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哭着说:“我不要你停下!”
她几乎是一直哭着跟我做完的。
日子似乎有了变化,似乎又没有。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收拾屋子,而我则窝在沙发上看书。偶尔她擦地的时候我会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那薄的透明的耳朵,偶尔她会跟我挤在沙发里看罗马假日。
她会嫌弃我没有格利高里-派克高大威猛,我会笑她唧唧喳喳不像话。
我们养了好多花,虽然五颜六色,但是她却坚持叫它们小绿。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是,这也仅仅是我以为。
我下课回家,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打来电话,说要给我送伞。我怕她有危险,自己跑回来。
推门,沙发上坐着的人让我呆住了。
那是,我的未婚妻。
“你怎么会来?”我们能有三个月没见了,但是我对她的语气丝毫算不上和善。
我的未婚妻是卡维家族的独生女,跟我以前一样,教养良好,举止有礼,煞是无趣。
卡维见我回来,对于我家里有个女人她似乎有些不满,但是却并没有太不同的情绪。而她则脸色煞白,抖着唇,一言不发。
我走到她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抬头看向卡维:“你别难为她,是我喜欢的她。我想要跟她在一起,卡维,我很抱歉,我们的婚事只能作罢。”
卡维盯着我们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轻笑出声:“你们何家要放弃挪威的市场了吗?”
我身后的她不安的颤了颤,我第一次感觉她有如此强烈的不安。我为了使她安心,坚定的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卡维点了点头:“那我就祝你和这位……波尔小姐,百年好合!”
“波尔?”她听到我的话,身体抖动的更加不安。
卡维笑着说:“怎么,何欢,你不知道?她是波尔家的小姐,你也清楚,波尔家在挪威这块,是我家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卡维走了很久后,我都没能忘了她临走时候的表情,她一直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
“波尔?是荷兰企业家建的波尔集团吗?”我问她。
她木然的点点头。
“所以,你也没被人从去马六甲海峡的船上丢下来,是吗?”
她再一次的点头。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从挪威的火车开始,到你搬进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吗?”
“何欢……”
我抬手打断她:“你告诉我,你跟我说你叫贝儿,卡维却说你叫波尔,我该叫你什么?你要什么?要我家挪威地区的授权书?就因为这个你不惜像个妓女一样把自己塞给我?”
她脸色煞白。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从你搬进我家开始,我的心都是你的。何况是那份授权书!只要你开口,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你。”
“贝儿,”我从来没如此生硬的叫过她的名字:“无论别人说你的行为多么的有失体统,我也从来都没觉得什么。只要你开心,你高兴,别人说什么,我都能想办法让他们闭嘴。但是这次,你真的是恶心到我了。”
我转身上楼,贝儿整个人都瘫在沙发里。我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连晚饭都没有下楼吃。
屋子里没有开灯,**的帷幔拉下来,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黑漆漆的。我静静的回想着我们认识的过程,以前我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告诉自己,我们会相识,是缘分。她好动,我喜静,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却因为缘分被连在一起。我们能在一起,是要感激命运啊。
但是这些也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想想还真是讽刺。
其实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不算少,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来英国读书。我离开自己国家,就是希望能像一般人那样上学。就算是我下了大力气,也还是被她彻底的击破。
她在那样的大家庭里,肯定会身不由己,这些我都明白,也很理解她。就像我为什么要娶卡维一样,我想她也能理解我。但是理解和接受,这完全是两码子事。我不断的问自己,要是今天背叛我的是别人,我会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等到十点一刻的时候,她上楼来睡觉。她静静的拉开帷幔,床褥塌陷,我知道是她上来了。她从背后抱住我,那一刻我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不会,别的人,我根本不会让她们有接近我的机会。
但是贝儿有,我爱她,整个心都在她那。所以,因为我的爱,她才能如此的糟蹋我的心。
“何欢。”
她轻轻叫我,我突然很生气。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爱?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对她粗暴。一次又一次,我病歪歪的身体第一次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她不断的在我身底下哭泣,一遍遍的跟我说,何欢,你停下,我好疼。
疼么?我也好疼,整个心都是,好疼好疼……
以前在**是欢爱,现在直接就是赤 裸裸的肉搏。她不舒服,我也同样好不到哪去。我听着她不断的哭求,心里才能稍微舒缓一下。
终于,不在是我一个人觉得疼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我才停了下来。
我出去了两天,第三天回来的时候,她给我开了门。她的眼睛和唇都肿的厉害,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笑。我们很平静的吃了一顿饭,吃完以后她收拾碗筷。我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将授权书丢在厨房的流理台上面。
她洗碗的手停了下来,拿着的盘子微微有些抖。
我一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有什么,好在装的?”
