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黛玉的御宅术

民间有句闲话,说的是:谁家好人没事会去县衙大门啊。

这只是戏谑之言,倒也看得出县衙大门的晦气之处。陈恒自己就是主官,肯定不会把戏言当真。只是等到黛玉要回府时,走的却还是后门处。说是后门,其实考虑到县令家人的日常进出,修建的仍是十分宽敞大气。

等到黛玉下了车,见到等在门口的二三老弱下人,却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看了相公一眼,忍不住对下人奇道:“老爷平日就是你们服侍?”

见这几人不住点头,黛玉差点就要抬手扶额。这些下人看上去老的老、呆的呆,一副不是很机灵的模样。她除了头疼相公的粗枝大叶外,竟突然开始心疼起英莲姐姐。后者这段时间,想必过的十分头疼。

心中这般想着,黛玉却对身侧紧跟的紫鹃道:“赏。”

这紫鹃似乎早有准备,跟晴雯一起拿出三四个荷包,替夫人分发给下人们。莫名多了笔赏赐,下人们无不被县衙夫人的气场所震。低头领过东西,再抬头,知县夫人已经随着大人远去。

深秋的枝叶,交错在庭院小径上,偶有一两片落下的发黄叶子,又悄悄叠在地面。隐约中,能听到远去的知县夫人的抱怨。

“相公,即使妾身不在,你也该先找几个下人入家。就算自己不用人随身服侍,英莲姐姐那头总是要的。”

“啊?!”陈恒愣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我这段时间太忙,确实忘了这些事。”

这话倒不是虚词,一旁紧跟的信达,亦是露出赞同的神情。说忙都是谦虚了,他跟着自己的好哥哥,整个十月都在连轴唱大戏。初入宝地,上下不明,皇命在身,容不得半分喘息。有时候忙到累处,直接睡在书房都是常有之事。

“我知道。”黛玉点着头,温声道,“相公专心忙好外头的事情就好。”她留意到陈恒的黑眼圈,亦清楚自家相公的难处,“家里带来的那株人参,每夜睡前可有喝上一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陈恒就是心虚不已。他忙拿眼瞧向信达,后者亦是抓耳挠腮。那株人参从京师一路跟到华亭县衙,如今还不知道躺在哪个角落吃灰呢。

见到这对兄弟的小动作、小眼神,黛玉亦是无奈。索性不再为难两个糙老爷们,只看向身侧的晴雯道:“今晚做一些,送到老爷的书房。”

“是,夫人。”晴雯当即笑着应答。

一行人说着家常话,转眼就到了后宅正堂。英莲已经在此等候许久,眼见陈恒陪着黛玉进来,还不等她起身说话。黛玉已经稍稍加快脚步,走到英莲面前,抢先道:“英莲姐姐。”

闻言,甄英莲的心思顿时放松不少。这是两位陈夫人的初次照面,英莲年岁虽长上一些,可论起出生、家世,确实不如黛玉许多。彼此间的称呼,实在叫英莲左右为难,紧张的很。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陈恒跟着一起犯难。

黛玉落落大方的一句话,倒是直接安抚住英莲的心思。后者亦是马上回礼道:“玉妹妹。”

陈恒站在一旁瞧个真切,见到一对佳人走到一处,相互拉着手说话。只见黛玉的左手跟英莲的右手,各有一个翡翠钏。臂钏通体翠绿,又带着相似的图纹,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

这是当年黛玉为英莲准备的礼物,由陈恒带至扬州赠与英莲。再看两位夫人的腰间,又挂着一对相似的香囊,则是英莲亲手所做,亦是对黛玉的回礼。

陈恒打量个不停,一对佳人却已经聊的起劲。不过从交谈的话语中,能看出黛玉在引导拘谨的英莲说话。见一时没自己可以插话的地方,陈恒索性找了个位置坐,越加放松的欣赏起来。

英莲体态丰腴,眉目间的风情可称绝冠。黛玉身姿轻盈,盈盈笑语中,亦有抹不去的灵动和超凡脱俗之气质。这两人并肩坐在一处,话题已经说到自家的相公上。

当听闻这段时间,英莲都是一人在打理后宅。黛玉听的十分气恼,不禁埋怨的看向陈恒。英莲虽是下妻,可到底是相公名正言顺的妻子。哪有县令夫人,亲自忙里忙外的道理。陈恒知道自己这事办岔了,此刻只好干笑几声。

“既是夫人,身边少不得伺候的人。”黛玉摇摇头,目光在紫鹃、晴雯、雪雁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对晴雯说道:“晴雯,你日后就跟着服侍英莲姐姐。”

“是,夫人。”

