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不想打吗?

此刻,遥远的北方龙城之中。

冒顿坐于高台之上。

面色铁青。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

在这大雪来临之际,大秦竟还敢追击羌族。

更没想到那现任羌族爰剑,竟是如此无能。

占尽天时地利,还能被二十万步兵打的找不着北。

此次劫掠关系马场,不仅没能削弱大秦。

反而大大增加了大秦的马匹数量。

根本不用想,那始皇帝定会立刻开始组建骑兵用于防备自己。

只此一下,自己的大计便有了风险。

冒顿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打败大秦,不能只从马匹入手。

那西域三十六国看来还是要先行拿下。

只有将大秦连通外界的通道封死。

随后再大力发展军事,或许这样才能削弱大秦。

身侧的左谷蠡王这时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单于不用在意。”

“以我胡如今之势,别说大秦抢回十万马匹。”

“就算是给他们二十万又如何?”

“他们还能在开春之前变出十万骑士好手不成?”

左谷蠡王咧嘴一笑。

“若是随意拉一些能上马的人,就妄想能拿来对阵我们的精锐骑兵!”

“那岂不是找死?”

冒顿不想搭理这个神经大条的左谷蠡王。

按照他的想法,大秦本应该在多次意外之下不断削弱。

等胡人壮大起来,显露狰狞獠牙的时候。

应该是大秦最弱的一刻。

可如今他在大秦埋下的手段已经是用尽。

想要的效果一样都没达到。

两方终是走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步。

但凡开战,那便是血流成河。

不管是进攻一方,还是防守一方。

越是实力相近,死伤就会越多。

冒顿不断思索,这种情况下,开春是否还应该直接进攻。

这时,那左谷蠡王瞪着眼睛谏言道。

“单于!莫要担心。”

“那河南地仿佛一柄刀尖,直插入大秦心脏。”

“此刻就算是他们拿下月氏,有了一丝缓冲。”

“我们还是能顺着河南地深入大秦。”

“不过是需要多防备一下月郡而已。”

“若是单于不放心,我愿请命!”

“等开春率先带领族人南下,等我拿下大秦的雁门郡、代郡!”

“秦人必然将大军调集过去。”

“到时单于就可带领王庭大军,顺河南地直插大秦中心!”

“看那秦人是顾首还是顾腚!”

左谷蠡王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要河南地在,胡人对大秦的压制力就在。

阴山处的旧赵长城不落入大秦手中,面对他们南下的铁骑,秦人就无物可以倚靠。

左谷蠡王见冒顿眉头平展了下去。

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单于还是习惯忧虑太多了!”

“现在我们可比头曼单于在位时期强大不知多少倍!”

“若是那赵武灵王现在还在。”

“只需我左部一部,便能将其打个屁滚尿流!”

左谷蠡王的话语,让冒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是啊!在他的带领下,胡人确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不是那时候,被赵人随意驱赶的部族了!

就在殿内气氛放松下来的时候。

门外却忽然有侍卫跑来。

“单于!”

“右贤王求见!”

冒顿一愣。

右贤王不是刚刚离去,回去族内准备迎接归来的右谷蠡王吗?

怎么这么快就又赶回来了?

可还容不得他多想。

那殿外右贤王便丝毫礼仪不顾的冲了进来。

“单于!大事不好了!”

“秦人袭击了河南地!”

冒顿刚刚放松的面容猛然皱起。

甚至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你说什么?”

“袭击河南地?”

“他们凭什么?”

身侧刚才还笑呵呵的左谷蠡王此刻也再没了风轻云淡的表情。

河南地可是他们压制大秦的最强手段。

若是河南地有失,他们南下可就再无优势了言了。

右贤王焦急的讲述了自己前几日接到的信息。

“呼衍氏遇袭,其族长立刻带兵支援!”

“却没想到被秦人埋伏,呼衍氏部族已是彻底完了!”

冒顿眼睛一突。

左谷蠡王更是满脸不可置信。

此刻竟是比冒顿还要焦急。

“怎么可能!”

“那呼衍氏可是有十数万兵力的!”

“就算打不过他们还不会跑吗?”

右贤王满脸怒气。

“我也不知具体情况,只知道那他们面对那大秦长公子本是优势。”

“谁知,可一场暴雪过后一切就都变了!”

“九原城丢失,半数大军折损,主力大军更是被大秦长公子率军一路追杀至渠搜。”

左谷蠡王瞪眼怒吼。

“那他们就不会守城吗?”

“等着你们支援也好啊!”

右贤王咬了下牙。

“等他们跑回来的时候,渠搜都已经被那大秦二十万大军绕后攻下了!”

“就连临河都被十万大军围城。”

“等他们的消息送到时,我都已经看到了那秦人的十万铁骑!”

左谷蠡王激动的跑到右贤王身边,拳头握的吱吱作响。

几次张嘴,最后只能是问出一句。

“那旧赵长城呢?”

“长城是不是也被他们夺去了?”

右贤王这才缓了一下

“长城倒是没事,秦人并没有攻打长城!”

