既可能得到幸福,也可能惨遭灾祸,是福是祸,这取决于社会条件和人的自省、自审和自制意识。它要求人们不仅认识到自己是科学技术的创造者,而且要按照我们时代的进步理想和价值目标,合理地利用科学技术以造福于人类。它也使人们自省: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地球又是这般小,给别人掘墓岂不也要毁坏自己的房基。不管地球上不同的人群之间存在着多么深刻的理想冲突,但作为类存在物,人类有许多共同的东西,应当争取一个美好的共同生存环境,也就是通过人类普遍的自觉意识,共同关心人类自身的前途和命运问题。
所有这些,反映在当代哲学的意图中,即哲学必须研究人的问题,力求揭示科技发展过程中人的因素发挥作用的规律和原则,揭示人的全面发展的条件和基础。一句话,探讨科技进步的后果对人类生存、发展的价值。正是围绕着怎样回答这一问题,产生现代西方哲学的两种倾向,即唯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
唯科学主义哲学家并非不关心人的问题。他们注重科学理论的共同问题,特别是注重科学研究的方法论问题,是因为他们赋予科学技术以人道主义性质,确信只要科学技术得到高度发展,人和人类就会得到普遍的进步。在这种观念指导下,他们提出了关于人类命运和前途的“工业社会”、“后工业社会”、“信息社会”、“技术社会”等诸如此类的社会理论。人本主义哲学家无疑关心人的问题,只是对科学是否具有拯救人类的力量持怀疑态度,甚至公然申明自己对科学、技术和理性的敌意,认为这些东西是人类苦难的最终原因。他们觉察到资本主义社会正在发生着的“人格解体”、“人性沦丧”的过程,不安、恐惧和孤独的情绪正在增长。因此他们的社会发展理论主张要么是局部的改革,要么是采取心理治疗技术,要么是改变人的“内心目标”,等等。
无论是人本主义还是唯科学主义,其结论都存在着偏颇之处。它们脱离社会条件抽象地谈论科技进步和人与社会发展的关系,客观上抹煞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掩盖了资本主义的矛盾。但是现代西方哲学在特定的背景条件下,比较早地提出和研究人的问题,这是有意义的,是它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根本原因。一切哲学的研究方法和结论都存在着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倾向,但一般地说,哲学研究的问题很难区分哪个是唯物主义,哪个是唯心主义。马克思主义哲学大发展,不能因为现代西方哲学研究人,为了划清界限,我们就不研究人。相反,我们应当加强人的问题的研究,回答现代西方哲学难以回答的问题,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一个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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