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癞子谄媚笑着拱手对孙德祥道:“村长,我这不是喝多了点酒胡咧咧嘛,您大人有大量别把我当回事儿,我拿了这猪油回家炒了菜与我爹吃,他都多少年没吃过猪油炒菜了!”
孙德祥知道这是个老癞子,跟他计较那是跌了自己身份,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没说话,扭头对着还站着的村民道:“今日这猪油是白送与你们的,若是有人嫌弃用过的就来我这说一声不用去领了!若是没人嫌弃就回家拿盆啊碗的去老陈家领猪油!家家都有,不用抢,别把人家家里弄乱了!”
众人听了慌忙散去,赶紧飞奔回家拿容器去老陈家排着等分猪油。
此时的老陈家仿佛过年一般,老陈头和孙氏乐呵呵的穿着新做的衣服站在院子里,面前是两桶猪油。范氏拉着玉荷忌恨的直瞪眼,兆毅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浪了。
陈四郎和林氏也为三房的大手笔暗暗咂舌,虽说今日出头的是老陈头和孙氏,但是村里谁不知道做买卖的是三房!大家还能不记三房的好?
陈四郎心底暗忖,这事儿绝对是几个孩子想出来的,他三哥三嫂才没有这种心机来拉拢人心,这几个孩子真不是池中物啊。看来分完猪油就得赶紧把玉茉兆双接回来了!
第一个来陈家的是隔壁金宝四,虽说自己家因为大儿媳妇和陈家有那么点别扭,但是白花花的猪油不要白不要!
金宝四脸上堆着笑恭维了老陈头和孙氏一番,一口一个大善人,做好事。把老陈头喜的拿了一个一斤的大木勺舀了高高的一勺倒进金宝四拿来的大碗里,金宝四更高兴了,那好话和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哄的老陈头和孙氏都不好意思了。
这时陆陆续续村里人也都来了,老陈头和孙氏红光满面的一人拿着一个大木勺站在一个油桶面前,等村里人排好队了一勺接一勺的舀给他们。
整个小院的气氛都欢快起来,那热乎劲仿佛能把院子角落的雪都融化了。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陈四郎出声道:“爹娘,今日祭灶,我去我丈人那里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吧。”
老陈头对于四儿子把孩子们放在丈人家意见不可谓不大,闻言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了,也没有多说话。想了想又开了口:“既去你丈人那儿,今日你再提二斤猪油过去吧。”说完找了个小罐子装了二斤猪油递给陈四郎。
陈四郎也没有在意老陈头的态度,能拿上这二斤猪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赶忙和林氏收拾收拾提着猪油就出了门。
回到上房的老陈头和孙氏道:“呵,这个老四,这次把孩子接回来怕是就不送走了。”孙氏好奇道:“为何?他不是嫌家里吃不好穿不好怕委屈他儿女吗?”
老陈头点上烟袋锅子,抽了一口缓缓吐气:“这老三家起来了,老四还能不贴上去?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了三房,怕是要拿两个孩子去贴三房呢。”
孙氏也是知道那一两银子的事儿的,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待到陈四郎和林氏接过来两个孩子,天也快擦黑了,家里开始准备祭灶。
老陈头领着全家的男丁进了灶房,一一摆上供果。跪在灶王爷爷画像前,兆志抱着一只大公鸡跪在他身后,焚香烧表之后老陈头念叨几句:“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之类的话,又伸手沾了一抹麦芽糖抹在灶王爷像的嘴上,磕了三个头,这灶才算祭完了。
一家人祭完灶就准备吃晚饭了,老陈头今日出了大风头,脸上笑意一直没断过。孙氏穿着崭新的衣裳坐在炕上,摆出一副老封君的样子,指挥媳妇们端菜。
因着三房最近很是挣了一笔钱,老陈头和孙氏也跟着发了小财,今日的晚饭做的那叫一个丰盛,光红烧猪蹄就炖了一大锅,家里一人能分上一个!连白菜都是用油渣烧的,这可是往年过年都没有的好菜!
老陈头嘬着小酒,看着一屋子儿孙吃的热火朝天的,心里别提多心满意足了,却又忍不住一叹,唯独少了老大一家。转念又想,老大一家临过年就回来了,到时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团聚,复又笑了起来。
正当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喝酒聊天时,一声尖叫打断了所有人,“陈兆毅!你不把我的猪蹄放下你就等着挨揍吧!”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玉荷揪着兆毅的耳朵在骂她弟弟:“遭瘟的兔崽子!把我的猪蹄放下!”
兆毅才不管他姐怎么喊,也不管耳朵还在他姐手里,双手捧着猪蹄就恶狠狠的啃上去,玉荷又是一声尖叫,松开他耳朵伸手要去抽他脸!
兆毅也不是白给的,扭头躲过玉荷的手,顺手把猪蹄往桌上自己碗里一扔,伸出两只油乎乎黑漆漆的手往他姐姐的衣服上一抓…这俩大手印子,这衣裳怕是洗不出来了…
玉荷忍不住尖叫着哭了起来,这是她今日为了家里分猪油来人和过节特地穿的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这没补丁的衣裳拢共她才只有两件,现下毁了一件,岂能让她不心痛。
玉荷发了狠,眼睛通红瞪着兆毅,那目光看的玉芝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兆毅才不管,抓完了他姐的衣裳就抱着装猪蹄的碗跑到老陈头那里继续啃。他倒是知道这个家谁说话管用…
老陈头打从心底是有些重男轻女,哪怕玉荷这个闺女算来之不易呢,可这兆毅可是老二家的独苗苗!
只见兆毅跑到他身边玉荷还像毒蛇一样盯着他,老陈头不高兴了:“玉荷!你做姐姐的让让弟弟怎么了!打打闹闹的没点女儿家的体统!大过节的哭哭啼啼的遭晦气!坐下吃饭!再闹以后的猪蹄你也别吃了!”
玉荷心里一时冰凉,这个家里她就怵老陈头和孙氏,现下老陈头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兆毅,她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再哭,僵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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