晴雯自无不可,左右都是在一个府,上下里外都绕不开黛玉眼前。

黛玉又转头对英莲道:“英莲姐姐,晴雯最是热心得力,你先带在身边用着。过上几日,妹妹就从外头招些下人进来,剩下的人数,再慢慢给姐姐补齐。”

英莲听到黛玉的妥当安排,更是逐渐放开紧张的心神。她出嫁前,封氏曾一再规劝她,让女儿在陈家要小心谨慎。左都御史家的爱女,性子怕是不好接触。若是有难处,就先藏在心里。等回娘家时,再跟自己道明。

这事,陈恒、黛玉都不知情。就算知道,更不好评价。英莲是封氏失而复得的爱女,管束的多些,也是情有可原。可这般整日压着性子,倒叫英莲昔日的性情全无半分,只留下些小心翼翼的世俗。

哎,叫人不知该说世俗些好,还是率性而为好些。

不过黛玉让晴雯跟着英莲,亦有她自己的细致打算。英莲姐姐一看就是逆来顺受,不肯得罪人的性子。纵然平日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想必也是憋在心里不说。

也只有晴雯这样快人快语的细腻心思,才能成为英莲的传声筒。也免得以后家里大了,有什么蹬鼻子上脸的下人暗中做鬼使坏,反倒让家宅不宁。

家中的贤内助终于回来,里外一番收拾,可算是让陈恒注意到自己平日的疏忽。想想这段时间,自己除了一心忙事外,确实少了对英莲的关切,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他是初入松江城,英莲又何曾不是呢?哎,自己确实失职了。

想到这,陈恒正欲寻个机会,给二夫人赔个不是。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县衙主簿萧平在外求见。

突然来了公事,陈恒自然没办法继续待在后宅。只好跟两位夫人说上一声,赶忙折身赶去前堂。不过他倒是把信达留下,让对方把最近家里的事情,趁机转告给黛玉。

如此分了两处,陈恒一见到萧平,就见对方手里拿着几份册子。这萧平是前任留下的官员,陈恒已经私下观察过一个月。知道此人处事圆滑中不失分寸,在做官上挑不出太大毛病。

属于那种上官徇私枉法,自己就当其哑巴和尚。若是上官有心做事,他亦是能配合上一二的为人。才干眼下虽看不出长处,可办事上确实有几分老练,足以称得上得力。

萧平才被陈恒引入后宅书房,忙把手中的册子交上来,主动道:“大人,这是裕军仓的账目。从武定年间开始的账册,都在此处。今年上半年的账目,就在最上面,大人一阅便知详情。”

裕军仓是华亭县管辖的粮仓,也叫南门粮库,是陈恒明日的行程之一。此等要地,他不亲自看上一看,绝对放心不下。

陈恒点点头,又主动请主簿坐下,替他倒上一杯茶,和气道:“今日我不在,县衙里可有什么事情?”

这一个月,萧平也在慢慢适应陈恒的办事风格。他知道这位县太爷不是故意玩弄心术之人,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彼此间直来直去就好。

“早上有集贤乡的村民来告状,说是田产纠纷。因案情不大,下官已经受理他们的状纸,让周捕头带着县衙账册前去核实。等周捕头验明各处,再请大人裁断。”萧平说到这,顿了顿话语,等到陈恒点头后,他才继续道。

“还有几名书生,今日过来寻问迁户入籍之事。顺道问了明年的县试,何时定日纳名。”

陈恒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来了兴趣,直接问道:“他们是何地学子?”

“大人,他们都是新洋县的学子。”

一听萧平的回答,陈恒立马就知道原因。新洋县离松江府很近,却是归属苏州府。苏州府的才子众多,科举上的竞争十分激烈。

而新洋县令又是个举人功名,跟陈恒这样的当朝状元郎比起来,前程自然远远比不上。若能因县试结下些师生情,以后侥幸入朝为官。这人脉关系,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嘛。

可要是想着华亭县的竞争少,还能趁机混个状元门生的交情。这些人的算盘,就是大错特错了。说不好自己出的考题,还要难上一些,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寒窗苦学。

陈恒暗笑一声,没有把学子的小心思放在心上。是金子还是沙子,县试的时候一试便知。若有真才实学,帮上一二未尝不可。他索性问道:“最近这样的人多吗?”

