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辉和老周刚把买来的皮子在驿站归置好,昨天帮忙割驴蹄子的护卫就过来请两人到王府去赴宴。
战辉琢磨了一下只能把来时准备的吃食带上,聊表心意吧,实在是没啥准备。
虽说叫王府可这毕竟是镇北关,都以高大结实为主,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很是朴素唯一的就是院落多些。
护卫和战辉也都熟悉了边领路边说道“战小哥儿真的得王爷喜爱,王爷今日可是特意在暖阁设宴,平时王爷自己都不舍得在暖阁里待着的。”
战辉道“护卫大哥莫要玩笑,今日王爷设宴只是得了法子高兴,可不敢说得了王爷喜爱。”
“战小哥儿谦虚了,现在不只是王爷喜爱你,镇北军上到将军下到士卒都对战小哥儿喜欢的紧。”
“护卫大哥莫要拿小弟耍笑了,小弟可是头回来镇北关,和谁都不认识啊。”
“军中上下都知道你把马匹治好了,而且昨日那番话镇北军上下都喜欢的紧,可算是替武人说了句公道话。”
战辉无语这就全军上下都知道治好瘸马的事了,保密性是一点都没有,昨天自己的话是白说了。
和护卫聊天走了一路,当看到暖阁的时候战辉才知道暖阁长啥样。
就是一个大高台上盖了个房间,高台底下是空的,空的部位就是烧火用的,和火炕的原理差不多,就是烧火的空间太大了,高度都快有一人高了。
看着有人不停的往里面放柴,战辉也是直咂嘴,怪不得不常用,太特么费柴了,一般人真烧不起。
脱鞋进了暖阁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脚下也是热乎乎的,这柴还算没白烧,有点前世住暖气房的感觉。
镇北王已经穿着便服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等着战辉和老周了。
往里打量几眼发现屋内摆了七八张案几而只有两个是没坐人的估计是给自己和老周留着的。正对大门的暖阁后方有一道屏风挡着里面应该是个小房间。
打量了几下战辉赶紧给镇北王行礼说道“草民来的匆忙,拜访王府也没什么礼物,只是把自己做的一些吃食拿了些来。”
“来就来呗,还拿东西干啥,赶紧进来坐,旁边那几个都是军中的将领,听了你的那番话都吵着想和你结交一番,本王被吵的烦只得同意了,你不要介意。”
听着镇北王的话,战辉有种东北过年走亲戚的感觉,来就来呗还拿东西干啥,唉,好熟悉好怀念啊。
不得战辉感慨完,案几上的镇北军将领,都站了起来开始自我介绍。
又是作了一圈揖,就记得什么骑军左卫,右卫啥啥将军的。战辉对这年头的军队编制也不明白,所以弄的晕乎乎的,不过估计也都是挺大的官了。
镇北王见寒暄完了就开始吩咐上菜。大冬天的其实也没啥菜,就是烤肉,还有些腌菜。战辉居然还看到了自己家的豆腐干。
等菜和酒都上齐全了,镇北王举起了酒杯说道“今天得了治瘸马的法子,是天佑我大武,第一杯为我大武贺,干了。”说完领头就把酒干了。
战辉也不犹豫一口干了,已经喝过一次这个年头的酒了和啤酒一个度数,一点也不虚。
“第二杯为战小哥儿干一杯,有志不在年高,年龄虽小但一身赤胆,忠君爱国献出了这法子,所以这杯必须为战小哥儿干了。”
战辉赶紧起身又做了一圈揖。随着几轮下来,气氛也是逐渐热烈起来。
骑军左卫主将潘全说道“战小哥心有内秀,又是忠君爱国的好儿郎,将来考了科举做了文官可要继续体谅我武人啊。”
“将军,小子不打算考举当官的,也没那个本事,就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战辉道。
镇北王接口道“哦?战小哥儿你不打算考举?这是怎么回事,这锦绣之才就埋没了?”
战辉只好把自己脑袋摔了的事说一遍。
“哈哈哈,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啊。战小哥这心中一片锦绣无用武之地啊。”
一众人皆是替战辉惋惜。
战辉满头黑线,这是可惜?怎么一个个都笑的那么开心呢,这镇北关对别人可惜都是哈哈大笑的可惜吗?
战辉开启伤口撒盐模式 “刚才听将军说要体谅武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大武是文人统兵不成?”
