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哪?”老六神情一振。
“方部海寇的老巢就在岱山岛,离这不远。”罗贯中答道:“陈部海寇的老巢在澎湖。”
“果不其然。”朱桢点点头,根据之前搜集到的情报和种种迹象,他们已经判断出,两部海寇应该分别在舟山群岛和澎湖列岛。
“俞通源他们怎么打算的?”
“他们的想法是,不等后续援军,现在就进兵岱山岛,捣毁方部海寇的巢穴再说。”罗贯中答道:“让我来请示一下。”
“有什么好请示的,不是说好的,指挥上的事我不掺和吗?”朱桢笑道:“再说兵贵神速是对的。一耽误,贼婆子们听到风声就跑光了。”
“不是为了贼婆子……”罗贯中无语道:“还有大量的漏网之鱼,需要肃清。”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老六不禁大笑道:“把打家劫舍说的这么文雅。”
“是剿匪,剿匪啊殿下。”罗贯中坚持道。
“好好,是剿匪。”老六不跟他争竞,又问道:“给我四哥报信了吗?”
“殿下才想起来啊?”罗贯中无语道:“一打完仗,属下就派快船去报信了,正好顺风顺水的,这会儿差不多都要到了。”
“是吗?哈哈。”老六打个哈哈道:“就知道罗老师最靠谱,所以本王才不操那个心。”
“不过殿下,刚刚接到禀报,有士兵反映说,战至尾声时,方大佟那条船上,放出了好几只鸽子。有的往西南飞,有的往西北飞。”罗贯中又禀报道。
“是吗?”听说海寇还有信鸽,朱桢终于严肃起来。往西南飞的信鸽自然是给老巢报信的,而往西北飞的……八成目的地也是崇明岛!
“这么说,靖海侯他们会早于我四哥得知这边的战况?”楚王殿下眉头紧蹙。
“应该是这样,也不知燕王殿下能不能应付的来。”罗贯中轻声道:“要不我们也回兵?”
“……”老六想一想,摇摇头道:“不必,我四哥天下无敌,这点小场面应付的来。何况还有我三哥率大军,在太仓接应四哥,我们回去也没用。”
“好吧……”罗贯中不复多言。
……
崇明岛,备倭总兵衙门。
燕王殿下举行的犒赏宴会,也已经来到中场了。
偌大的演武场上,密密麻麻摆了上百张圆桌、八仙桌、长条桌……仿佛岛上能用的桌子都给搬来了。
桌上摆满了大盘大碗的鸡鸭鱼肉,还有仆人小厮不断端着托盘、抱着酒坛,将好酒好菜流水般送上来。
然而宴席的气氛却始终有些寡淡,因为嗜酒如命的备倭水师军官们,居然不约而同的只吃菜,不喝酒,哪怕燕王殿下亲自敬酒,他们也只是端起酒碗略略沾唇就放下……
这让燕王殿下有些没面子,对陪坐一旁的靖海侯道:“没想到侯爷的军队,居然不喜饮酒。”
“殿下误会了,”吴祯忙强行解释道:“实在是因为刚刚收到警讯,说有倭寇来袭。我们备倭水师得时刻保持清醒,万一要是在殿下视察的时候出了篓子,就太难看了。”
“是吗?看来本王给你们添乱咯?”燕王一张黑脸似笑非笑。
“不,不是,绝对没有,王爷带着太子爷的关爱,莅临视察,我备倭水师上下无不铭感五内,都发誓要为大明守好海疆,不让一个倭寇上岸!”靖海侯忙端起酒碗赔笑道:“来来,微臣不用上战场,我陪殿下不醉不归。”
朱棣端详了吴祯那张相貌堂堂的脸好一会儿,方点头笑道:“好,咱们喝。”
两人便谈笑风生的对饮起来,一碗接一碗,牛饮一般,跟浅尝辄止的众军官形成鲜明对比。
靖海侯自恃海量,有心灌趴下老四。却没想到老四是演过武二郎的,不知多少碗酒灌下去,靖海侯已经两眼发直,舌头打结了。他却依然面不改色,连厕所都不去。
就在此时,从外头跑进来几个军官,接受了燕王护卫的搜身后进入演武场。一个来到靖海侯身边禀报,另外两个却去了邻桌报信……
靖海侯闻报,难掩满脸震惊之色,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对朱棣笑道:“殿下,失陪一会儿,老臣有点事情要处理。”
朱棣稳坐如山,一手端着酒碗,含笑看着起身要离席的靖海侯,又睥一眼已经开始**的场中。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靖海侯的手腕,笑呵呵道:“正喝到兴头上呢,侯爷不要扫兴哦。”
“确实有要务,军情如火啊,殿下。”靖海侯暗暗运劲,想要挣脱燕王的魔爪。谁知手腕想被钢圈箍住一样,竟是纹丝不动。
看着已经有手下军官开始离席,他焦急道:“殿下,快放手,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朱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望着越来越多离席的军官,语带揶揄道:“侯爷不就是担心他们跑了吗?”
“哎呀,殿下,你,你不知道哗变的厉害啊。”靖海侯已是满头大汗道:“真让他们回了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放心,一个也走不了!”朱棣却放声大笑道。
“唉,殿下,这里是崇明,不是京城。”吴祯嘴上还在敷衍,目光却开始闪烁,显然在纠结要不要当场跟老四翻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都没区别!”朱棣说着,霸气四射的下令道:“来人,拦住他们!”
“喏!”炸雷似的应和声中,一队全副武装的燕王军护卫出现在了演武场门口,拦住了那些军官的去路。
军官们来赴燕王的宴会,自然都赤手空拳,见状纷纷破口大骂,有骂燕王的,也有回头骂吴祯的……骂他勾结朝廷出卖他们。
吴祯那张喝得通红的老脸,此时已经煞白煞白。他知道这队燕王护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自己布置在外的亲兵队,要么被干掉了,要么被调走了。
不然,他们绝对不可能,不经禀报便放燕王护卫进来的。
靖海侯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望向立在燕王身后的子侄,只见俩人目光飘忽,不敢跟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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