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猪儿闻言,原本颓丧的面色中,隐隐升起了一丝求生的**,但随即又转为暗淡,陈文周知道,是残酷的现实,将那些希望破灭。
“在下有一言,不知道李常侍愿不愿意听?”
“阁下请讲吧。”
“我看李常侍也是一个爽快的人,所以我说话也不想拐弯抹角!我是晋王的谋士,今晚也是晋王派我过来的,他让我告诉李常侍,如果他能够登上皇位的话,不仅保留李常侍现有的一切,更会为你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有求必应!”陈文周掷地有声的说道。
李猪儿浑浊的目光中,突然闪烁着一丝亮光,就像行走在黑夜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天幕,竟然有一丝黎明。
只不过李猪儿随即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恕咱家直言,郑王如日中天,既有主上的宠爱,又有大将军史思明的支持,反观晋王,被削了兵权,闲置家中,晋王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郑王的了。”
陈文周面色淡然的一笑:“李常侍所言不虚,从表面看来,晋王的实力确实不如郑王,但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在陈某看来,郑王不过是一个虚架子,大燕国真正的命运,还是掌握在晋王的手中!”
李猪儿看了陈文周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还夹杂着一丝轻蔑,“阁下如此说,恐怕是有些吹嘘了。”
陈文周却严肃地摇了摇头,“在下并没有吹嘘,不过就实而言。”
李猪儿见陈文周确实不像是吹牛皮的样子,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阁下倒是说一说,郑王怎么就是虚架子?而晋王却是握着大燕国的命运呢?”
陈文周看着李猪儿大有深意的一笑,“想必李常侍也能看出侍郎大人与我家王爷的关系吧?”
李猪儿点了点头。
陈文周既然能够深夜入宫,那除了严庄还能有谁有那个手段,况且刚才严庄也来过了,临行之前还说了一句,‘这位陈老弟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陈文周接着说道:“晋王确实没有兵权,但他早年跟随主上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是有威望的,也是有资历的!如果我家王爷登基,恐怕除了大将军等人反对之外,其他人并不会心生不满!因为这是我家王爷应有之分!”
李猪儿点了点头。
陈文周又说道:“我家王爷虽然被夺了兵权,但却有侍郎严庄的支持,严大人是兵部侍郎,他手里握着一半的兵符,而且现在我大燕国的将领中,也有不少是他的门生故吏和旧交!这且不论,最主要的是侍郎大人手里掌握着禁军,这是一股心腹的力量,因为它可以直接控制皇城乃至是主上!”
李猪儿闻言身躯一震,他抬头看着陈文周,眼睛里流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不是一个笨蛋,结合陈文周的话,再想一想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李猪儿似乎明白了陈文周话里的深意。
陈文周笑道:“李常侍,不必惊慌。”
李猪儿看着陈文周问道:“你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陈文周笑道:“李常侍英明!”
“怪不得侍郎大人要向主上献策,劝阻他召回大将军史思明,果然是好手段,”李猪儿叹道。
陈文周笑了一下,“李常侍果然是法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李猪儿摆摆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就算如此,可是主上那边呢,你们要真是杀了郑王,只怕主上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一并杀了便是!”
“啪!”
李猪儿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看着陈文周。
眼里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这突然而来的话语,就如春日惊雷,振聋发聩!
让李猪儿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而整个房间也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胆!”
过了好一会儿,李猪儿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大声呵斥,“你们想谋逆不成!”
陈文周看了李猪儿一眼说道:“为求自保,不得不如此。”
“自保?”李猪儿面露疑惑之色,冷笑着问道。
陈文周说道:“如果郑王登基,我家王爷还有性命在吗?”
李猪儿闻言,嗫嚅了几下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当然清楚,如果郑王登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晋王安庆绪。
因为安庆绪不仅是嫡长子,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带过兵,有过战功,如果任由他生存下去,早晚会对郑王构成巨大的威胁。
“就算是如此,你们也应该去对付郑王,而不是”,李猪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皇宫里安禄山寝宫所在的方向。
陈文周摇了摇头:“李常侍难道不知道玄武门之变吗?就算郑王把我家王爷杀了,以主上对郑王的宠爱,恐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责备一番,这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李常侍不会不明白吧?”
李猪儿没有说话了,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心知这个人当真不简单,这一番说辞毫无漏洞,更重要的是极具煽动性,没想到晋王手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才。
“咱家跟随主上多年,主上待咱家极好,咱家不会害他的,”李猪儿淡淡说道。
“在下以前现在都没有挑拨您和主上之间关系的想法,只不过陈某还是要重复一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乎!李常侍真的就不为自己想想,人在世上走一遭,最后却落了个陪葬的下场!真的就不觉得悲哀吗?”陈文周说道。
李猪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啊,有谁不怕死呢?有谁不想多活几年呢?如果说他李猪儿活够了,那简直是在骗自己。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又能帮你们什么”?李猪儿反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们?陈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李猪儿没好气的说道。
陈文周嘿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陈某就直说了,如果得罪了李常侍还请恕罪!”
李猪儿摆摆手,示意陈文周但讲无妨。
“难道李常侍真的就不念当年宫戮之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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