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病毒彻底侵入脑海，占领最后一块“土地”。

眼膜前变成一片血色，最后停留在她脑海中的是江爻突然剧烈、惊慌失措的表情。

而她自己陷入红色的海洋，晕眩沉溺于这片沼泽...

病毒使她全身功能停摆，她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了，但，终于，她可以离开了吧...

——

江爻看着她最后彻底丧尸化，却感受到有些东西立马要从西洛的身上离开了。

一阵尖锐的波动，源自她的身体，挣脱、想要突破他精神力封锁的区域。

无法掌握、失控的颤栗从心底钻出，不行，她不能走！

江爻读出了她最后的那句“再见”，之前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淡定、从容崩塌，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他慌张到极致，以至于最后是身姿踉跄、跌跌撞撞、爬跪到了车门边。

扭曲变形的车门被他强行撕开，但那一瞬间，以他为中心，一股让人耳鸣、极其尖锐的声音，伴随着半透明的能量圈迅速于空中扩张，膨胀，最后炸开！

无数丧尸被推出数百米，而城墙上的异能者也被无防备的攻击，飞出了墙垣，重重的摔落到了地面。

秦月也在其中，猝不及防的受伤，让她闷出一口淤血，从嘴角渗出。

怎么了...

——

“这一批实验结果怎么样？有无明显排异反应？”秦月穿着白色实验服，带着防护镜在实验室内问着正在记录情况的观察员。

“秦部长，实验情况很不错，如果接下来半个月都无任何异常，可以开始第一批的投入使用。”观察员脸上是持续熬夜的乌青，但表情却因为实验结果而充实喜悦，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放松了下来。

“好！”秦月声音也带上了激动，这个结果真的会给他们创造新的希望。

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但秦月仍然记得那个男人的强大，以及最后的脸上极致的悲哀和狼狈。

他的能力对基地一直都是个危险，但那次之后，他消失了。

秦月通过各种手段都打听不到他的下落，连身份也是模糊的，只能通过其中几个人的猜测。

其中她觉得准确性最高的，是中部基地的一位中层异能者小队队长所描述的。

“是江爻吧...”周子豪有些疲惫，精神气色极其不好，即便会议室里坐着都是各个基地的骨干、领导人，他声音也很淡，垂着眼尾不看任何人。

“他带走的是他...”说到西洛身份时，他停了几秒，吐了一口气，“他女朋友。”

“那辆车我认识，是她的。”

“江爻消失后，我也找不到她了。”

周子豪那天也在东部基地，但他去守的是北门，江爻出现的地方在南门，如果他当时在，一定能认出来。

从西洛口中，他以为他早就死了，或者说早就变成了没有理智的丧尸...

当所有人都被召去辨认那辆毁的不能再破的车时，惊雷仿佛从他头顶直直的劈了下去。

他认得出来，那是她的车...而西洛也消失了...他那天之后，担心她的安危，如何都找不到她的下落。..

而在听完秦月的描述，他的猜测被按下了确认键。

“是他，我确定，是江爻。”他说的无力而颓然，又一次错过成为失败者。

——

“洛洛。”

江爻端着他做的饭菜来到了饭厅，朝正在客厅看着水缸里的变异丧尸鱼发呆的西洛喊了一声。

看她没有反应，江爻又喊了一声，放下盘子朝她走过去：“洛洛。”

“嗯。”

她讷讷地应了一声，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那条长相并不可爱，甚至相反格外丑陋狰狞的鱼，红色的眼睛始终聚焦在它身上。

“吃饭了。”江爻手放到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又捧住她的脸，在她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后，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点。

西洛有些呆滞，眼神并不灵动，视线停留在江爻的唇瓣上，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条鱼是他带着她去林子里散步时，经过路边小溪时，她第一次指着说，她想要这个，于是他才捉了回来找了个水缸养在家里。

不过，他没有养过鱼的经验，水缸里的鱼已经换了五六条了，他才逐渐找到了养鱼的规律。

“这次鱼不会死的，我会好好喂它。”江爻轻声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每次鱼死掉的时候，她没有说什么，只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红眸看着自己，像软糯糯的红眼兔子，眼尾下垂无声的难过。

江爻一边开心她的情绪在恢复，一边却又忍不住嫉妒这条死去的鱼，能得到她的一点点喜怒哀乐。

桌上，他做的饭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实际上江爻和她都已经失去了味觉，什么都尝不出来味道。

江爻自己对人类的血肉并无什么欲望，而最初的时候，西洛是有的，红色的眼眸控制不住贪欲的点燃，和其他行尸走肉的丧尸并无区别。

然而成为丧尸后，他体内并没有鲜血了。

尝试着用自己的能力去控制她体内的病毒，有效但不多，只能降低她的饥饿感，却不能满足她进食的需求。

眼见着她越来越虚弱，他带着她奔往人类基地，在见到远处有一只小队靠近时，他们停了下来。

江爻拉着嘴角，半阖眼皮，用精神力将人打晕带到他们身前。

西洛虚弱的眼睛红光都黯淡了，苍白羸弱，但看着眼前有了人类，稍微恢复了点精神，唾液开始不自主的分泌，直直的盯着眼前人。

江爻早已做好了抉择，拇指摩挲着虎口，视线凝在地面，语气却是温柔的：“洛洛。”

生理反应控制着她靠近，尖锐的指甲延长，朝地上的人脖子上抓去。

江爻眸子低垂，但长久都没等到任何声音。

抬眼，微怔，他快步走上去，将西洛拉到自己怀里。

“洛洛？！”他抚上了她的脸，指尖颤抖，有些不可置信。

她的红眸里是泪，盈满整个眼眶，打湿了翘睫，无神而脆弱。

“不...不要...”

“不...”

喉咙深处的声音嘶哑晦涩，江爻却听的明白，将她牢牢压在了自己怀里，嗓音也激动颤栗着，尾音带上了些许哭腔。

“洛洛，你回来了吗？”

他将她又带回了原本的地方，c市的家。

但她并没有如同他想象的恢复正常，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不过手心里眼泪濡湿的感觉提醒着他，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