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春雨淅沥女儿心,举止轻佻怒红颜
当朗秋接过福茂双手递过来的面人儿的时候她心里欢喜万分。福茂看到朗秋拿着那个面人儿微笑,他的心里也犹如鲜花绽放一般,仿佛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存在,他的眼中只有朗秋的灿烂笑容。
“四姐姐,你的仙女好漂亮啊!”八公主羡慕的说道。
“朗秋!过来!”嘉贵妃在不远处向朗秋招手。
朗秋转身离去,没走出几步便回眸看了福茂一眼,并报以微微一笑。朗秋的笑让福茂心花怒放,这一刻哪怕为了朗秋去死他也愿意。
“额娘,什么事儿啊?”朗秋回到嘉贵妃的身边问道。
“你皇阿玛来了,我们过去迎一迎吧。”嘉贵妃说着便带着女儿、儿子前去迎驾。
乾隆皇帝和皇后那拉氏从清漪园进来,一路上已经有妃嫔们陆续跟随。等进到苏州街的时候早已经是前呼后拥了,有多少妃嫔一年都见不上皇帝一面,也只能趁这个时候目睹一下圣颜,说不定皇帝突然会注意到自己,从此得到圣宠。
当嘉贵妃看到皇帝和皇后的时候早已里三层外三层,“朗秋,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嘉贵妃不再向前挪步。
皇帝突然看到了远处的嘉贵妃,他轻声对身边的太监了几句话。小太监跑过来先给主子请了安,然后说道:“万岁爷口谕,请嘉贵妃、四公主、十一阿哥过去。”
嘉贵妃抬头看着远处的皇帝,只见皇帝对他微微一笑。看来皇帝并没有因为永璇的事情而迁怒嘉贵妃,反而他对嘉贵妃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关怀。嘉贵妃带着一儿一女走了过去,先给皇帝请了安,皇帝亲自扶起了嘉贵妃。“惠如,这几日你消瘦了。”
“臣妾谢万岁爷挂念。”嘉贵妃柔声说道。
皇后看到皇帝对嘉贵妃体贴自然有些妒意,想到嘉贵妃的儿子犯了大错被圈禁还能得到皇帝的关心便心有不甘。“啊呀,妹妹的确清瘦了呢。是不是为了八阿哥的事儿啊?小孩子不懂事儿,将来慢慢儿教就是了。”
皇后一说朗秋就瞪了她一眼,说道:“那是自然,八哥天资聪慧,只是一时犯了错。皇阿玛重罚他也是因为皇阿玛恨铁不成钢,若皇阿玛不重视八哥,也不会让他去面壁思过了。”
“四格格好一张巧嘴啊!死得都能说成活的。”皇后面带微笑说道。
皇帝闻到了火药味,便道:“好啦!朕是出来散心的。”说着便拉着嘉贵妃的手说道:“惠如,我们去泛舟吧。朗秋、永瑆,你们也跟着来。”朗秋临走还瞟了皇后一眼,把皇后气的火冒三丈。皇帝没有乘坐大船,而是上了几人座的小舟,当皇帝和嘉贵妃以及两个儿女上船后就容纳不下别人了,皇后只能带着十二阿哥乘坐另一艘小舟。
皇帝看上去心情的确不错,和嘉贵妃聊了很久之后,突然回过头来对朗秋说道:“朗秋,皇后毕竟是你的皇额娘、一国之母,大庭广众之下也要敬她几分才是。”朗秋“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接受皇阿玛的劝告。皇帝见了也不为怪,只是微笑着叹了口气对嘉贵妃说道:“你看你,把女儿宠成什么样子啦?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是臣妾的错。”嘉贵妃微笑道:“臣妾今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她。”
“女儿如此对待皇阿玛的一国之母可不关额娘的事!”朗秋忙说道:“皇阿玛可别错怪了人!”说着便一噘嘴,略显娇嗔。
朗秋的这幅神情像极了她的生母纯惠皇贵妃,乾隆见了又怎么会生气?“你这孩子,脾气就不能改一改?今后嫁去了博尔济吉特家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朗秋坐在一旁不再吱声,虽然心里想对皇阿玛说,若是担心丢了皇家的颜面不如趁早取消婚约。不过就算朗秋再怎么任性,她也知道皇帝的容忍有个限度,若是贸然说出心里的话,皇帝肯定会不高兴。
嘉贵妃见皇帝心情不错,于是斗胆又提起了永璇的事情,“万岁爷,臣妾听说永璇在圈禁所里静心思过,还经常读书写字……”
“惠如啊!朕好久没有同你一起泛舟湖上了。不如让他们划远一点,欣赏一下园子里的无限春光。”皇帝装作没有听见嘉贵妃的话,顾左右而言他。皇帝的反应让嘉贵妃、朗秋和永瑆都意识到皇帝还没有对永璇的事情释怀,于是便收声不再提起。
傍晚回到秋思寨,朗秋乏了便早早的休息。因为皇帝下令开苏州街,所以晚上也有热闹的集会,福茂此时尚未回来。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朗秋坐了起来掀开纱帐唤道:“雨儿!雨儿!”
