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左谷蠡王正率领十万大军南袭。
本要向西南方,雁门郡进军的他,愣是被援军不敌银甲的消息搞的惊疑不定。
虽然还没接到精锐大军面对大秦银甲骑兵的战况。
但左谷蠡王还是决定先行向南。
万一兰林剑也无法拿下银甲,他便能策应。
可他是万万却没想到。
这哪是什么不敌。
完全就是被屠戮。
如受惊鹅鸭般四处乱窜逃命的将士。
让左谷蠡王眼前近乎一黑。
再细看一眼,兰林剑的精锐更是已经死伤殆尽。
自己最抱希望,甚至不惜全力拉拢的第一战将。
此刻却是一条丧家之犬。
逃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五万大军,一万借来的精锐,就这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左谷蠡王只感觉胸口一阵抽痛。
不同于他的痛惜。
兰林剑已经是心神俱颤。
他疯狂的抽打着马匹。
可不管马匹多用力。
都无法与后方那噬人的银光拉开距离。
甚至对方还在不断接近。
兰林剑浑身肌肉都紧绷在一起。
他不知道、不理解、也不愿相信。
对方为何会拥有这种速度。
无法破开的防御、无法抵挡的武器本就已经近乎无敌。
现在他们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
当今天下,又有谁能抵挡这样的铁骑!
兰林剑浑身汗毛直立。
他每次回头,都会看到银甲更加接近。
距离蠡王的大军还有着数里。
可他身后轰然震耳的马蹄声不给他丝毫机会。
兰林剑甚至已经不敢再回身。
双眼死死看着前方,心中却充满绝望。
直到那两侧眼角泛起银光。
兰林剑从嬴轩手下,死里逃生留存的心气,终是彻底放弃。
“那大秦公子果真恶毒。”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嬉戏。”
“将我这样一个胡人第一战将,戏耍玩弄的如此狼狈。”
“他一定十分自傲。”
兰林剑自嘲一笑。
双手放开缰绳。
眼睛一闭,也不再催促马匹。
只等着两侧,与他并行在一起的大秦将士挥动钢刀。
可等了几息,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来临。
耳边重骑的沉重声甚至在快速远去。
兰林剑内心疑惑。
却又带着点激动与怯懦。
敌人不会就是在等自己睁开眼才挥刀。
就是想羞辱我吧?
可仔细想,若他是对方,这样好似并不能让自己有何优越。
兰林剑有些紧张的微微张开眼皮。
立刻愣在原地。
对方还真就没有理会他。
还真就饶了他一命。
兰林剑眼睛越睁越大,满脑子都是疑问。
为何?为何如此?
那长公子放过自己就罢了,这些将士为何也不理会他。
兰林剑猛然回身。
想找到后方,带着另外两千银甲的嬴轩。
可回头望去,却见远方左侧,嬴轩带着两千重骑也越过了自己。
只留下一个含义莫测的微笑。
兰林剑停在原地,脑子里不断闪过无数猜想。
对方为何不碰自己?
是自己与大秦有什么关系?
是他们想用自己对左部设计?
还是那嬴轩想收服自己?
兰林剑咽了下口水。
再次体验到了死里逃生的轻松惬意。
以他对这些银甲重骑的判断。
甚至认为,此刻比逃回蠡王大军中还要安全。
可一想到这里,兰林剑便是苦笑。
他明白,能有这种想法,代表自己已经完全被对方打怕了。
还真是应了那韩信小子的话。
此行确实长了记性。
兰林剑的自我拷问,并不能让数里之外的蠡王开心。
他死死盯着那被银甲重骑越过却毫发无伤,甚至轻松暇意的兰林剑。
顿时明白了为何会如此。
“叛徒!”
“奸细!”
“怪不得五万大军围剿都会惨败而归!”
“原来是你这叛贼!”
左谷蠡王怒目圆睁,身子甚至不自觉的从马上半站起身。
“若不是我心有顾虑,率领大军前来亲眼看见此幕!”
“当要让他欺瞒于世!”
“还我胡第一战将。”
“就该叫秦人第一走狗!”
左谷蠡王怒气难消。
可身边的二十四长已在提醒。
“王!”
“那秦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向我们冲来!”
左谷蠡王咬牙,扭头看向毫不减速,对着十万大军直冲而来的重甲骑兵。
顿时暴呵一声。
“好胆!”
