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桉和段照的切磋,已经超出飞花令的范畴了。
两人也由刚开始的游刃有余,变得认真下来。
他们已经从天文地理到民生对策,刚开始围观的人还能跟得上,后来两人思绪纷飞,脑中飞速运转。
这个刚说出上句,围观的人还没反应出来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就已经写出了下句。
思维敏捷、出口成章。
后来围观的人大多放弃跟上他们两个的节奏,于是这一场切磋,在段照通红着脸,半晌都没开口时,结束了。
皇帝身旁的史官记得手腕酸痛、满头大汗。
谢盛桉抱了抱拳道:“承让。”
段照脸颊通红,好半晌才说:“我输了。”
小皇帝松了一口气,大齐没丢脸面他就高兴,一挥手道:“谢大人仔细看看想挑个什么宝物?”
宝物都堆在大殿中央,谢盛桉走过去,绕了一圈,随后挑起其中一把放置在匣子里的宝剑。
宝剑还未开封,安静地封在剑鞘中。
谢盛桉第一眼看见,就觉的这把剑很适合宋玉初。
他毫不犹豫拿了起来,孟鹤雪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抿。
慕容响笑道:“宝剑配英雄,这把剑正适合谢大人这样的君子雅士。”
谢盛桉笑笑,没说他不是为自己挑的。
古苍使团因为段照的落败都有些沉默了,但这时气氛却因为这两人刚才的一番切磋,彻底热闹了起来。
使团中不少人都盯着那十二个瓷瓶呢,他们跃跃欲试,想要将瓷瓶赢回来。
但有了谢盛桉和段照两人珠玉在前,他们做再好的也比不上两人,于是他们换一个切磋法子。
投壶。
很快就有侍女将一个双耳贯壶抬到了大殿中央。
小皇帝兴致勃勃,也想下场参与一把。
他也看中了那十二个青花瓷瓶。
他扫了孟鹤雪一眼,还没开口,孟鹤雪忽然站了起来。
“这第一局就由孟某先抛砖引玉吧。”
孟鹤雪一有动作,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缓缓走到壶前,立马有侍女将八支箭矢递给他。
慕容响一见孟鹤雪动作,他忙举手道:“这一句我陪孟大人玩。”
孟鹤雪点了点头。
慕容响欢欣雀跃,与孟鹤雪并肩而立。
两人执箭矢,以投进的难度计分,孟鹤雪有礼地道:“太子殿下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容响率先投中两支,都稳稳地落在壶口中央。
慕容响看向孟鹤雪,孟鹤雪右手执三支箭矢,动作轻缓,左手掖住宽袖,忽然往前一掷。
“哐”地一声。
三支箭矢分明落入双耳贯壶的三个口中。
慕容响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小皇帝实在坐不住了,走了下来,近距离观看。
这十二个瓷瓶若是被孟鹤雪赢了,那不就是他的了。
小皇帝喜出望外,暗暗希望孟鹤雪能一直赢下去。
但不用他开口,孟鹤雪又三支箭矢掷了出去,慕容响嘀咕:“孟大人也习武吗?”
“不曾。”孟鹤雪道。
慕容响拿着剩下的箭矢,能投多少便投多少。
他已经不抱希望能赢孟鹤雪了,果然最后是孟鹤雪赢了。
大齐的大臣对此见怪不怪,只要孟鹤雪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功的。
虽然他们此前都以为孟鹤雪只是一个弱书生,没想过他还精通投壶一道,但想到他是孟鹤雪就又释然了。
孟鹤雪赢下这一局,他随手就将宝物中的十二个瓷瓶拿走了。
使团的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小皇帝心花怒放。
老师一向不喜俗物,本人更是无欲无求,只要他说一句,这瓷瓶肯定是他的了。
此时高兴的小皇帝还不知道,这青花瓷瓶他就看这么一眼,此后就被孟鹤雪藏了起来。
小皇帝心不甘地追问,孟鹤雪只说送人了。
送人了?
什么人比他这个皇帝学生还重要?!
但这些都是后话,孟鹤雪拿走那十二个青花瓷瓶,就再没参与他们切磋的事了。
谢盛桉皱起眉,心中不太高兴。
青花瓷瓶是宋云初给他的,虽然本就是要献出去的,可如今却落到了孟鹤雪手中。
这让谢盛桉不由地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孟鹤雪就知道瓷瓶从何而来。
孟鹤雪静默不动,就等着这一刻呢。
谢盛桉眼神晦暗。
他们俩竟共同喜欢上了一个人,这在此前他是绝对没想到的。
可如今的孟鹤雪早已不是当初他认识的孟鹤雪了,他不知道孟鹤雪怎么会忽然盯上宋云初,这么多年从没听说孟鹤雪会喜欢谁。
哪怕谢盛桉不承认,但孟鹤雪活得就是无欲无求,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想要什么。
如今孟鹤雪要宋云初,他谢盛桉第一个不答应。
宋云初明媚张扬,灿若明霞,一生都应该活的漂漂亮亮,拥有实际上最好的。
这些孟鹤雪都给不了她。
谢盛桉几番思绪翻转,这边投壶射箭的切磋已经结束了。
大齐有赢有输,但总的来说赢得多,没有丢什么脸面。
接下来就到了女子这边了,使团中有跟来的附属国皇室女子,女子切磋就要温和许多,比比琴艺便可。
于是北梁公主抱着一个琴,率先越众而出。
她款款行了一礼,抬起眼时眼神锋利、充满挑衅。“北梁柔安向各位讨教。”
她说着一拨琴弦,不同于舒缓温柔的曲调,而是杀伐果决的布阵曲。
大殿中柔和的弦乐,一下子被冲散了。先前和美的场面,似乎也降到了冰点。
北梁民风彪悍,人人皆武,就是弹的曲子也不会是缠绵悱恻的情爱曲。
这么重的杀伐音,一时让在座的大齐女子脸色都不太好。
北梁公主看到这一幕嗤笑,果然大齐女子都是温养的水仙,见不了太阳,吹不了风。
一首曲子便让她们脸色苍白,无用的很。
“没人敢和上本公主的曲子吗?大齐女子的手指都能拿来绣绣花吗?”
北梁太子憨厚,这北梁公主却脾气火爆。
内宅女子哪敢应声,先不说这等听得就让人心慌的布阵曲,就说他们弹的绵柔之音,哪能跟上这样的曲子。
但若是无人应答,泱泱大国的脸面放在哪里。
宋云初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看着。
忽然云珠公主走了出来,笑着道:“本公主听说北梁人自小骑马练武,连女子也不例外。想必公主不止能弹布阵曲,连武艺也应该不在话下。”
“那是自然。”北梁公主道。
云珠公主笑说:“那就好,我们大齐也有一位身手不错,骑马习武都不在话下的女子,公主可要比一比?”
北梁公主像是不可置信:“你们不跟我比弹琴,反而比武艺?”找死吗?
云珠公主一脸自豪地说:“你放心,我们会赢的。”
北梁公主冷笑一声。
云珠公主倏地看向宋云初:“宋云初你自小习武,武艺不凡,今日和北梁的公主比一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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