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脸面,不要了矜持,太后就那样带着绝顶的怒气闯进了屋子。
不同于生气锦葵压在她头上时候的嫉妒,也不同于气恼王兹烈办事不周时候的无奈。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一样难受,偏偏脑子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跨过门槛的时候,太后被凸起的长木扳了一下,没有站稳,鞋子磕得直接飞出去后扑棱扑棱地滚远了。
“我要杀了你们!”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冲出去。
被抓|奸抓了个正着的黄太医在看见冲进来的太后的时候吓得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锐嚎叫,原本娇笑连连的三个小宫女见状也立刻惊慌失措地随手抓起衣物被褥就往身上裹。
可是她们谁也快不过太后。
有着怒气加持的太后简直就像是游戏里开了挂的狂战士。她进了屋子之后一边疯狂地撕扯几个小宫女身上的遮羞物,一边伸长了手指去抓人脸,挠人身子,场面惊悚**到央|视的马赛克技术都打不过来。
大写的人间修罗场加黄|色违禁404。
宫女们一边躲闪,一边哀嚎惨叫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你们自求多福吧!
站在门外的锦葵吓得紧紧闭着眼睛,耳朵也用两只手死死地按住了。
她一个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五好少女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被这种中年大叔加三个美貌少女的恶心play污染眼睛啊?
岂可修,她真的要长针眼了啊喂!
“主子,用不用我进去拦一下?”抬起胳膊碰了碰锦葵,刘瑛水附在人耳朵旁边吼了一句。
现在里面那种场景男人进去也不合适,女人进去也不方便,好像只有他进去能比较好一点?
虽然说实话他也挺不想进去的。
听出刘瑛水话里藏着的心酸,锦葵赶忙回道:“别去了,太可怕了,我们在外面等着吧。”
她在平安州里可就水哥这么一个靠谱保镖,万一水哥不小心长针眼了以后谁来保护她?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署里面呼天喊地嗷嗷乱叫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
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锦葵打算瞧瞧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结果刚刚睁开双眼的她,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恨不得当场把眼珠子挖出来才好。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真不是开玩笑啊喂!
她现在硬可用花露水洗眼睛也不想再遭这种罪了!
锦葵哀嚎:“系统大哥,快点给我眼睛打上马赛克,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失去光明!”
系统:【……小老妹你冷静点】
太医署的院子里,赤|身|裸|体的黄太医一边用匕首抵着太后的脖子,一边威胁众人放他走。
没错,就是刚才被翼国国师玩烂了的那招挟持人质。
男人的脸虽然保养有方,但是因为长期饮酒作乐加之荒**无度,肚子周围坠着厚厚的一圈赘肉。这些赘肉随着太医走动的步伐上上下下直颤,呼扇呼扇地好像蛾子厚重的翅膀。
太医的胸口,脸上,胳膊上粘的全是白色不明**,再加上那不可描述之地……
“快放他们走!”锦葵发自肺腑地嘶吼道。
没有了翼国的势力扶持,太后的私生子又被她捏在手里,就算是不把人软禁在永安宫,晾太后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最主要的是……这俩人实在太辣眼睛了,有多远走多远快点放过她叭!
可是让锦葵没想到的是,锦葵想让太后走,可是太后却偏偏并不想走。
伸出手抚上脖颈间架着的那把匕首,太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浩轩,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的。”
男人当年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近得仿若就在昨天。可是现在,当年那个信誓旦旦只愿呵护爱护自己一人的男人,却用真正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何其可笑。
她发了疯似的挣扎,想要从黄太医手里挣脱出来。
太后力气本就不小,再加上整个人状态比较疯癫,黄太医一时之间没有钳制住,差点就让人跑出去了。
实在没办法,黄太医只能用手拉着她的手哄骗道:“我爱的只有你,跟她们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必须得哄住她,要不然他逃不出去。
男人的眼睛里满是深情,潋滟的眸光就像是温柔的大海般将太后紧紧地包裹在了里面。
将太后搂进怀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黄太医语气温柔地道:“乖,等我们今日逃出去之后我就跟你退隐山林,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我们的儿子不是在南疆么,到时候我们去把他一起接过来,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黄太医简直要被太后这个恋爱脑逼疯了。
他们现在可是生死关头啊,哪里来的闲情搞什么爱不爱的?
先逃出去再说好么?
太后好像真的被这番话所感动,杏核般圆润的眼睛里忍不住泛起了层层泪花。
她将一只手伸长攀住男人的颈子,另一只手伸到怀里掏出了一样物件:“浩轩,你看。”
将一只做工粗糙的桃木簪子举在两人中间,太后的眼角眉梢里蕴满了比少女还要娇嗔的柔情。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对待它比对待什么都宝贵。不管是谁,就算给我再多的金银珠宝我也绝不会换的。”
女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倏然从颊边滑落。被阳光照射得斑斑驳驳的水滴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轻轻地,轻轻地,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看着太后手里握着的那只桃木簪子,原本一心只想着利用太后逃命的黄太医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好像被女人泛滥的眼泪所刺痛,他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丝丝的疼。
他实在是记不得以前那些随口许下的海誓山盟了,可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是真的爱过眼前这个女人的。
在看见那根桃木簪子的时候,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年纪不小了,要不然以后就安稳下来吧。
如果这次他们两个能够从宫中逃出去,那么就跟眼前这个女人,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吧。
黄太医的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也变得有些泛红:“阿悦,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再也不会骗你。”
抬起头,将手覆盖在男人替自己抹去眼泪的手掌上,太后温柔的浅笑里突然染上了一抹决绝。
将桃木簪子高高举起,太后将它狠狠地扎进黄太医的脖子里。
“浩轩,当年我怀着我们的孩子的时候,为了不让人起疑,只能每日以布裹腹,装作卧病在床的样子整整半年没有踏出过永安宫半步。”
“我把我们的儿子藏起来那么多年,如果不是你说希望他将来能够做皇帝,因此我们才与翼国联手,那便是谁都不可能找到他。”
“所以黄浩轩,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说我蠢,唯独你不行。”
她把簪子更加用力地向男人的身体里插进去,直到整根都没入脖颈里才肯放手。
涂着蔻红色指甲的纤纤玉手在动作间,带出一连串红得刺眼的血珠。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随着黄太医的尸体倒地,一步一晃地,太后一边歪着头咧嘴癫笑,一边向锦葵走过来。
“我知道你跟先帝是什么关系,那日他秘密宣你入宫,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到底还是被我瞧见了。”
“装得自己多高洁似的,其实你早就跟他睡过了吧!”
