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忘咱祖上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御膳房的庖长！”金朝贵身板一挺，根本不像一个厨子，全身上下透着王爷的傲气。

“咱祖上什么山珍没做过，什么野味没宰过。”

“据说……”金朝贵傲气全无，佝偻着身子像极了天桥的佛爷：“光绪爷就是吃了慈禧糟老婆子赏的肉羹，咽气的！”

“啥！”

吴六一脸上挂着坏笑：“我不信？”

“你小子看似精明，就是个大棒槌！”金朝贵眼睛迷成一条缝，“咱太爷爷可是给慈禧掌过勺，那碗肉羹也是赫赫有名——《万里河山千点红》，是他老人家拿手菜，红点要用鹿血，可光绪爷吃的那碗……换成了鳝血。”

“不对吧，听圈里老辈人讲，光绪被人喂了砒霜……”

“外行喽，”金朝贵长虚一声，“慈禧那糟老婆子圈了光绪，天天鹿筋酒，夜夜逍遥丸，身子早就被砒霜侵透了。”

“老哥的意思，光绪就是不喝望月鳝血，也活不久！”吴六一心里在笑，“古有逍遥丸，今有三哥油。他好，我也好，就是床不好！”

“他活得久不久，老哥才不关心，我关心的是……”

金朝贵神情怪异，嗓音压得极低：“有一句老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大鳝之地必有大墓！”

吴六一明白金朝贵的意思，摇摇头，“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我家祖辈的规矩：老物人中求，不可地里挖！”

“以前不挖，可以。现在不挖，找死，因为老弟得活命！”

“倒斗能让我活命？”吴六一面露不解。

金朝贵意味深长的说：“老弟苦寻的那半铜鱼……或许……躺在呼伦贝尔的古墓里！”

“此话当真？！！”吴六一从金朝贵眼中看到了希望……

十景山在帝都被称为第一仙山，山顶建有一座老亭。

“万春亭上观城皇，金殿红墙气轩昂。清宫大内有娇娘小爷真想当玉皇。”

吴六一站在万春亭，俯视山下的紫禁城，一副天下尽在脚下。

黄牧骆在亭中稳坐，“昨晚你和小六子喝多少，这都快中午了，他还没醒酒，做酸诗，甩骚词。”

黄景天一脸坏笑，“我看呐……他不像喝多了，倒像是嗑药了。”

“滚蛋，你才嗑药！”

吴六一白了一眼黄景天，转瞬一本正经的说：“麻烦二叔约一下杨天浩，我想去他勘探的地方瞧瞧。”

黄牧骆眉头一皱：“你去干嘛，荒山野岭，别说野兽，就是蚊子都能吃了你。不会是……你难道忘了祖训？”

说道祖训，吴六一瞬间想到梦中的吴宇峰，忙摆手：“二叔别误会，最近我的兴趣被祖国大好河山勾起来，杨天浩不是搞勘探，我打算向他学习，为祖国尽自己绵薄之力！”

“我还以为你忘了祖宗定下的规矩，去地下找铜路（盗墓的黑话）？”黄牧骆面色一松，恢复了之前的慈祥。

“二叔多虑了，自从一夜暴富后，我发现精神有些空虚，只有从祖国河山中找到慰藉！”

“噗~~~”黄景天喷出一大口伙夫山泉，“二爷你看，这小子真嗑药了，现在药劲才上头，哈哈！”

“原来是这样，那就更不用去找杨天浩，二叔有本古卷，介绍山形，地势，你拿去好好研究。”

————————————

朝阳区北土城西路119号，中科院地球物理研究所，守门的士兵拦下了吴六一和黄景天。

“你们找谁，有预约？”

黄景天打了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解放军叔叔辛苦，我们是杨天浩研究员请的贵客。”

“你们是吴、黄两位专家吧。”

一个女孩梳着马尾辫，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她对警卫说：“这两位是杨教授请的客人，我给他们办手续。”

几分钟后，三人走在研究所的林荫道上。

“小叔，”黄景天捅了捅吴六一的腰眼，挤眉弄眼的说：“看这只柳叶瓶，器身细长，成色也新，你喊个价，把她收了！”

柳叶瓶又称美人肩，黄景天这是用古董行话夸女孩年轻，身材好，又漂亮。吴六一心领神会，仔细打量起女孩。

“器型匀称，线条优美，就是这釉色（肤色）是郎窑红（古铜色），可惜了，小叔喜欢猪油白。”

“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没人喜欢白瓷，最热的就是这种郎窑红，听小侄一句劝，趁别人没上手，赶紧收了，不吃亏！”

“嘻嘻………你们真逗，一点不像文物专家，倒像是王家园的古董贩子！”

女孩一笑两酒窝，很招人喜欢。

“咳咳，”黄景天一脸严肃，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

“小丫头哪只眼睛看我们不是专家，我们的铺子可是百年老店，祖传的手艺，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女孩翻了一个白眼，“你都没我岁数大，敢叫我小屁孩！”

黄景天拉长的脸，转瞬变的贱兮兮，“还不知道小姐姐的名字，老家哪里，几口人呐，小子有没有男女朋友？”

“我叫陶如格，是杨教授的在读研究生，蒙古人，家里就我自己，学业很忙，没时间谈男朋友，女朋友倒是很多。”

“没时间好，咳咳……不过……女朋友嘛……是什么程度的女朋友？”

陶如格给了黄景天一个大白眼。

后者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懂王的样子：“我是杨教授请来的专家，本专家要批评这位小姐姐。既然学业辛苦，生活上就不能亏了自己。你看我小叔，一表人才，身价千万，在帝都又住豪宅，聘请御厨掌勺，吃的是宫廷国宴，你要是把他降服，今后的日子可就……你懂得！”

迎着陶如格吃惊的目光，吴六一狠狠踹了黄景天一脚。

杨天浩的办公室超级超级大，大到可以作为一间教室。让吴六一更加吃惊的是，角落的一张桌上放着十几件古董。

“杨……杨大哥，这些都是你在呼伦贝尔收的？”黄景天盯着几件鎏金铜器，口水垂出二尺有余。

吴六一逐一查看，最后拿起一件满是绿锈的铜盘，直径不过三十厘米、厚度超过一厘米。铜镜背面是四爪盘龙，龙纹通体鎏金，造型优美，圈口有二十个符号。

“这是一件盘龙纹铜镜，咦，这些符号有些眼熟！”

杨天浩难掩喜色，“两位专家看出什么门道，之前请过许多人，他们都说不清楚。”

“这些符号和石龟上的一样，都是鬼文。”

杨天浩激动地抓住吴六一，“此话当真？小吴专家认识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