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着落

王曼说：“你看到了吗？这条疤痕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留下的，我终于十月怀胎生完孩子后，一心还带着孩子找他的父亲。可是那时候还联系不上陈环宇，去他的家里找他，可是却得知他的家搬家了。我心当时就掉到了冰窖里，冷得自己觉得要死过去一样。回到临时出租屋里之后，我就拿水果刀划开了一条口子。我看些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往下掉，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我的心更痛。但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孩子的哭声却传了过来，我听到哭声后，我猛然想起，我和陈环宇之间的骨血需要我抚养。我舍不得孩子呀，所以自己就找了块布包扎了伤口。”

说着说着，王曼忍不住痛苦起来，不过一直压抑些，毕竟这个场合不适合哭，尤其是对面还坐着一个我的时候。

我看着低头痛哭的王曼，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会爱陈环宇爱得这样深，这样倔强，这样执着，这样不顾一切。

待到王曼哭声渐渐小了之后，我问道：“你的父母呢，他们没有管你吗？”

王曼说道：“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只有一个爸爸，我妈妈嫌我爸爸穷，在我三岁那天就离开了，后来据说是嫁给了一个外国人，然后长期定居国外了。我爸爸自从我妈妈走后，就越发的没了样子，成天不是喝得乱醉如泥回到家，就是在外面堵，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打我，我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家，我爸爸也不管我。”

我追问道：“那你们靠什么生活呢？”

王曼道：“靠国家的低保，此外我爷爷还留下了一间门面，我主要是靠出租门前的钱来生活上学的。每次出租的钱都是我结的，我爸爸唯一这点还好，虽然常常出去喝酒，出去赌博，但是肯将挣来的租金供我读书。”

我的眼睛竟然也跟着红了起来，我没有想到王曼有这样悲惨的身世。我安慰道：“你现在长大了，生活完全可以自己来安排，自己做主了，也算是得以摆脱了以前那种生活，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王曼接着我的话说到：“因为我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仍旧是单亲家庭长大。就算陈环宇不接受我，我只要他肯接受孩子，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曼无非就是想劝我放手，其实我也挺同情她的身世的，而且就算她不约我出来说这段话，我还是不会原谅陈环宇的。

王曼看我没有做声，又说道：“你知道吗，我最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就是孩子刚出生，我们生活没着落，就联系不是陈环宇的那段时间。因为我在出租屋内，待产了很长一段时间，与一起上初中、高中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系。所以一直没有陈环宇在北京的号码，而且也不知道他来到了北京。当我再次见到以前同学的时候，应该是你们大一读完放寒假的时候吧，我见到了我的老同学丽丽，她也在北京读书，我就从她那里知道了陈环宇的电话，但是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和陈环宇有了孩子。有了陈环宇电话时，我就联系陈环宇，无奈他一直不相信我的话。我只好带着孩子来到北京找他，我现在在北京租着房子，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手里又没有多少钱，所以和孩子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说着说着，王曼又开始抽泣起来。一顿饭，我们都没有吃上几口。王曼把她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故事都告诉我，希望可以打动我。是的，尽管她是我的情敌，但是我还是被她的坚韧执著给打动了。也许，在爱情里面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也许，在爱情里自私是对的，因为那样更容易或者自己想要的爱。

我和陈环宇的这场爱情，在我看来就此时此刻彻底画上了句号，不圆满的句号。我还没有去质问他，还没有去责怪他，还没有去抱怨他，还没有去打击他，还没有去报复他。可是，不需要了，因为我已经不想见到他了。

我点了点头道：“王曼，我很同情你，尽管你的手段有些不光明，但是我还是祝福你和他吧，因为他对你而言远远比我重要的多，比我有意义的多，何况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正好是我和陈环宇交往的年龄。”说道这里，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被你打败了，我是恨过你的，不过很短暂，现在我要祝福你，祝福你真的可以得到他，我退出。其实你今天不找我来说这段话，我可能还是接受不了陈环宇的，可是你这番话之后，我让更加明白了结束我和他的感情的必要性，而且不会结束的那么痛苦，至少比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要痛苦，在这个层面上，我是要感谢你的，所以来，我们俩干一杯。”

