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战役胶着

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关注安徽战场，本来，以皇军近两个半师团的兵力足以在支那战场上横着走，可“神鹰”军团就像一座大山挡在面前。没有哪一个皇军军官敢保证安徽战场能取得胜利。

第六师团23联队和炮兵第6联队居然被支那人用近乎原始的冷兵器杀伤，这让本来就信心不足的派遣军司令部军官们心情更加沉重。畑俊六大将虽不至于悲观到要求撤军的一步，可他还是命令武汉、芜湖、南昌和南京等地的飞机起飞支援安徽战场。

武汉机场的飞机实际上是无法起飞的，在这种天气飞过大别山，能见度相当低，而且下面就是国民政府第五战区防区，飞得太低也是很危险的。倒是南京、芜湖和南昌的飞机可以就近支援，所以第一批侦察机、歼击轰炸机很快就飞临战场上空。

在飞行员的眼中，下面的战场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都是皇军在向两边高地进攻，而支那部队则在拼命抵抗，当然，飞行员眼中的支那军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打。

鬼子飞机很快加入战团，尽管天气和地形对空军作战非常不利。飞机不断朝树林里投下燃烧弹，可是由于下着小雨，燃烧弹的效能大打折扣，机枪的扫射也因为茂密的树林而显得有些徒劳无功。不过，几十架飞机在上空助战，第六师团和四十师团鬼子们显得士气高涨，冲锋格外卖力。不过，被阻击得也很惨烈。

四十师团现在终于尝到了“神鹰”的铁拳。首先是“神鹰”军团炮兵旅上百门大口径重炮从近十公里远的牛王寨、麻山寨等地朝着鬼子的集结地发出“神鹰”建军以来最强大的怒吼，大口径重炮像长了眼睛般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从两边飞到大关镇附近的公路，然后重重地砸在拥挤不堪的鬼子行军队列中。

从山上望去，公路上就像放起了巨型烟花，夹杂着山崩地裂的巨响。四十师团师团长青木成一不得不命令部队以最快的方式向两翼山头攻击，以减轻公路上的行军密度，避免被炮火杀伤。

飞机也适时地赶来朝着一旅、三旅阵地不断扫射、投弹，掩护步兵爬山。同时，山脚下的鬼子炮兵也开始向山顶进行覆盖性轰击，双方大炮你来我往，在狭窄的山谷中一遍遍犁着脚下松软的土地。

鬼子的地形一直都不利，炮火的对决也不占优势，所以战斗一开始就吃了大亏。不过，前面第六师团在挺过“神鹰”滚木巨石的攻击后，已经整理好队形，从谷口两边的高地慢慢向前攻击。山地上双方的子弹几乎是交错而过，打的树干、枝叶纷纷散落。鬼子兵先用少量兵力在正面吸引独立第六旅的火力，然后开始尝试从更高处迂回攻击。

而独立第六旅这边看到鬼子在亡命爬山，也急了，双方在陡峭的山坡上开始了攀登竞赛。不断有人在机枪子弹和爆炸声中丧生，可还是不能阻挡士兵们在这块泥泞的土地上的拼死冲锋。

“不惜一切代价！快！”高绿林给四团下了死命令！

两边都在蜂拥往上，应该说，此时决定生命的才真正是平时的训练水平。“神鹰”的体能训练水平是日军没法比的，超越时代的科学训练和比较均衡的伙食搭配让第六旅战士超过了不可一世的第六师团，率先冲上了制高点，此时制高点的守卫部队已经打得只剩下一半，四团增援的战士上来二话没说跳进阻击阵地架设机枪就开始朝下射出雨点般的子弹。

鬼子太多了，也许这是当时每一个“神鹰”战士的第一感觉。可鬼子不仅多，而且战术非常狡猾，而且爬山的鬼子仍然保持了他们精湛的射击技术，不断将试图站起身来射击的第六旅战士打倒。

不过，在第六旅悍不畏死的轻重机枪面前，倒下的鬼子更多，越到山顶倒下越多，在阵地前四五十米距离几乎是一片片倒下。第六旅重机枪手几乎是闭着眼睛在不断爆炸的阵地上射击。

机枪手倒下一个又一个，鬼子倒下一片又一片。可是鬼子还在借助山下掷弹筒、步兵炮的掩护死命往上冲，眼见鬼子就要冲进阵地，四团团长一声令下，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绝对不能让鬼子冲进战壕，否则以鬼子的长刺刀，自己这边非吃大亏不可，再说鬼子的拼刺技术可不是吹的。只有发起反冲击，把这些鬼子给压下去。

第六师团这些冲锋的鬼子们哪里挡得住正面一百多支冲锋枪和几十挺轻机枪的冲击，加上无时无刻都会出现在头顶的手榴弹，鬼子连拼刺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得抱头鼠窜。

这一波冲击算是被打下去了，第六师团近两个大队的兵力损失了三分之一，可四团伤亡也很大，双方几乎是用人命在拼。

压力最大的四十师团虽说不至于崩溃，可他们的后卫已经回天乏术，独立三旅第十团夏贤德上校成功地率领他的部队穿插到位，一举切断了四十师团后卫236步兵联队和主力的联系。而独立第一旅第一团则把236联队的防线打得千疮百孔。