她手里的磁盘跟大理石的流理台面发出连续轻微的碰响,她脸色惨白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嗤笑:“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你不是为了这个自愿来卖身的么?这是你的卖身钱,你该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她难过的表情,不断的告诉自己,何欢,这个女人是骗你的。她只是为了,夺得你的同情。
可是,我却爱她爱的无法自拔。
她突然笑了,不同于以往欢快的笑容。她的笑里有太多太多的情
绪,苦涩,悲痛,伤心……
心,她怎么会有心?
她静静的在我面前开始脱衣服,从外衣到里衣。手连抖都没有抖,她看着我静静的说:“既然这样,那么,你来检验你的商品吧……”
我将她按倒在流理台上面,粗暴的吻着她还略微发肿的嘴唇。她梳着的马尾破散开来,扫掉了流理台上面落着的苍蝇……
很长时间以后,我从她身上起来。她依旧躺在流理台上面没有动,目光呆滞,毫无焦距。她没有看我,似是对着空气说话:“这样,我们算上两清了吧?”
顿重的痛楚从心窝扩散出来,我不想在看她的笑。她的笑都是骗我的,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只让她哭!
我翘掉了所有的课,每天都跟她在家做 爱。我在**一遍遍的折磨她,凌辱她,听着她疼的嘶哑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我心中满满的都是说不清的恨意,这些恨已经将我对她的爱绞的面目全非。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除了哭喊,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
她从来都没想过逃跑,我觉得她还是很聪明的。
她累的昏睡过去的时候,我总会痴迷的抚摸着她的脸。多好,这张脸曾经会对我笑。多好,这张脸的主人曾经也爱我……
在这场爱情里,我彻底的病态了。
晚上,我悠悠转醒,习惯性的伸手,她却不再我身边。我莫名的恐慌,还没等开灯,就听见浴室出来极其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穿拖鞋,玉石的地面冰凉刺骨。我推开浴室的门,一地的水迹。她穿着宽大的睡衣,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
“你……”我只能发出这么一个无力又脆弱的音节。
她缓缓的抬起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她在浴缸里面不断的发抖,整个水面随着她的颤动**出极小的涟漪。
欧洲人宽大的睡衣将她显的更为瘦小,她双手抱着膝盖,更为可怜。似乎稍微一用力,她就会碎掉。
我伸手摸了一下,浴缸里的水冰冷刺骨。
我心里抽疼的要命,声音也难得的柔和了:“起来吧,我们回去。”
她抬头看我,声音有些怯懦:“我不是故意离开的,我肚子疼,很疼很疼……”
我伸手去拉她,她接过我的手,随着她起身,有褐红色的**从她的下体流出,颜色慢慢被稀释,在浴缸里蔓延开来。
“怎么会这样……”
她并没有答我的话,整个人一歪,昏了过去。
我赶紧拿被将她包裹住,抱着她就往医院跑。中途有三次我都差点摔倒,我心里的恐惧不断的扩大,她不会死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车子开的飞快,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车轮在打飘。一路闯灯,这才及时送她去了医院。
“宫外孕,”医生说:“急性的,需要手术。”
我连连点头,看着瘦小的她被推进急诊室。
如果她能好过来,我们就好好的生活,还像以前那样。这是当时,我跟上帝做的约定。
手术很顺利,接下来的日子,我承包了家里的一切工作。照顾她,对她好。她从医院回来以后,却一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整个人也急速的消瘦了下去。这场手术,将她的身体彻底的掏空了。
慢慢的,她也不在吃饭。我看着她皮包骨头的大腿,终于忍不住打碎了粥碗:“你要怎么样才能吃饭?你要是觉得我前一阵那么对你很混账,你可以揍我一顿!”