我拿起果汁，抬起头，将果汁一饮而尽，我分明看到，我有一滴眼泪滑入了果汁杯中，是左眼的眼泪，我也希望这是为陈环宇流的最后一滴眼泪，为我们这段感情流的最后一滴眼泪。两年前，我告别了自己的那一场暗恋，今天，我告别了和暗恋对象谈了两年的初恋。

喝完果汁后，我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扒饭，吃相应该是狼吞虎咽很难看的吧。但是无所谓了，我不介意，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我只知道，我要快点恢复正常，快点重新找回那个爱笑爱生活的自己。我不能为了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堕落，更不能为了一次失恋而一蹶不振。是的，我要振作起来，我要证明给自己看，证明给全世界的的人，我欧阳敏，没有那么脆弱，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发疯，而痛不欲生。

饭虽然已经冷了，菜也早就凉了，我的心却是热的，在冷的饭吃进肚子里也就不冷了，饭可以让我充实自己的肚子，可是让我有力气走会学校，所以我要大口大口的吃饭，什么都不去想的吃饭。

王曼有点被我吓到的样子，对我说：“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我抬起头对她傻傻一笑，说道：“没关系的，吃完了肚子就不饿了。”

那顿饭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快的一顿饭，一下子就见底了，我拿起纸巾擦擦嘴，起身就走，走得时候，还不忘对坐在对面的王曼说了声：“谢谢你的饭菜，我会学校了。”

说完，我转身就离开。推开大门，冷风就吹进了脖子里，我禁不住直哆嗦，我紧了紧衣服，顶着风往前走。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喜欢这样的黑夜，可以隐藏我的伤口，不被别人看见，就算我现在是泪流满面，我也可以说是风吹的或者说是冷成这样的。

可是一路上，我都没有流泪。我再也不想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爱情去流泪了。我要笑，要坚强的笑，要温暖的笑。因为笑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也是能治愈伤口的，除了时间，就是这笑容了。

然后我就有了一身轻松的感觉，不用纠结着要不要分手，也不用纠结着该如何去分手，更不用纠结着万一还是没忍下心来分手，我们该如何面对彼此。现在都不用去烦恼了，所以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比王曼要幸运，不是吗？

回到宿舍后，我洗洗就睡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把自己包裹住。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很温暖，而且不用担心害怕，温暖的被窝也会离我而去，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那天晚上，我整个人都有点傻傻得了，有点胡言乱语的，我自己都怀疑自己在说梦话。可是就是真实的那么发生了，一直在证明自己，一直在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一直在找不同的借口告诉自己离开陈环宇是最好的选择。就这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之后几天，我的人仍旧是失魂落魄的，没精打采的，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般。一个人的生活还是需要一些日子来适应吧，一些疼痛，还是需要几天时间来结痂。我像我们宿舍的，宣布了我失恋了，是的我要让她们都知道，让我自己更加坚信这段不可能挽回也无法留恋的额情感，所以这几天，她们生怕我出什么事情似的，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一句话也不敢多问我。宿舍的气氛有些怪，有些压抑，这几天我在人前的时候，是充当的闹腾的角色，时不时说上一段笑话，来缓解压抑的气氛，可能是由于我的反常，让她们更加觉得我这个人受了刺激一样的不正常。

然而，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又什么都不肯想，什么也不愿想，看什么颜色都是灰白色的，看什么生命都觉得毫无生气。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学校的小树林，走着走着，我又来到了上次埋葬兔子的地方。我还记得这个地方，因为埋葬兔子的地方是在一颗树旁，而那颗树上，我们曾经雕刻了几个字在是上面，以此做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