骑军左卫将军潘全看镇北王点了点头开口道“文人是不统兵,可咱们大武立国三百余年,近几十年根本就没什么战事。
武人没有军功就升不了职封不了爵,我们武人现在也不指望这些了,能保持现状都是谢天谢地了。不是我自夸咱们大武也就镇北关还像个军镇的样子,其他地方已经全都废弛了,都成了某些人行商的护卫了。
就连京畿的几卫也都是样子货了,其他道的府兵就干脆是成为了农夫了。就这样那些文官还要削减镇北关的军资,今日王爷和我等为何高兴,就是因为有了治瘸马的法子每年能省下好些个战马,着实省下不少军资。所以方才才说战小哥儿日后做了官要体谅我们武人。”
战辉听完想抽自己个嘴巴,嘴咋就那么欠呢,问这么多干嘛,这是文武两集团的争斗,自己一个小草民听这些干啥。但是人家都说了自己也不能不吭声啊。
“小子听闻也是难过,小子从生下来这镇北关就是出的最远的门了。在村里都是靠来往的行商知道些天下大事,没想到咱们大武的武备已经废弛这样了,还好镇北关有诸位赤胆将领保卫着边关安全。
情况不可能总是这样的还是放宽些心。这案几上的豆腐干说实话就是小子鼓捣出来的不过王府的大厨对此不太了解,小子下去再弄弄让诸位尝尝换换心情。”
众人对于豆腐干是战辉弄出来的也是纷纷惊讶和感叹。都说这战辉对吃食这方面真是颖悟绝人聪明绝顶。
战辉是边谦虚边走出暖阁。这特么得赶紧先闪一下,不然往下指不定又听到啥了呢,就来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啊,心里也是有些气。
见战辉跟着护卫去了灶房镇北王皱着眉头和老周对视了下,老周点了点头。镇北王眉头才舒展开又和下属边喝酒边谈。
暖阁的里间,镇北王的女儿红秀和丫鬟小翠躺在一个木质的地台上,边吃着小食边无聊的听着外面聊天。按正常讲两人不应该在这里,暖阁难得烧一次,所以镇北王对于红秀来暖阁里间待着也就没说什么,而且就算说了估计红秀也未必能听,但只要红秀不闹咋办都行。
战辉把带来的吃食和护卫大哥一起搬到了灶房,冬日夜晚的寒风有些冷冽,战辉搬东西的手冻的通红,进了灶房烤了一会火才好些。
一边弄菜一边琢磨自己光手抬了这么会东西就冻的难受,这些军卒也是光手拿着兵器操练巡逻?自己可是收了不皮子,是不是可以弄些皮手套出来,这镇北军军卒可是不少,操作好了也是笔大买卖。
战辉是琢磨的心情大好,为了以后能做成这笔买卖炒菜的时候更是卖力。豆腐干还是和肉片炒的,只不过就是把猪肉片先焯了一下去去腥气。又做了个干豆腐丝凉菜,没别的调料,用葱丝,石蜜糖水,盐和醋布水拌好。
镇北王和众将领吃了战辉做的菜,都是拍案叫绝,这菜下酒实在是太好了。众人连拍再捧又是一轮敬酒,这下战辉可有点喝兴奋了。
听几个将军拍案高歌也是有些跃跃欲试,所谓拍案高歌其实和说唱有些像,就是按一个节奏拍着桌子然后嘴里说着类似饶舌的语句,唱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有跟着重复当二重唱的,非常有意思。
这时镇北王说道“战小哥儿内有锦绣不如也高歌一曲让本王和诸位将领听听。”
战辉正想谦虚下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老周开始补枪了“王爷说的甚是,这小子做词是有一套的,现在镇北关流行的明月几时有就是这小子做的。”
其他将领不太清楚,但镇北王可听过这词惊讶到“原来这词是你做的?你就是那个战光军?哈哈哈,战辉战光军难怪了,本王愚钝没往这上想,战小哥儿真是给本王的惊喜太多了。”
而里间的红秀听到这也是坐直了身体,原来那首明月几时有就是外间的少年做的,可惜这时候出不去不然非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等词来,只能听他接下来能唱些什么。
为了手套的买卖再加上酒喝的也不少战辉也不谦虚想了一会道“今日小子和王爷以及诸位将军把酒言欢心中甚是欢喜,小子就唱一首歌精忠报国给诸位。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旗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大河水茫茫
三百年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 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 人北望
人北望 草青黄 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武要让四方 来贺”
众将领听的目瞪口呆,手里的酒杯都掉了,听的眼圈都红了。
过了好半晌缓了过来全都轰然叫好,这曲子曲调新颖,词虽直白却让人热血沸腾,可军人唱的歌就该是这样,简单直白热血澎湃。
其实最初镇北王让战辉唱曲也只是假意让一让,这年头百姓是没几个会唱曲的就是听曲都少。虽然老周说明月几时有是战辉做的也是惊讶,可没想到战辉这次唱的居然是这样的曲子,完全出乎预料这根本就是两个风格。
镇北王有些哽咽道“战小哥能否再唱一次这曲子好让在座的诸位将领学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把此曲作为我镇北军的军曲。”
“王爷这有何不可,而且小子本就是唱给镇北军的,诸位将军请跟我一起唱,狼烟起。。。。。”
战辉领着众人唱了四五遍,而这时候气氛也热烈到了顶点。
“战小哥儿你这词写的我愿守土复开疆可是真心的?”镇北王问道。
战辉酒喝的不少而且也给自己唱嗨了有些恍惚了当做前世和朋友喝酒侃大山了。
“当然,男儿到这世上走一遭,哪能没有一腔热血,守土那是最基本的,开疆扩土才是应有之义!”
