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华将锦囊攥在手里,缓缓缩进被子里头:“大姐,六堂妹这次并非有意,而且我也没被怎么样,咱们若是贸贸然地去找麻烦,反倒会被人说咱们心胸狭小。至于八堂妹,这事儿我心里有数,等到宾客都散了,咱们将这事儿说给大伯母,她自会帮咱们主持公道。”
书静附和着笑道:“还是五堂妹识大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忍一忍就好了。”
“方才有劳四堂姐照顾了,”书华神色一直淡淡的,看起来情绪很低,“我现在已经没事儿,四堂姐出来也很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让四伯母担心了。若有人问起我们的话,还请你帮我们到二伯母说一声,我换好衣服之后,马上就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书静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识趣地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让人找我。”
“四堂姐太客气了,大姐,你帮我送送四堂姐吧。”
书画刚站起身,书静就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套。我自己认得路,三堂姐你还是留下来好生照顾五堂妹吧。”
书静离开之后,书画见到书华垂头不语丧气样子,起身走到她床边坐下,斜着眼睛睨着她:“你那锦囊是给小侯爷做的吧?”
书华一愣,脑袋旋即垂得更低了:“你怎么知道……”
“书才回来之后,一直暂住在德馨居,你两见面是常有的。你若想要送他东西,早就送出去了,何至于将它带在身上却又一直没有送出去?在你身边的男人,能让你有理由并且又不好意思送出去的,就只有小侯爷一个,”书画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嫌弃,“你也就这点出息,人都已经见到了,东西也揣在怀里了,偏偏被一个小丫头个吓得缩回来了你平日里对着我的那副狠劲儿都哪儿去了?全被你家大黑吃掉了?”
书华干脆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头:“那么多人在场,我可不好意思把东西送出去,再说了,这事儿若传出去就是私相授受,我才不想再被人当笑话一样看。”
“你就尽管给自己找理由吧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单从女人的立场来看,小侯爷品貌家世样样都不差,绝对是个受女人欢迎的男人。虽说他现在和你订了婚,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要是被其他女人给勾走了,你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书华斜了她一眼:“那你要我怎么样?送上门去找他那只乌鸦,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找别的女人,求他这辈子只要老老实实地娶了我这只母乌鸦就满足了?”
书画眉角一抽,伸手就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你这丫头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一碰到这种事情就笨得跟头猪似的?女孩儿家,当然是要以矜持为主,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会珍惜,柳家那混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忽然提到柳家,书画不由得一愣,现在的她居然已经可以随便提及柳家之事,原本的难过和恼羞似乎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她顿了顿,又瞪了书华一眼:“当然,你也不能太矜持,这样会让男人绝对呆板无趣,你得学会拿捏好这个尺度。这事儿有点像钓鱼,你绝对不能让鱼吃光了你的饵然后就跑掉了换言之,不到他被钓上岸,你绝对不能让他吃掉你的饵你干什么做出这幅表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听进去了几分?”
书华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你母亲教的?”
“不完全是。”书画忽然勾起最小,冷笑了声,“父亲生前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你母亲在的时候,并不见得父亲有多爱她,等到她去世了,父亲就对她念念不忘。虽然大家都不挑明了说,可我有眼睛,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话说,当初我就是靠着这么个法子把柳家混小子给钓上钩的,虽然最后又被他给跑了,但道理还不是一样的?”
书华唔了一声:“道理我是听明白了,你再让我仔细琢磨琢磨。”
“你那笨脑子想事情慢,的确是需要时间好好琢磨。我去厨房弄点姜茶过来,青巧那丫头也真是的,怎么取件衣服也去了这么久?”书画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书华一个人,裹着被子埋头冥思。不时,门外忽然响起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书华抬头,烛火罩在镂花木门上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谁?”