青木成一望着天上助战的帝国飞机，仰天长叹，这些支那人怎么会不怕飞机？怎么连飞机助战都没能挽回被动局面。

青木成一没想到的是，“神鹰”的战士现在的确不怕飞机了，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再像当初那样恐慌，虽然没有像样的防空火力，但借助树林还是偶尔能躲过飞机上射出的子弹。仍然会有不少的战士牺牲，可是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恐惧感，而是一门心思想冲进四十师团的阵地搅在一起。

青木当然不是蠢材，事实上他一发现236联队被包围在大关镇南，马上就派出了一个大队步兵回头夹击公路上立足未稳的夏贤德团，而飞机更是拼命地朝进攻的一团射击，还是不是投下罪恶的炸弹在进攻队形中爆炸。

钟鼎城的头脑比较清醒，他知道在这样的地形下，仅凭几个团就想歼灭鬼子师团无异于痴人说梦，钟鼎城迅速和宋关虎通了电话，让独立第一旅在尾巴上狠狠咬住四十师团，独立三旅其余部队从夏贤德团冲开的缺口处蜂拥而入，将鬼子236联队和主力部队彻底割开。

青木师团得知236联队被分割后大惊失色，一面命令236联队和相邻的235联队同时向夏贤德团发起猛烈进攻，意图打通联系通道。而山炮40联队展开所有山炮向独立第三旅其余穿插部队全力轰击，以阻止增援。

青木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无法顾及前面的第六师团，他命令为第六师团担任掩护的前锋234联队马上向两翼的山地攻击。234联队果然不负青木成一的期望，在自己联队炮兵的掩护下，全力向东猛冲，竟然冲到了第三旅十三团防守的战役重地狮子凹。

狮子凹是牛王寨的屏障，如果日军拿下狮子凹，不仅可以向上一直冲到牛王寨威胁炮兵旅150重炮阵地，更可怕的是日军将从此掌握战役制高点，变被动为主动。一旦鬼子掌握了主动，意味着此次近乎完美的伏击战要么以血战告终，要么只能一次撤出阵地，功亏一篑。

而无论出现那一种情况，仗都打不下去。“神鹰”军团即使是主力团，对日军在轻武器上面都没有划时代的技术优势，更加上缺少装甲突击力量和空中掩护，能打成现在的战绩全靠士气、训练和情报、指挥，加上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地形优势、人员装备之间的结合有比较科学，这场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陈际帆和参谋部之所以敢于在这里以同等兵力和鬼子血战，就是基于上述原因，可是一旦地形优势被扭转，战役结果可想而知。一时间，从十三团的王大柱团长（经过军政大学学习后从营长提升为中校团长）到旅长钟鼎城再到指挥部的陈际帆和胡云峰，全部把心提到嗓子眼来。

陈际帆怒道：“老钟怎么打的仗？鬼子一个联队冲上来都不知道？”

“头，这不怪老钟，夏贤德团遭受鬼子两个联队的火力夹击，部队不但伤亡巨大，而且防线岌岌可危，老钟和宋关虎坚定地执行歼灭鬼子236联队的方案没错，只是我们对40师团的情报掌握不够，总以为他只是二流师团，其实这个师团很能打，234联队几乎全部来自日本山区，对山地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我们，再加上在这里鬼子的支援火力很强大，鬼子一个联队冲上去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关键的是王大柱的十三团能不能顶得住。”

王大柱此刻压力非常大，他已经接到了旅长的电话，旅长的话很简单，人在阵地在。

234联队是四十师团的王牌，战斗力不亚于一等师团的联队，部队从军官到士兵都非常凶悍，而且战术非常狡猾。部队攻上去后，在离狮子凹阵地四百多米的距离上开始隐蔽。士兵们开始补充弹药，而各级军官则展开地图，寻找攻击点和可以掩护的地形。

狮子凹，顾名思义就是群山之间的一个拗口，是位于山间的一块相对平坦的坝子，拗口前有一条小路，四周全是高山，但过了这里再向上，山势开始平缓，一直到五公里外的牛王寨，无险可守。

王大柱是机枪手出身，“神鹰”初创时期，他一直担任部队的机枪班、排、连长，没想自己第一次当团长就迎来一场生死战。钟鼎城也考虑到他曾是机枪手出身，所以给他配备了全旅大部分机枪，团长这样，下面的军官自然也能将机枪玩得漂漂亮亮的。

十三团的阵地依山而设，但不是线性阵地，而是纵深多达500米的多层阵地，阵地的走向、工事的设置全部是依据各种轻重机枪的射程和角度挖设的，两侧的高地上以掷弹筒和重机枪为主，主力几乎配置在反斜面，用坑道作为交通壕连接到正面主阵地。

234联队作战经验丰富，在40步兵团团长石木贞直少将和联队长真川秀树大佐共同指挥下只休整了二十分钟就开始发起攻击。鬼子的步兵炮真是个好东西，在如此陡峭崎岖的山地还能自由拆卸，然后扛到前沿重新装配射击。