“不过可惜了,你男人的第一次是跟的我。他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动情,第一次高|潮都是跟的我!”
“他连到死都没有给你名分,可怜你为了他连这条贱命都要搭在里面了。”
被周围的侍卫钳制住,太后一边被拖着向宫外走,一边回过头大声喊道。
“所以我哥哥那日说的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一条为了护主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疯狗,你只不过就是一条野狗罢了。”
“一只死了都不会有人认领的孤魂野鬼!”
“哈哈哈哈哈!”
锦葵觉得此刻大型玄幻仙侠剧里面的九天玄雷就悬在她脑袋顶上随时准备往下落。
这是什么遭雷劈的剧情?
她怎么感觉她不是来做任务是来渡劫的呢?
是不是不搞死她不算完?!
在锦葵临近崩溃边缘的时候,系统的声音震耳欲聋:【剧情碎片触发,解锁隐藏剧情一 先帝的遗愿与临终嘱托】
伴随着那片碎片慢慢发出刺眼的光芒,眼前的景象好像被打破的镜子一样,一块块变得支离破碎。太后的脸,死去的黄太医,还有眼前的一切都在迅速地重组,然后又重新拼接起来,变成了一个房间。
甘露殿
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躺在**。
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唇色苍白得吓人。
这人的面孔与祁子螭有七八分相像,可是却双颊凹陷,看起来毫无生气。
夜很深,房间里只点着一根燃得剩下了一小截的蜡烛。
“锦葵,”男人虚弱地唤着。
“我在,陛下。”
跪坐在床前的女人身穿一袭月白色锦袍,淡淡的声音直比天边的那轮弯月还要冷清。
先帝:“太子他尚且年幼,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外有他国势力虎视眈眈,内有李戈,王兹烈等人蠢蠢欲动……”
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那突如其来的咳声所打断了。
那剧烈的咳,好似要把人的五脏六腑全都咳碎了才算完。殷红的血顺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滑下,流过凸起的喉结,最后落在了那黄色的锦被上。
脏得刺眼。
平缓下自己混乱的喘息,先帝继续开口问道:“你,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男人时断时续的沉重地喘息声,还有风吹过帘子时布条抖动的声音。
“陛下,如果这是您的心愿的话。”
锦葵没有抬头,她的睫毛是那样纤长又那样根根分明,将那双冷情的眸子遮掩得让人看不真切。
看着那张清冷而又美丽的脸,先帝的神色里带上了一丝温柔,他沉声道:“扶朕起来。”
锦葵抬起了头,深邃如夜色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他。
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好像隐隐泛着一丝波澜,又好像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女人如白瓷般细腻的皮肤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地闪着。就像是九天之上最干净的白雪,空灵剔透,不染凡尘。
先帝轻笑:“锦葵,你我已有许久不曾对弈过了。”
锦葵面无表情地答道:“陛下,您身子有恙,不宜过于操劳。”
先帝:“无妨,能与你对弈,朕心里很是欢喜。”
听出男人话里明显的执拗,锦葵只能无奈地扶着男人起身,然后将棋盘取出摆好。
即使是连夜马不停蹄地从西南赶过来未曾休息过片刻,她的身子却还是挺得那样的笔直,就如同她的人一样,恍若是永远不会弯折的最坚|挺傲然的青松。
二人相对无言,只能听见偶尔发出的极为清脆的落子声。
皇帝一死,天下必然会大乱。他虽然有心托孤,但身边已无可信之人。只有锦葵,自小生于边陲,与朝臣无半点联系,方能让他真正地安心。
所以他只有这样赌一把。
沉吟片刻,先帝举棋落定,开口道:“羽国为了能够一统天下的霸业,已经征战了整整三百年。十四位先王的血脉流淌在朕的身上,朕不能让羽国毁在朕的手里。”
凡人的一生太过短暂,眼下诸事未定,他心中实有不甘。
可天意如此,他又如何去违逆?
“陛下”
将白子落定,锦葵坚定的声音一如棋子般掷地有声:“只要有微臣一日在,必当守土开疆,扫平外患,定我大羽万世之基。”
夜风将甘露殿的窗户拍打的哗啦哗啦作响,女人的发丝轻轻掠过脸颊,扫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阴影。
“......是朕对不起你,”以眸光扫过锦葵的脸,先帝将眼神里深藏着的歉意压进了黑墨似的瞳孔里。
他终究是亏欠了她。
“君子一诺,生死相随。别的,皆不足挂齿。”
有些话,正在对弈的两人即使不说出口,却也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锦葵朝中无人,势单力薄,如何斗得过那些凶恶的豺狼虎豹?
唯有,以命搏之。
作者有话要说:唉,太后那个恋爱脑,看谁都像睡过,她根本就不能理解君臣之间那种“纯洁”的感情。
祁子螭下一章回来丫,有没有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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