她笑的诡异:“为什么?货物有资格这么做么?”
我无话可说,这明明不是我希望的结果。
日子过的,很糟糕。
有时候她会半夜将我推醒,拿过我的手摸她的肚皮:“何欢,你感觉到了吗?这里面有你的孩子,你听到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样杀掉我们的孩子?”
她肚子上的伤疤烫到了我的手,我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可亲:“他不是孩子,只是个不成型的胚胎。你得的是宫外孕,不是一般的怀孕,我没有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不断的在我怀里摇头,继续坚持不懈的去拉我的手到她的肚子上,说:“何欢,你听到了吗?他在叫你爸爸,他说他好疼,他每天晚上都在哭,吵的我都睡不着。何欢,他在叫你,他在对着你哭呢……”
她轻声细语,午夜时分,听的我毛骨悚然。
她开始犯糊涂,总是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她想离开,这间房子不在带给她快乐。她说,她一呆在这里就觉得头疼,她想回家。
我什么都不能做,每天每天都是看着她。她不断的哭喊大骂,有时候也会清醒过来,看着我满身的伤痕和一地的狼藉傻愣愣的掉眼泪。
“何欢,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何欢,是我伤了你吗?我无心的,我其实是爱你的……”
我抱住她,不断的啄吻她的泪珠,软语安慰:“没关系,你只是病了,别哭,我一点都不疼。”
“可是,东西都摔碎了。”
我忍住自己想要流泪的冲动,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以后,我们都买打不破的东西来用。”
渐渐的,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只能把她锁在阁楼里。她不断的踢打着门,说里面好黑,她不想一个人呆在里面。
我也不想让她一个人呆在那,可是,一看见我的脸,她就会疯的更严重。
每天晚上,我为她的伤口上药,总是会忍不住流泪。泪水滴在她的伤口上,疼的她畏缩。
我尽量顺着她,她说不想去医院那我就叫医生来家里。她说不喜欢医生,那我就在家里陪着她。她哭喊,打闹,只要不弄死我,我都可以顺着她。
我不能死,我死了,又有谁要来看护她?
她却还是跑了。
伦敦那天没有下雨,阳光难得的好。她也很难得的清醒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又开始笑,但是笑的很轻。说话也变的柔和,她跟我说:“何欢,我们去带小绿晒太阳吧!”
我开车带她来了白金汉宫对面的圣詹姆斯公园,难得的好天气,有一些年轻的爱侣带着食物出来野餐。公园中央长形的水池里聚集了各种种类的鸭子和鸟类,翅膀浮动,撩拨起道道水痕。
她将小绿
郑重的放在阳光下,又回到我身边老实的坐好。这场病折磨的她瘦骨嶙嶙,不在像往日那般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的她,就像一盆马上要枯萎的植物。这样的想法,让我心痛异常。
“何欢,我生病,辛苦你了。”
我没有说话,我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经不能用谁对谁错来评判。同样的,也就不存在辛不辛苦。
“应该做的。”
我们静静的坐着,看着来往的人群。自然而然,就像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夫妻。
“何欢,你会不会忘了我?”
怎么会忘?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温柔的顺着她的发。
她却轻笑:“我应该是你转身就忘的路人甲,你不用陪着我蹉跎年华到天涯。随便记记,然后就忘了吧!”
我不置可否。
“回去吧!”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和逐渐减少的人群,她轻轻的说。
我准备起身,转身椅子上的外套,后脑重重的一疼,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找她,但是四下除了医院冰冷的医疗器材,只有我的管家。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皱眉,我问他:“她呢?”
管家面色有些为难,最终还是颇为镇定的说:“波尔小姐已经离开了。”
“那你还在这干嘛?去给我找啊!”
她还病着呢,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伦敦的雨夜里行走?我急着起身,可眼前却一阵阵黑眩。
“少爷!”