“来人!”
“给本王围了他们!”
“仗着有内奸策应,胜了两战便如此将我胡人不放在眼里!”
“当真找死!”
身侧,一名二十四长立刻驾马而出。
在他看来,十万大军在此。
对方就算再强又能怎样。
只要被数万骑兵围困,步兵汹涌而上。
到时这第一大功,轻易便能落入手中。
顿时兴奋的大吼。
率领麾下三万骑立刻脱离大军。
向着冲击而来的银甲重骑迎面冲去。
而左谷蠡王,也指挥这五万步兵大军加速接近。
只等到时候将其彻底围困,一点点耗死对方。
可远方,那兰林剑也看到了这一幕。
“我都如此狼狈了,蠡王还不就地驻守防御。”
“他还指望着自己那些手下,能比我还强不成?”
兰林剑眉头皱起内心满是焦急。
不能这样。
若是继续让银甲重骑如此轻易的杀戮下去。
只怕整个左部会死伤惨重。
再也没了南下对大秦施压的能力。
兰林剑再次催动马匹。
继续向前冲去。
他想要赶回去提醒蠡王。
此刻前方的二牛减慢速度。
等嬴轩带领的两千人再次追上。
五千重骑并和一处。
瞄着那十万大军的西侧便冲杀而去。
嬴轩心理盘算着。
这一次冲锋,要将对方三分之一的将士杀溃。
然后就先行离去。
只要能让他们不敢继续南下。
自己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麾下将士毕竟接连作战,就算是技能加持。
也不能太过劳累了。
后面说不得还有硬仗要打。
就在这时,嬴轩也看到了左谷蠡王分兵而来的景象。
顿时一笑。
看来根本不用担心,对方还真就葫芦娃救爷爷。
那二十四长也不傻。
就算这些银甲是在兰林剑策应之下,击败了五万援军。
可那也得有着埋伏的实力。
正面对敌,说不得也要吃亏。
而且此刻,在无数胡人将士的注视之下。
是他成名的机会,他绝不允许自己出现差错。
于是,双方还未接近。
二十四长便掏出短弓,号令身侧亲信。
先行贴着对方消耗,试探虚实。
可他不知道,这一幕被那远方正奋力奔向大军的兰林剑怒目而视。
“领兵的人是有多蠢!”
“我兰林剑以箭闻名。”
“现在败的如此彻底,你却还想用短弓试探。”
“当真是不知死活!”
兰林剑无法理解,就算领兵的傻,可左谷蠡王为何不提醒。
难道,此次一败,连他也怀疑自己的箭术都是吹嘘的吗?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与他想的如出一辙。
三万骑兵还未接近。
他们手中的短弓还没能搭上箭矢。
急骤的弩箭便已经从银甲重骑之中飞起。
成片的雨,滴落在这些胡人骑兵前方。
将胡人生命的火光一点点熄灭下去。
这一迎头重击,让二十四长慌乱不已。
可没等他号令大军调整。
面前的银甲重骑便猛然加速。
再次重现那追逐兰林剑时的恐怖速度。
几息之间便跨越了百步距离。
那二十四长惊恐的眼神还未完全展现。
瞳孔中便只剩下二牛巨斧的倒影。
如果说两万援军的溃败,与数千神**锐的惨死。
让胡人将士们一个个心有疑虑。
那么此刻,他们亲眼看着三万骑兵,犹如草芥般被秦人疯狂收割。
成片成片的坠下马去。
恐惧便开始通过眼神相互传递。
一刻钟的交战。
等大秦的银甲重骑越过战场。
身后只剩下一些散乱,失去主人的马匹。
左谷蠡王瞪大眼睛。
麾下将领惊恐无声。
数万将士面色苍白。
这样恐怖的敌人,要让他们如何抵挡?
眼看那重骑还在接近,向着大军左侧来袭。
左谷蠡王顿时大吼。
“步兵上前。”
“以长矛坑地拒守!”
顿时,原本在后方的步兵们,手持长矛纷纷上前。
用力的将长矛后端压低,插入土地。
以此来加强对抗重骑时的杀伤力。
可嬴轩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本就打算冲杀过后让将士们歇息,此刻整合他意。
领着重甲骑兵一个转弯。
便擦着胡人大军继续向北,直至又奔袭了一里之距才停下。
回身静静的看着左部大军。
而此刻,那兰林剑也终是来到了大军近前。
一边冲入军中,一边大喊。
“王!”