“是!”雨儿推门进来问道:“格格,有何吩咐?”
“外边是不是又下雨了?”朗秋侧耳倾听起来。
“是啊,不是很大。是不是雨声吵着格格歇息了?”雨儿在香炉里面多添了一些香,说道:“奴婢多添些安神宁气的香吧。”
朗秋轻拂着自己披散在肩前的秀发,说道:“只是有些睡不着。”
“不如奴婢陪您说说话吧。”雨儿说道。
朗秋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去歇着吧。”雨儿为朗秋沏上茶后就出去了。朗秋靠在床边,心里担心福茂是否有带伞。朗秋的手不禁往枕下摸去,摸出了今天福茂做给她的那个面人儿。看着这个面人儿朗秋便想起了福茂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呵护一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各色面团粘在竹签上,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朗秋总觉得福茂在为自己制作面人儿的时候最为认真,仿佛倾注了感情一般。想着想着,朗秋痴痴的对着面人儿笑了。
“福茂哥!回来啦?”朗秋听到守夜的小太监的声音,看来是福茂回来了。
“嘘!轻一点!别吵着格格休息!”福茂轻声嘱咐道。
朗秋听到福茂的脚步声从窗前走过,然后往后边的矮房去了。朗秋这才躺下,手里攥着那个面人儿静静的睡去。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很好,永璇干脆把屋里那张破旧的竹榻搬到了院子里。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他百无聊赖的躺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正朝自己慢慢的走来。永璇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个女子的真面目,但是阳光强烈得刺眼,他怎么也看不清。“八阿哥,八阿哥。”永璇只能听到那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很熟悉。
永璇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唉~~难道是在这里困久了,想女人了不成?”他自嘲道。这时候他突然问道一阵香味,“哇!好香啊!好像是松鼠鳜鱼的味道。”然后就觉得肚子咕咕叫,这几天双喜没有来,侍卫们送来的饭菜又如同嚼蜡根本吃不下去,永璇已经饿了几天了。“看来是我饿疯了,开始产生幻觉了。”他又倒头睡下,“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
“哟!大白天的还睡得这么沉?昨儿晚上逮耗子去啦?”突然有个声音说道。
咦?这个不就是我梦里的所见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吗?永璇忙坐起来一看,只见双喜正提着食盒站在面前。“双喜?……你不是在苏州街当差吗?”永璇问道。
双喜笑了笑说道:“我让春儿替我了。这三四日可把我累坏了,我歇一日再去。”说着就把食盒打开了,“我给你带了松鼠鳜鱼和太湖酱鸭,趁热吃吧。”
“哎哟!可算是见到吃的了!”永璇扔下手里的书就跑了过来。
“怎么?这几天他们没给你送饭吗?”双喜皱着眉问道。
永璇迫不及待的那起筷子吃了起来,“这还不得都怪你啊!”
“怪我?”双喜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关我什么事?”