左谷蠡王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长城还没易主,那他们南下就还有优势。

可一旁的冒顿的脸色却已经难看至极。

“十万铁骑?”

“你确定?”

右贤王咬牙点头。

“没错!是我亲眼看到的!”

听到此话,大殿上安静了。

冒顿皱眉不知在想着什么。

左谷蠡王也是面色凝重。

他又不傻,在河南地丢失的情况下。

大秦又突然多出了十万铁骑。

他刚才用来安慰冒顿的话语,几乎是全部都变成了屁话。

左谷蠡王有些恼怒的说道。

“秦人怎么会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的骑兵?”

“他们哪来的?”

没人能想的通。

可右贤王没有停止。

面色悲愤的继续向冒顿禀报。

“秦人不止是打下河南地、灭了呼衍氏。”

“在我得到消息,阻止部族聚集阻拦的时候。”

“那大秦长公子还亲率数千银甲骑兵,当着我的面冲杀了我们三万大军。”

“此战,死伤八千有余。”

说到这里,右贤王语言停顿,仿佛难言至极。

“将士~无人杀敌!”

若刚才的战报是一柄重锤,砸塌了冒顿与左谷蠡王的自信。

那这句话则是巨石从天而落。

让两人希望轰然破灭。

冒顿几乎是快步跑了下来。

死死瞪着右贤王的眼睛。

“你说什么?”

“当着你的面!”

“两千骑!”

“冲杀了三万大军?”

“杀了半数人从容离去?”

看着双眼近乎喷出火的冒顿。

右贤王也很是委屈。

“我带的五万大军,根本赶不上。”

“那山坡顶处是秦人十万铁骑,后方还有不知多少的大秦精锐方阵。”

“大秦长公子带着两千人冲杀完之后便跑了回去。”

“我根本没机会留下他!”

可冒顿此刻根本不在意留没留下那长公子。

他在意的是怎么做到的。

两千骑,怎么能冲杀三万敌军而不损一人!

右贤王也知道重点,继续诉说。

“而且那大秦长公子麾下的两千银甲骑兵堪称恐怖。”

“身上银色护甲刀剑难伤!”

“手中的直柄长刀却能轻易砍破将士们的鳞甲!”

说道这里,右贤王向身后一挥手。

后方的随从急忙将战场之上带回来的青铜鳞甲奉上。

在那鳞甲胸腔偏右的部位。

一道一尺宽的缺口显现。

上面的鳞甲尽数散落。

冒顿与左谷蠡王看着随从捧着的那些零散甲片。

其中半数都有着整齐的划痕。

两人甚至可以想象得到。

身穿这件鳞甲的将士,被一刀砍破半个胸膛的场景。

右贤王继续说道。

“那大秦的长公子还说。”

“是呼衍氏先行劫掠了云中郡三城。”

“所以他灭绝呼衍氏,杀我部族万人以示警戒。”

“还让我转告单于。”

“从此,阴山以南不许我们踏足!”

“再有触犯,他便要马踏龙城!”

冒顿面色凝重至极。

左谷蠡王却是怒火冲天。

“呔!”

“大胆小儿!”

“我胡还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单于!请下令!”

“让我左部立刻发兵南下。”

“我是必要将那小儿亲自抓回来祭天!”

可冒顿却根本无心理会。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铜片。

不断回想右贤王所说言语。

“两千骑,两千骑便冲杀了三万大军。”

“这银甲,银刀到底是何手段?”

冒顿惊疑不定。

难不成自己大秦之行,看到的只是表面?

根本就没找到大秦隐藏的军事实力?

现在这些银甲骑兵,才是大秦真正的底蕴手段?

冒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身侧的左谷蠡王还在劝说。

“单于!此战不可不打啊!”

“若是被秦人如此欺辱都不做还击。”

“我胡的将士们,当会有多心寒?”

冒顿摆了摆手。

左谷蠡王还想说什么。

却见冒顿猛然怒吼。

“我不想打吗?”

“可你凭什么打?”

“你能打得过这银甲骑兵?你知道他们有多少骑?”

“若是他们有上万骑,你带着左部南下送死不成?”

四声接连的怒吼,终是让左谷蠡王冷静了下来。

但他还是满脸的憋愤。

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开春集结命令都已经下了,这时候若是怕了他秦人。”

“我胡人将士日后见了秦军总会底上一头!”

右贤王也是满脸怒容。

但他清楚,在没有摸清楚秦人实力之前。

确实不能再大意出击。

冒顿闭眼吐了口气。

“传令下去,开春继续集结南方边境。”

“但无我诏令,任何人不准南下越界一步!”

右贤王不解,如此还要集结是为了什么。

冒顿却是看向南方。

“等消息。”

“等那些个贪心不足的秦人,给我们送来到底有多少银甲的消息!”

冒顿接着又转身看向右贤王。

“还有,传令右谷蠡王。”

“不要回来了!”

“开春了继续攻伐三十六国!”

“若是那大秦还有隐藏起来的银甲。”

“我胡就暂停南下事宜,先打下西域,将大秦出路封死。”

“再另寻时机!”

冒顿凶狠的眼神死死看着南方。

“大秦长公子?又是你!”