“莫要再战。”
“不要再做牺牲了啊!”
“那银甲太过恐怖,远非人力所能敌!”
“还请蠡王立刻掉头,以陷马坑阻挡他们。”
“回守狼居胥山。”
“求援王庭,再觅时机才是良策啊!”
面色难看的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左谷蠡王已然知道。
兰林剑就算是叛贼,也很可能是被摧古拉朽的击败后,无力反抗的降敌。
若是如此,倒还是情有可原。
略有思虑,认为他说的确实是现在唯一可行之举。
不然在这旷野之中,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折返的银甲重骑冲杀。
顿时咬牙下令。
“传令大军。”
“缓步后撤。”
“我们回狼居胥山!”
麾下将士们早已经被那银甲重骑恐怖的表现所震慑。
此刻听令,撤军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比发兵时节省了半数有余。
没几个时辰就又回到了狼居胥山下。
而这一路上,五千闪耀银光的重骑只是默默的跟着。
就像守卫一样,一直让左谷蠡王悬着的心不敢放下。
身侧的兰林剑却不断为左谷蠡王讲解。
“他们就好似那豺狼,时刻都想上来咬一口!”
“我等同行的援军,便是被他们一口一口,生生撕咬干净。”
“甚至就连我麾下的精锐,也被那大秦长公子阴险计策所害!”
兰林剑同仇敌忾,满是悲愤的为左谷蠡王讲解他为何会败。
左谷蠡王面色一直冰冷如霜。
直到狼居胥山下。
他才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也只是想让他们心神不宁。
并不敢直接冲杀过来。
只要将士们上了山。
在山上设下拒马的防御。
这些重骑再强大,都将失去作用。
左谷蠡王此刻才有空去处理这个叛贼降将。
“你说都是那大秦长公子太过阴险恶毒?”
“本可以一次将你们冲杀殆尽,却非要一步步拙藏戏耍于你。”
“为了玩弄你,甚至单独对敌。”
“轻易挡下你数箭之后,还饶你一命。”
“直到看见大军,他的重骑才彻底暴露实力?”
兰林剑闻言,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湿润,看着左谷蠡王认真的表情。
仿佛是遇到知己。
他刚才虽然口中不停,可内心却十分忐忑。
毕竟加在一起,六万大军就这样没了。
自己却完好无损的归来。
本以为蠡王会猜疑,没想到他还是那么的信任自己。
顿时低下了头。
感动又悲愤说道。
“皆是末将无能。”
左谷蠡王在兰林剑低下头颅之时。
面色冷笑扭曲。
口中却是继续温和的说道。
“怪不得你,都是那大秦长公子太过英勇。”
“他能在西域,被右贤王喊出不可敌,就必然有其恐怖之处!”
“这种人,任谁遇到都没有反抗之力!”
兰林剑似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没错,不是自己弱,是对方太强。
这样的人,又有谁能对抗。
兰林剑此刻想想,都开始怀疑。
单于选择与大秦对敌,当真是对的吗?
他们真的能胜过这种人?
这时,左谷蠡王却是再次安慰了一句。
“不要太过伤心。”
“你先去退下,跟着在包曲麾下。”
“等本王将防御布好,再行召你。”
包曲是左谷蠡王麾下最信任的一名二十四长。
兰林剑急忙点头。
这说明蠡王并没有因为自己此次的惨败而放弃他。
还是将他当作亲信放在了一起。
这让一路上不断被嬴轩摧残的兰林剑心中倍感安慰。
可等兰林剑转身离去。
左谷蠡王才冷声下令。
“让包曲给我死死盯着他!”
“我倒要看看,这个叛贼还赶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说不得本王还能将计就计!”
话语落下,麾下将士立刻跟着兰林剑的身影离去。
左谷蠡王松了下眉头,带着大军就要向山上回去。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已经没有留下多少人的山上。
忽然传来了震天的冲杀声。
左谷蠡王惊恐抬头,却见那山顶之上。
数面黑色秦旗,豁然飘**。
密密麻麻数不尽的秦人大军,举着刀剑便冲杀而来。
左谷蠡王大惊失色。
他猛然回身。
果然!
那本在远处,虎视眈眈的银甲也在此刻不顾一切的冲杀而来。
这是绝地!
这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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