“沈姑娘,是我。”是小侯爷的声音。
书华一愣,看了眼自己现在没穿外衣缩在被子里的模样,觉得这个时候实在不宜见面,便道:“抱歉,我现在不方面见你,你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我能听得到。”
沉默了一会儿,小侯爷的声音方才慢悠悠地再次响起:“刚才见你忽然离席,没什么事儿吧?”
“哦,我没事儿,只是衣服弄湿了,过来换件干净的衣裳而已。”既然小侯爷都知道了,那二哥是不是也知道了?希望事情没有闹大。
“嗯,没事就好。”
又是沉默,尴尬的气氛几乎快要把人掐死。
良久,小侯爷方才沉着声音说出了心里的话:“刚才……王晴姑娘的事情可能是有些误会,希望你不要想多了……”
一句“不会”就要脱口而出,书华忽然想起刚才书画说的话,又生生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在心里小小地打了个草稿,轻声道:“王晴姑娘是个好女孩儿,又与小侯爷是青梅竹马,见面打招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若因为这点小事儿就生气,岂非太过小心眼儿了?”
这话说得很在理,却又很生分,偏生语气还带着几分幽怨就,就像是把软刀子,利索地插进了小侯爷的胸口。
门外的身影依旧未动:“我说过了,我与王晴姑娘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几面,青梅竹马四字实在有些过了。”
书华凉凉一笑:“我也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小侯爷切莫当真,也许这事儿真是个误会,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过。时候也不早了,大姐和青巧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若没有其他事情,还是快些离去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小侯爷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见到他离去的意思,那身影一直笔挺地站在门外。
说句实在的,书华心里有那么点小紧张,刚才那话是她胡诌的,她当然相信小侯爷对王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人家王晴对他的意思可是相当明显了。如果说小侯爷是因为不明白小姑娘家的心思,才没有刻意保持与对方的距离的话,那么她今天就帮他敲一敲警钟,若是他还要继续装傻,那也只能说她所托非人,他爱咋咋地吧。
以后就算真成了亲,她也懒得再去管他的烂事儿,反正庆远候府不可纳妾,一般通房丫鬟又上不了台面,对她威胁不大,她只要侍奉好了府中二老,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她的小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外头有反应,书华抓紧身上的被子,该不会是走了吧……
忽然,一阵风从窗口灌进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书华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借着窗外的月光,慢腾腾地滚下床,像头熊似地挪到了房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面停了一会儿,确实听不到半点声音,难道他真走了?她只是那么一说,可没真让他就这么走掉,这万一真让他误会自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那可就玩大了。
不过……就算被误会了又怎么样,她又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再说了,就算他两订了亲,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倾心于他,将来成了亲,她也只是单纯把他当成个夫君来看来。这里面要是再添加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等到他又去招蜂引蝶的时候,她还不得被气死去?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轻轻将手打在了门上,慢慢地往后拉开一小条门缝,透过这条门缝,她见到一身浅蓝的小侯爷,正在门口低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书华全身一僵,下意识就想要关门。奈何小侯爷比她反应更快,迅速将手搭在门缝中间,等到门被关上时,他的手被卡在了门缝中。
书华吓得赶紧将门打开,想要问他的手有没有受伤,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裹紧被子,缩着肩膀,借助被子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住,只留一双眼睛偷偷瞄他。
小侯爷随便捏了捏自己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生气么?”
书华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缩脖子:“我都说了,我没有生气……”
“你要是没有生气,就把脑袋露出,光明正大跟我说你没生气。”
“……”她才不要把脸露出来,现在的她肯定很狼狈,脸上的妆容被被子蹭花了不说,还有头上那厚实的纱布,模样肯定狼狈死了露脸干什么?难道还想看到她的丑态吗
往里缩,继续往里缩。
见到她这副样子,小侯爷忽然很想笑,但因为现在的情况,他必须保持严肃,问题解决之前,他绝对不能先软下来:“你要是不把脑袋露出来,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不走,就算有人过来看见了,我也不离开。”
无耻卑鄙这根本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呜呜,士可杀不可辱……不是,小女子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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