永璇拿着一个鸭腿说道:“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无所谓。可是你总是做好吃的给我,把御膳房都给比下去了。这几日你没来,那些饭菜我怎么咽得下去啊?都快饿瘪了!前胸拍上点水都能渗到后背上去!”永璇吃了一大口酱鸭。
双喜笑了,“那还都是我的不是啦?那好,以后我也不送吃的东西来了。让你好好儿的受受苦。”
“嗯?你忍心吗?”永璇轻佻的问道。
双喜脸一沉说道:“这是什么话?明儿我就让十一阿哥派别人来。”说着就拿起食盒要走。
永璇忙拉住了她,“别介!别介!我逗你玩儿呢!你还真恼啦?”
“哼!是啊!所以以后少开这种玩笑!”双喜嗔怒道。
“行!行!”永璇连连点头。“对了,这松鼠鳜鱼和太湖酱鸭都是苏州街的名菜,也是我最爱吃的。你怎么就知道呢?”
“我听十一阿哥说的,他说你们以前去苏州街的时候总要吃这个,还有碧螺虾仁、响油鳝糊、鸡油菜心。”双喜说道。
永璇听得直流口水,“你既知道,为何不一并带来?”
双喜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嘴的酱汁,不禁掩嘴一笑。“这里的饭菜清淡,一下子都给你带来,这么多油腻的东西,你就不怕闹肚子?赶明儿我再给你捎来便是了。”
“嗯!嗯!还是你想的周到啊!”永璇心里在想: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怕我拉肚子,嘻嘻~~还不承认!永璇吃了一个酱鸭腿后便舔着手指说道:“你等着,我去拿笔墨纸砚。几天不见我可要考考你,看你平日里有没有用功,如果考不出可要受罚的哦!”说着就跑进了屋子拿出了文房四宝,他把白纸铺在石桌上把笔递给了双喜,道:“来,把那首《秋宿湘江遇雨》默写一遍,然后再解释一遍给我听。”
双喜手里拿着笔神情有些紧张,她很凝气聚神,认认真真地默写着那首诗。碰上那几个难写的字还要仔细的想上几遍才落笔。永璇看着她柳眉紧锁、一副认真的模样心里却十分喜欢,站在一旁不禁微微而笑。双喜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那首诗默写下来,然后又解释了一便。她颇为认真地看着永璇问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永璇微微点头道:“对!没有错。不过呢……”他指着纸上的诗说道:“这个‘橘’字和‘游’字写错了。”然后他拿起笔来在边上把正确的字写了一遍。
“啊呀!原来是这么写的啊!我怎么这么笨啊!总是记不住!”双喜噘着嘴自责道。
“呵呵~~不要紧,哪个学生念书不写错字儿?我小时候也写,被师傅打过手心后就会记住了。”永璇笑着说道:“来吧!把手伸出来,我说过错了就要受罚的。”
“真的要打啊?”双喜问道。
“那当然!”永璇四处找了找说道:“不过这里没有戒尺,我就用手吧。”
双喜有些犹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永璇真的像师傅一样有种震慑力。她只好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出去,然后扭过头去紧闭着眼睛。永璇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不免好笑,他伸手握住双喜手,这手软软的又细又滑,永璇捏着她的手竟然下不了手。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把这如玉般的香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双喜见他迟迟不动手,然后就觉得有人亲吻了自己的手背,“你做什么?”双喜忙把手缩了回来。
“我。”永璇痴痴的看着她说道:“你的手,好美。”
“啪!”一声,双喜扬手就给了永璇一个巴掌,然后红着脸跑了出去。永璇捂着那被扇的半边脸看着她跑出去,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一个宫女扇耳光,他心里竟然还挺美的。
双喜一路跑出去很远,然后才渐渐放慢了脚步。走了一会儿后心跳还是很快,她紧握着自己的被永璇亲吻的手,这手上似乎还有残留着某种微妙的感觉。她回到阿哥所,一进院子就和永瑆撞了个满怀。
“咦?双喜,你怎么啦?跑得这么急?看你满脸通红的!”永瑆见了便问道。
“我……我急着回来做事儿。”双喜一溜烟儿的跑回自己屋去了。
永瑆挠挠头自语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