我固执着起身,管家也急了,将我按回**,他却哭了。他一小看着我长大,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我心里的苦。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其实我的身子早就好了。但是我却固执的不肯出院,我一直在抱有希望,她可能会回去,可能知道我病了,可能会急着来看我。
从最开始的期待,慢慢变成失望,以至于最后的绝望。
她消失了,消失的很彻底。我借着她的病囚着她,不让她离开我身边。我安慰自己,我是对她好,她病的这么重,没有我她会怎么办呢?
可事实上,她没有我,反而会生活的更好。这样的认知,让我难过的想自杀。
终于,在我出院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她的明信片。
她真的像她描述的那样开始生活,第一站她去了肯尼亚。
照片上是一片苍茫的黄色,只有一根枯枝,却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一如,她曾经那般。
她只是说,不要去找她,我们的爱情还不够成熟,我们要去见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情,去体验人生不同的可能。如果四年的时间,我们都不能动摇对彼此的爱。那么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她会再回来。
回来,就不再离开了。
我拿着明信片,深深的无力感让我觉得挫败。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接受。
接受她来,又接受她走。
我们住的房子我没有在回去,我开始喜欢住酒店。快捷,便利,没有牵绊。可是我到了一处新的地方却又喜欢买房子,家具一应俱全,却从来都不睡床,只是睡沙发。
那张床,一个人睡,太大了。大的叫人,心里发空。
我像她说的那样,不在古板的规划自己的行程,随遇而安。我开始变的对女人不在挑剔,来者不拒,但是也去者不追。
我妹妹何圆总是会说我浪**的不成样子,我则告诉她:“随心所欲活到五十我就心满意足了,束手束脚活到一百也是白扯。”
我现在时常讲一句话就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何欢,何苦。她不在,有什么是值得欢乐的,又有什么是值得苦恼的。
我总是做梦,梦到伦敦那常年化不开的雾,和没完没了的淅沥小雨。我看着她在那片雾里宁静又哀伤的看着我,我用一种诡异的姿势仰望她,却又寸步难移。
有时候在梦里我感觉到她再一次的跳到我怀里,我伸手去接。挥舞的双手将自己弄醒,抱住的却只是无尽虚空的夜。
“何欢,你说人为什么会结婚呢?”这是她走后的第三年一个叫顾思烟的女子问我的问题,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坚强,隐忍,又顽强不屈。我时常想,经历过我的贝儿,离开以后应该就是顾思烟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但是我当时其实想的是,结婚的话两个人睡在一张**,那样会省掉买电热毯的钱吧?
人果然是群居的动物,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不在渴望离群索居。
三十岁的那天,我再次回到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屋子。
四年了,屋子里面落了很厚的一层灰。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老样子:我为她擦头的毛巾已经硬的像咸鱼干,摊开的报纸还是临走那一天的日期,她那天早上用过的咖啡杯上还残留着一圈干涸的泡沫印记。
这间屋子的时间仿佛在我们关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我们曾经一起擦玻璃,一起养小绿……躺在那满是灰尘的沙发上看着已经发霉的天花板,我开始变的恐慌。
她会来吗?会为了我曾经自以为的爱情回来吗?
我期盼了这一天好久,如果她不来,我又该怎么办?
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人,过度的透支了自己的一切,安静的等着赴死的时候,却被通知自己其实没有病。
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我突然想起,我似乎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我爱她。
我的手心里惊的全是汗。
我就这么躺着,从白天到中午,从中午到黑夜。偶尔有路过的车灯将屋内晃亮,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我似乎是在尘埃里等了太久,久到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我的幻觉。
我不敢置信的走到门边,慌慌张张,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着,小腿撞到了门口的雨伞架却没有觉得疼。
可到了门口我却又停下了。我抓着把手,心里一直在祈祷上苍,请给我一个奇迹,等我打开门,我希望我能在看到她的脸。
她会再一次用叮叮咚咚的声音对着我笑。
她会轻轻对我说。何欢,我回来了。
我会抱紧她。告诉她。
我爱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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