“好,既然战小哥这么爽快,本王封你为镇北军辎重营果毅都尉,你可愿意?”
而旁边将领听了都是目光热切的看向战辉。
战辉听闻立马浑身一个激灵,感受旁边不断刷刷过来的目光,心里是mmp啊,在人家的地头上而且还是最大的头子邀请自己入伙,这要是驳了面子,自己以后的路有点难走啊,怕是以后啥买卖都不好做了。
看向老周想使个眼色,可这最关键的时候老周太特娘不靠谱了就低着个头看着案几上啃完肉的骨头,这骨头上有花吗?就这么盯着看也不抬头,喵了个咪的说好的有事他担着呢?
战辉咬咬牙打算再挣扎一下“回禀王爷,投军为国效力本就是我辈男儿向往之事,可小子年岁实在是小也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小子怕拖了镇北军的后腿。”
“哈哈,有你态度就够了,授你的职位是辎重营的校尉,你年纪小又是家中长兄不用整日待在军营,每月来次镇北军营帮忙提些意见出些主意即可,而且粮饷照发。”
战辉见镇北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道“谢王爷抬爱小子愧受了。”
边上众将领纷纷道贺,说以后就是袍泽了要更加亲近。战辉是稀里糊涂的成了镇北军的校尉,又被一轮敬酒,战辉也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吐槽了文官的鼠目寸光,又唱了几首歌,尤其是咱当兵的人唱的更是**澎湃。
镇北王见目的达到了就把众人散了让护卫把战辉送回了驿站,单独邀了老周去了书房。
“周老二给这孩子上套好吗?”
“这是我家娘子的意思,这孩子和战老大性子一点不像,满脑子弯弯绕而且对于商贾之道实在是太精通了。
“唉咱们是真没用啊,骗个孩子给咱们开拓财源,这脸是没地方放了。”
“这小子不单是对于商贾之道精通,对事物的判断也是让人惊叹。从来往的行商和草原人的闲谈中就能得知一些重要的信息,而且问题想的长远,看问题的角度也很是与众不同。
咱们又不是让他彻底投了军营,我看这样很好这小子说不定心里还很乐意呢,给他多大的关系他就能干多大的事,你就等着看吧。”
镇北王幽幽道“我是怕战老大回来了会接受不了。他娘子出了意外,孩子再被咱们拐了进来。怕是不好交待。”
如果战老大知道自己儿子这么有本事,做的只会比我们更过分。现在满大武也就镇北军这两三万人还能有个武人的样子了。那些骑墙得草原人一旦知道大武外强中干怕是滔天的祸事。
皇帝陛下从登基以后就想扭转局面,可无人可用无钱可用,满朝文武又整日尸位素餐,我等几人扎根这北地十多年,就是想着为陛下分忧。
老周停顿片刻又长叹一声“以战老大的本事肯定是在外面遇到重要的事了,不然不会这么久不回来,日后回来了有什么气冲我来吧,他娘子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要杀要剐随他了。
可咱们拖不下去了,这些年让镇北军维持着已经很是艰难了,这孩子有智慧有眼光,重要的是也有能力解决眼下的困局。
草原的朵颜部落,卖了好些天的皮子,那些行商都是压低了价格,唯有这小子出高价收买,为了朵颜部落能够熬下去找极北蛮族的麻烦。这孩子是把人命看的比钱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不知为何天生就对武人有好感。我曾经劝过他读书考官他全都拒绝,嘴上说自己性格不适合做官,但真正原由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既然不愿意做文官那就正好来咱们镇北军当个武人吧。”
“总觉得这孩子缺少一般少年那种冲劲,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倒是像你我这般年岁的。”
“这点你和我娘子观点一致,我娘子就说这孩子只有他自己感兴趣或者下决心做的事才会整日用心琢磨,不然也是个疲惫性子。
咱们又不是害他,就是让他把买卖做的大些我们当靠山的抽点分成不过分,要不是他这小心的性子我们也不用使这个手段。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武。”
镇北王和老周在书房里秉烛夜谈的时候。郡主红秀回了自己房内也是睡不着,战辉是没见到模样,但是在暖阁里唱的曲子和说的那些话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听闻这两天就准备回去了,自己正好跟着混出去,不在镇北关碍父王的眼了。到时候也能见见这般人物到底长什么样。
想到这郡主红秀心中期盼更甚。真想快些回到京城把这些词曲唱给伙伴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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