和鬼子正面作战，要是不见鬼子的炮弹才真是见鬼了，所以十三团的战士并未惊慌，安安静静地躲在防炮掩体里承受着大地的震颤。在炮兵跑的掩护下，鬼子显得很训练有素，首先进攻的一个大队各中队、小队在第一时间就把机枪快速移动到事先看好的设计点。

炮火一开始延伸，各机枪就开始对准十三团阵地进行最猛烈的压制射击，子弹凶悍地打在十三团前沿阵地，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

王大柱看得眉头紧皱，他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伙鬼子绝不是善茬，“命令弟兄们，不要着急，不要冒头！”

可是不冒头虽然能保住命，却阻止不了鬼子步兵向前飞快移动。鬼子的机枪一直射击，直到步兵移动到阵地前约两百米距离时，机枪迅速收枪。

十三团这边听到鬼子的机枪开始减弱，战士们纷纷抬头准备射击，无奈鬼子几百支步枪开始射击，十三团战士拿的也是三八大盖，在这个距离上和鬼子步兵展开对射还是可以的，可几个回合下来被打死的战士竟然超过一个连。而鬼子不过才死亡三十多人，这还是十三团战士中有很多枪法不错的老兵。

王大柱一听战报，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命令部队继续隐蔽，把鬼子放近再打。

很明显，鬼子虽然厉害，还是算不到他的对手不但拥有超过正常一个团的机枪，而且对机枪战术很有研究。经过几次对射，鬼子马上发现对面的支那部队和自己以前遇到的政府军差不多，于是石木贞直少将命令一个大队分成两股，向两边迂回。

王大柱还是下士机枪手的时候，就是德械师36师的，作为机枪手在淞沪战场上还能活着回来，这并不单单靠运气，他深知机枪在战场上杀伤力虽然巨大，风险同样很高，所以每一架机枪的阵地都设置了好几处，而且训练机枪手的时候专门训练战场生存。副射手和很多士兵虽没能亲自操作机枪，但都能熟练使用。

这样的对手，鬼子想要讨得了便宜自然是不现实的。

果然，234联队第一波攻击的一个大队进入到100米距离时，遭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十三团轻重机枪的火力夹击，短短几分钟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倒一大半。望着鬼子成片被扫倒，团长王大柱命令，所有机枪火速转移。

果然，鬼子的掷弹筒和步兵炮等压制武器看到对手暴露的火力点，立马展开报复，一时间所有的炮弹发疯似的倾泻过来，打得阵地上一片狼藉。

“机枪伤亡情况怎么样？”王大柱问道。

“转移及时，只损失两挺轻机枪！”

王大柱松了口气，鬼子损失惨重，剩余的兵力只得暂时退下去，准备进行第二波攻击。

钟鼎城不是不知道狮子凹的重要性，可是他面前的情况一样危急，虽然炮兵对四十师团进行了短暂的压制，可鬼子的侦察机很快就发现了炮兵的踪迹，李安举看到鬼子侦察机飞临头顶，只得命令炮兵暂时隐蔽，并调集所有的高射机枪全力防空。可这样一来，大炮保住了，日军因为不再受到压制，顿时猖狂起来。

三旅投入了两个团在日军236和235联队中间，勉强将战线稳定下来，可是被围的236联队火力更加凶猛，一方面集中主力攻击三旅，北面的独立一旅却因为地形的阻挡，进攻并未取得成效。

战斗一直打了六个多小时，从大早上一直打到下午，大小关绵延十几公里的狭长公路两边中日双方各投入几万人，在多个路段反复拉锯，终于还是打不动了。

陈际帆知道，战斗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只要能够把鬼子几万人耗在这里就是成功，因为山那边，苏靖威的特务团和独立第二旅第八团强行军五个多小时，赶到了岳西境内的石关、红星桥一带待命。

穿插分队指挥田国桢上校向指挥部报告情况后，与171师取得了联系。

171师师长漆道征听说“神鹰”军团居然有两个团出现在自己附近，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此时他的部队怨声载道，尽管人员没有遭受太大损失，可鬼子追得也很厉害，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听到报告的陈际帆长舒一口气，下令171师和穿插的两个团在石关一带设伏，务必歼灭来犯的130旅团！

可是陈际帆还是乐观了，虽然171师在之前的战斗中成功地消耗了130旅团两个联队的体力，顺带还消灭了几百鬼子，可自身伤亡也是几百，而且弹药消耗很大，亟待补充。

而“神鹰”增援的两个团体力消耗很大，特务团只有2000不到，且基本是轻武器，比较有效的压制火力只有八团的二十多挺通用机枪和重机枪。在这种情况下和鬼子打仗，无疑自寻死路！

田国桢军衔不高，只能请求陈际帆给171师下令，要求他们再带着鬼子兜几圈。

漆道征死活不干，主要是他的部队士气急剧下降，下级军官已经骂开了，在这样下去他自己都没法有效指挥。他反过来请求陈际帆让田国桢这边掩护他，好让部队有时间补充弹药给养。

陈际帆无奈，只得给田国桢和苏靖威下令，休整两个小时后全部接替171师，带着鬼子继续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