“是有增多的迹象,到今日已有二十一人之多。”萧平回答的很谨慎,更是直接给出具体人数。“等到明年县试,县里估计会有一番热闹。大人,我们这边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嗯,你记一下此事,到时记得提醒我。”陈恒吩咐道,后者立马点头示意。

其后两人又议了年关之事,华亭县是松江府里最大的县城。每逢佳节,都少不了庆典的活动。明日就是十一月初一,衙门里要拨款遣人,组织好民间祭祀活动,避免出现骚乱。

里头的事情虽小,办起来却麻烦的很。好在华亭县衙的官吏够多,陈恒定好大方向,下面的人自己就能跟上。

这样看下来,当个知县确实要比京官轻松许多。事情虽多又杂,可手上有了一批可以使唤差遣的人,足以称的上鸡头。哪里是在京师六部的谨小慎微,可以比较。

……

……

当家主母回到家里,连衙门后宅的灶房都感觉出不同。才到申时,晚上的菜单就送到他们手中。其中菜样,都是家常。可这般有使力的方向,总好过县老爷一句‘随便弄’,来的更好更轻松。

晚间,一家三口热络的吃过饭。陈恒特意放下公事,没起身直接去书房。反而在厢房内,陪着黛玉、英莲闲聊起来。

后宅处的厢房,有软榻一张,中间摆着茶案,其下又是数张椅子依次排开。黛玉真是聪慧,没跟陈恒一道坐在榻上,而是拉着英莲坐在相邻的椅子处。

不过三人间的话题,还是黛玉跟陈恒说的多些。英莲更多的是在听他们两人,说些京师的旧人旧事。其中见闻甚是有趣,也叫英莲听的深感好玩。

“这么说,宝玉跟宝钗成亲,还是宫里娘娘下的旨意?”陈恒有些没想到,自己都娶走了林妹妹,怎么贾家还绕不开元春赐婚的过程,总不能是为了跟自己争口气吧。

“嗯。”黛玉点点头,将林如海对此事的看法道出,“爹爹说,应该是最近京师里的人家,因为海事司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大家有意借此热闹一番,稳一稳彼此的心思。”

话末,黛玉忍不住笑了一声,将贾、薛婚礼上的热闹,说了个大概。其用到的排场,听的陈恒亦是惊奇不已。半座京师城的勋贵都去了,那场面,真是太过隆重,叫人不好点评。

“对了,相公。”黛玉突然想起一事,抬手招来紫鹃,取过对方随身携带的信件,“这是韦大姐夫写给你的信。离京前,琦君姐姐特意托我送来给你。”

是杜云京啊?!陈恒有些意外。取过信件后,他匆匆看上几眼。才奇道:“冯老将军调任北地了?怎么连卫侯也去了?”

这事发生在贾、薛成婚之后,黛玉离京前亦是听闻到风声。她忙点着头,确认此事已经板上钉钉。

信中出现的俩个人名,正是冯紫英、卫若兰的父辈。这俩人的突然调动,实在有些奇妙。陈恒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去,才知道杜云京为何在信中提及此事。

因海事司之事,李贽有意私下调查京师勋贵的家底。以贾家、史家为首的家族,都在想方设法填补自己的亏空、错处。

而像冯、卫这样的人家,肯舍身赴边关,更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思。统领行伍的将军,只要不是犯下谋逆的大罪,李贽都不会直接对其开刀。

那么说……陈恒突然想起一事。原书里,贾家在甄家好像存过一笔银子,依稀记得数目不小,足有数万两之多。现在有了海事司的事情,贾家存在甄家的银子,会不会更多?

心中悄悄记下此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用到。陈恒又继续往下看,到信末,他终于看出杜云京信里无法言明的意思。

李贽竟然有意让杜云京参与其中,来查办起京师勋贵的家底。难怪杜云京在信中几番点出,京师勋贵之间的远近关系,恳求自己回信解惑一二。只是老杜信中的措辞,似乎急得很,陈恒有些苦恼的想着。

这杜云京性子直爽,为人坦**,又有为民请命的志向。初得皇差,难免想着公事公办,大干一场。可李贽会让他来主持此事,明显是抱着私下查办,不要惊动外头的心思。

明年边关又有烽烟,对现在的朝廷来说,维稳是第一要务。如果李贽铁心大查特查,何必让一个刚出翰林院的小官,来主持此事?直接三司会审,才是快刀斩乱麻之举。

能选中杜云京,无非是李贽看中杜云京不为权贵折腰的性子。这里面的把握分寸,还是得跟老杜说个清楚明白。

想了想自己回信的规劝言辞,陈恒才把此事稍稍押后。又跟自家两位夫人唠起家常,直至夜深。

……

……

翌日,陈恒从黛玉屋里醒来。在家中用过早饭,就领着县衙的一干衙役往南门粮库奔去。华亭县内良田甚多,粮库共有厫房四百余间。

花了半日一一查过,确保各处存粮都没问题。他才带人回到公堂,继续处理今日的公务。往年还有不少积下的案子,案情都不大,多是邻里间的琐事纠纷,或是亲戚对于过世家人遗产的争夺。