“好啊!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就敢狂言马踏龙城。”

“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装腔作势,大秦没有多余的银甲。”

冒顿眼睛眯起。

“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咸阳城。

再次推开育德殿的大门。

满地金黄的银杏树落叶映入眼帘。

焕茵带着两名侍女恭敬的站在门边。

“公子。”

“您终于回来啦。”

看着不断擦拭眼角,试图忍住眼泪的焕茵。

嬴轩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焕茵吸了吸鼻子。

“焕茵是高兴的。”

“您在外边没有人伺候,不知吃了多少苦。”

嬴轩却是一笑,勾了一下焕茵的鼻子。

“我没吃苦啊!”

“从来都只有我让别人吃苦的份,你哪见过我吃苦头?”

“快点,好久没吃到浓汤煮鸡了。”

“赶紧让我回味回味,焕茵丫头的手艺!”

焕茵这才露出了笑容。

急忙往殿内带路。

还是那熟悉的桌子,那熟悉的人。

虽然章邯不在,小茹已故。

略显冷清。

可嬴轩还是扫**了整桌的菜品。

直吃到捂着肚子才站起身。

打着哈欠回到熟悉的房间。

嬴轩一脑袋扎进丝绸大床之上。

“呼!”

“这次走的还真远啊!”

焕茵跟在后边,急忙上前帮嬴轩褪去鞋靴。

“公子这一走就是半年有余,远征千里讨伐南蛮自是辛苦。”

“焕茵在宫里都一直能听到公子的事迹。”

“现如今,谁提起公子不钦佩的夸上两句?”

“哦对!现在您是太子!”

“以后不能叫公子了!”

嬴轩嘿嘿一笑。

是啊!

自己终于是当上了太子。

再也不用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小心翼翼。

整天思虑自身能否活下去,看身边谁都是奸细。

嬴轩不自觉的回忆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不知不觉就沉睡了过去。

梦里,竟是再次见到了小茹。

小茹似是看到自己为她报了仇,满脸的开心。

对自己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渐渐远去。

……

在嬴轩沉睡之际。

胡亥带人来到了育德殿外。

在得知大哥休息了之后。

胡亥嘿嘿一笑。

“没事!我等大哥睡醒!”

说着就将三人一同押了进来。

这倒是吸引了张良的注意力。

他来到近前,先是对着胡亥行了一礼。

随后开玩笑似的问询了一下几人的身份。

韩信这次可不傻了。

若是先被那无赖老头开口。

还不知道怎么污蔑自己。

急忙抢着说了其中原委。

张良一听。

此人竟是那旬义推荐的。

自是当作自己人。

又听到那刘邦质疑嬴轩一路的功绩。

顿时上下扫视了其一眼。

摇了摇头。

“只是一张嘴,便磨平了别人拼命努力做出的事迹。”

“你这等人,也是应当受些责罚,好好长长记性!”

就在刘邦想要出言辩解之时。

萧何却是急忙开口。

他可不想刘邦再无故惹怒什么人了。

这里可是皇宫,谁知道面前之人是何身份。

“在下沛县主溥萧何。”

“因是受到了朝臣招揽,才一路来到咸阳。”

“其对太子事迹绝无怀疑,刘季也只是说了大话与这小兄弟半路拌了两句嘴罢了!”

“还请先生能大人大量,放过我等!”

张良一听,还有靠山。

“哦?那你是受了谁的招揽?”

“说来听听!”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着他。

就连胡亥都好奇,到底谁会不远千里,招揽一个沛县的主溥。

萧何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一时骑虎难下。

只能脸色难看的说了实话。

“我~我也不知,只知道那位让我去趣阁找他!”

话语说完,场面安静了下来。

刘邦翻了个白眼。

合着自己也是倒霉,真信了他有大靠山的言语。

若是不跟着来咸阳,起码自己现在还能落个逍遥匪寇。

这下好了,自投罗网!

可身侧的张良却已经的瞪大了眼睛。

这一幕何其熟悉?

不用多说,张良便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压下心中的惊异。

再次仔细的扫视了两人。

“那他呢?”

“他也受到了招揽?”

话没说完,这次萧何便已经否认。

“没有没有!”

“那位只是招揽了我一人。”

此刻的萧何是已经顾不上刘邦了。

现在他只想自己脱身再说。

刘邦也已经不抱希望。

戳笑一声不再言语。

张良却是心思一转。

这萧何竟能让公子出手招揽,那必定有过人之处。

只是心性太软,自身难保还被一个无赖牵连。

若是公子见他时,他要求救下这无赖可就不太好了。

张良可不想和一个只会说大话的无赖共事。

况且若是在公子需要人出主意的时候,受这无赖影响,那可是得不偿失。

张良眼睛一眯。

就想出言怂恿胡亥两句。

让其将此无赖带走。

可这时,嬴轩却睡眼蓬松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满脸怒气的看着几人。

刚和小茹告别,正想着做些柔软的美梦呢,就被几人的喧闹声乱醒。

“这都是些什么人?”

“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再敢嚷嚷,看我不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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