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贺蕊萍已经觉得四百万两银子不算什么了。难道未来的一国之母还能被区区四百万两银子给难住么?
于是贺蕊萍笑呵呵对父亲说,“父亲,刚才说的那个……银子。账房那边怕是做不了主的。”
贺笠靖闻言就是一愣,他回想一下刚才贺蕊萍说的话,隐隐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
“你说你给安公子买东西?花了多少银子?”
“四百万两。”
贺蕊萍这话说完,贺笠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
“四百万两。”
贺蕊萍又说了一遍。
贺笠靖皱起眉头摆了摆手,“为父还有公务,你别在这里添乱了。武明郡里能值四百万两银子的东西,就算是有,也不是你能买到手的。赶快回去吧。”
贺蕊萍一听父亲这话,顿时觉得无比赞同。那冷轩蓉不过是漫天要价,一架古琴又怎么会值四百万两银子呢?既然连父亲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一定都是冷轩蓉的错。贺蕊萍想到这里,便将今天在鸦青墨阁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贺笠靖讲述了一遍。
原本还很淡然的贺笠靖听完了贺蕊萍说的这些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他瞪大双眼颤声问贺蕊萍,“你说你……你给冷轩蓉写了凭证?你……把那古琴还送给安公子了?”
贺蕊萍点了点头,“父亲你刚才也说了,这武明郡郡城里根本就没有值四百万两银子的东西,冷轩蓉这是借机欺负女儿呢。可不管怎么样,那架古琴是早晚要到安公子手上的,我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冷轩蓉坏了我的事儿。”
“糊涂啊!蕊萍你可真是糊涂啊!”贺笠靖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了些哭腔。
四百万两银子啊!别人不知道四百万两银子能办多少事情,贺笠靖这个郡太守可是不能不知道的。就算是朝廷给他武明郡拨款,一年也拨不出四百万两银子!他武明郡整个郡一年的税收也到不了四百万两银子啊!
贺笠靖气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没想到那冷轩蓉竟然会如此漫天要价,她是不知道四百万两银子到底是多少吗?还是就随口这么一说?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真的会以四百万两银子的价钱去买那么一架古琴!
“蕊萍啊……你赶快……赶快去安公子那里,把那架古琴取回来,赶快给那个鸦青墨阁送回去!”贺笠靖坐到椅子上,皱起眉头闭上双眼尽量压下自己的火气。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想打自己女儿一巴掌。
贺蕊萍闻言马上摇头道,“不行!安公子好不容易才收下那古琴,我怎么能再去要回来呢?”
“好不容易才收下?”贺笠靖睁开眼又问。
贺蕊萍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她去给安平之送琴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不等贺蕊萍说完,贺笠靖就听明白了,人家安平之一定是因为知道那古琴的贵重之处,所以不敢直接收下那东西,可自己女儿一掉眼泪,他这才勉为其难说暂时放在他那里。安平之一定是料到那古琴他们还会再取走的……
莫非那架古琴真的能值四百万两银子?
越是这么想,贺笠靖心里就越是惶恐不安。
如果对方卖家是个寻常的商铺,贺笠靖自然不会这样,但对方偏偏是那个冷轩蓉。谁知道这几天的种种,是不是那骁瀚王杜亦霖在背后授意的?谁知道这冷轩蓉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在这里挑拨安平之与贺蕊萍这门亲事?如果真是那样,这件事恐怕还真的就难以收场了。
贺笠靖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且不说那四百万两银子的凭证该怎么处理,就是安平之那边,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妥善的。贺笠靖起身来着贺蕊萍出了书房,直奔安平之住的院子就走。
贺蕊萍被父亲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父亲,可看到父亲现在这个样子,贺蕊萍也不敢再做声了。
两人到了安平之住的院子之后依然被请到了正堂,稍等片刻,安平之便与那老管家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管家怀中抱着那装着古琴的木盒,看样子他们是早有准备了。
贺笠靖满脸歉意的起身冲安平之拱手道,“安公子,这件事是小女莽撞,还请安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安平之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对贺笠靖说,“贺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这架古琴,我想亲手送还到鸦青墨阁去。”
贺笠靖一听这话,急忙点头道,“我也正想到鸦青墨阁去一趟,这样正好,我们同去。”
说罢,贺笠靖起身就要往外走。
“父亲!”