这些事处理起来却十分麻烦,好在陈恒已有让人信服的官声。几番裁断下来,百姓无有不服者。等把琐事处理完毕,陈恒就要开始思考港口徭役的事情。

如今已是十一月,贾雨村虽是初任川沙厅通判,时间却是不能再拖下去。陈恒取过纸笔,在纸上写下本次徭役的公文。因是要给县内百姓看,他的措辞十分直白,尽量让人通俗易懂。

除了告诉境内百姓,参与者能抵扣明年的一部分税赋外。陈恒对各家应征的男丁,亦有对应的钱粮补助。数额虽不大,总好过大家冬日在家无所事事。

定好之后要分发各乡各村的公文,陈恒就拉着县衙官吏讨论采买各地原料的事情。他们在前头忙个不停,县衙后头也有一番热闹。

黛玉一回来,从京师带来的自家仆役,马上接管后宅各处。昨日听闻信达讲明县衙的情况,知道相公还在整治下属。她听完原委,亦是计上心来,一早就安排人出去采买食材。

等到陈恒忙完回来,见到后宅处的热闹,他才奇怪道:“咱们家什么时候要办宴席了?”

黛玉一边帮陈恒换过衣裳,一边笑着解释道:“县衙里人心各异,无非是他们拿不准相公的性情。咱们家之前已经立过威,当时相公虽有犒赏,可今日若能与他们共醉一场,才能真正收拢人心。”

陈恒听的大喜,整理好衣带,就对娘子道:“我原本就惦记此事,还想着年关前,抽空安排他们一顿。今日有了你,真叫我省了太多力气。得妻如此,真是夫复何求。”

听到这番甜言蜜语,黛玉却古怪的白了一眼陈恒,只叮嘱道:“虽是跟他们共饮叙情,相公还是仔细些身体。贪多伤身,若是喝到烂醉,不免耽误明天的事。”

“嗯,我省的。”陈恒连连点头,看着黛玉这副忙里忙完的模样,他亦是笑道,“等些时日,我们就出门好好玩一趟。松江城有不少名胜古迹,听说三国时陆都督的点将台,就设在此地。”

“这……不好吧。”黛玉眨眨眼,她虽有些意动。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怕惹来旁人的非议。哪有县令夫人,出门抛头露面的。官宦夫人,谁不是藏在后宅中,关上门当个贤妻良母。

“有什么不好的。”陈恒却不觉得有问题,直接道,“此地又不是京师。家中长辈都不在身边,还有何人能管到你我头上?”

他就是抱着这个念头,才一心惦记着外放,想给黛玉寻个自由自在的天地来。

瞧出陈恒的得意,林妹妹忍不住抿嘴笑道:“知道了,知县大老爷。”

陈恒扬扬眉,压下心中的欢喜,就踩着夜色往前堂走去。县衙的庭院很大,毕竟是要举办县试的地方,足以容得下十几张桌子。

等到县令老爷穿着常服走进来,下属官吏的神情都为之一松。他们就怕这个时候,老爷还穿着官服,叫人不敢敞开饮酒。

这种场合少不得柳湘莲助力,等到陈恒说过几句开场的亲近话。前者就端着酒杯,在捕手桌和快手桌中来回奔走。这些人交给柳湘莲接触,陈恒最是放心。他干脆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县衙的文吏上。

整个十月,县衙众人为赵家的事情,都是忙碌异常。见到县令大人,亲自摆下宴席酬谢,大家暗地里都高兴的很,觉得自己没跟错人。

这次来的县老爷,不仅能办事,会做官,更是个体恤下属的大人。能跟着这样的上峰,众人心里自然不会有怨言。

此宴过后,又等了几日。陈恒寻了个平常的日子,将孙快手和他的两名属下召来问责。这三人对给徐家通风报信之事,也是供认不讳。只说自己碍于情面一时用错心思,走错了路,恳请老爷开恩。

虽然他们说的诚恳,又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可陈恒还是没打算既往不咎。赵家事情是对华亭百姓立的威,孙快手这批人,就是对县衙诸人立的威。

若是赏罚不公,以后如何御下,取信于人?陈恒没有多留他们,直接把三人的名字从县衙名单上革除,示意他们往后不必再来。

县衙其他人,见到孙快手哭天喊地的懊恼模样,心中也是戚戚的很。好好一个铁饭碗,就这般丢了,大家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可真叫他们埋怨起陈恒,又有前几日欢愉的酒宴在。大家思来想去,只好定下心思,以后要好好给县令老爷办事。

如此一紧一松再一紧,经过赵家、县衙酒宴、孙快手等事,陈恒总算是降服住麾下诸人。眼见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大家都办的异常用心。陈恒终于确定,是到了去川沙厅拜访贾雨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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