贺蕊萍一脸不满的叫住贺笠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这东西我都已经送给安公子了,你怎么还要与他一起给冷轩蓉送回去呢?这岂不是折了我的面子,让我们贺家被人笑话吗?”
贺笠靖瞪起眼睛对贺蕊萍怒道,“还不都是你惹下的祸!现在安公子通情达理,你还有什么怨言!你先回去,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说!”
贺蕊萍还想再说什么,可贺笠靖像是不想再听她的话了,满脸怒气的对她身边的丫鬟红叶说,“送小姐回房间,没有我的话,你们都不准出来!”
红叶被吓得哆哆嗦嗦,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轻轻扯了扯贺蕊萍的衣角,颤声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贺蕊萍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站在旁边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安平之,心中一股委屈涌上来,泪水顿时流淌下来。
一天之内第二次,贺蕊萍哭着跑出了安平之住的这个院子。
她走之后,贺笠靖长叹一声,对安平之说,“蕊萍平时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安公子,还请你见谅。”
安平之看看贺笠靖,心中暗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事到如今,这贺蕊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也无需旁人再做解释了。
下人很快给他们两人准备好了软轿,两人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掌灯了。
等他们到了鸦青墨阁,发现鸦青墨阁前面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而店铺门上已经上了板子,看样子早就关门了。
贺笠靖让手下人去叫门,应门出来的伙计也认识贺笠靖和安平之,见他们两个从轿子里出来,急忙卸下两块板子,打开店门让他们进来。另外有伙计撒脚如飞跑到后面将这消息告知了冷轩蓉他们。
冷轩蓉听说贺笠靖和安平之两个人一起来了,心中暗喜。事情完全是照着她设想的方向在进行,这件事办妥之后,冷轩蓉不单报复了贺蕊萍,也为以后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铺好了路。
冷轩蓉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怎么做,都未必能够置贺蕊萍于死地,如果真的执着于此,说不定反倒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而所谓的复仇,未必就是让自己的仇人死。冷轩蓉非常清楚,还有一种复仇的方法可以让这个仇人比死更加难受,那就是让她活着,让她在最悲惨最孤独的环境中绝望的活着。
安平之十有八九会娶贺蕊萍回去,只要让贺蕊萍在安平之眼中变得一文不值,只要让安平之再不想多看贺蕊萍一眼,那么贺蕊萍以后的人生就注定了会变成冷轩蓉所骐骥的那样。
等冷轩蓉从后院到前面店铺二楼待客的房间时,发现曾颜良和孟庄清已经在这里陪着贺笠靖和安平之了。
四个人分宾主落座,似乎正在谈着什么。
冷轩蓉一到,贺笠靖先站起来笑呵呵冲冷轩蓉一拱手,“轩蓉,我们这个时候来,可真是打扰你们了啊。”他说完这话,安平之也站了起来,同样冲冷轩蓉拱手,轻声道,“冷姑娘,多有讨扰,还请见谅。”
冷轩蓉急忙飘然万福还了礼,然后到他们对面曾颜良身边坐了下来。等贺笠靖和安平之也坐下来,冷轩蓉才看了一眼他们两人中间小方桌上放的那个古旧的木盒,笑道,“两位特意前来,定是因为这架古琴吧?”
贺笠靖苦笑着点头道,“实在是让轩蓉你见笑了,你那蕊萍姐姐做事实在是鲁莽,我已经教训她了,以后绝不会再让她到你这里来胡闹了。”
冷轩蓉一听贺笠靖这话,急忙摆手,“贺伯父,你这么说可就冤枉蕊萍姐姐了。她是一心到我们这里来做一笔生意。只是……这生意我们本不想做,她却太过执着。贵府家丁们也给足了我们面子,没做太过分的事情。”
冷轩蓉特意将“贵府家丁们”几个字说的很重,安平之听冷轩蓉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那贺蕊萍真的是到这里硬抢了古琴。贺笠靖闻言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他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安平之,见安平之一脸平静,心里更是不安了。
“千错万错都是你蕊萍姐姐的错……”贺笠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能为贺蕊萍辩解的地方了。这件事确实是贺蕊萍做的不对。他现在只能想想办法,如何开口才能将那四百万两银子的凭证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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