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也很好奇,李诚为啥看上了并不算很出众的刘仁轨,至少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刘仁轨出身寒门,还不是那种漂亮的男人,李诚也没有断袖之好的魏晋遗风。
许敬宗一直在观察李诚,别看他娶了崔氏,实际上与山东士族之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别人要是娶了崔氏,门下的幕僚团队,肯定都是出自崔氏。
李诚不然,出来当个水师总管,崔氏人才一个都不推荐,就要了一个刘仁轨。许敬宗是主动请缨,其他的都是吏部派来的。给人的直觉,这人真的没啥野心,也没啥威胁。
如果李诚出身豪族呢?再得李世民的赏识,那就真的叫巨大的威胁了。至于兄弟会,最初大家都觉得是一群孩子在胡闹,现在不这么看了。但也仅仅认为是李诚的敛财手段,并没有觉得,李诚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有野心,死活也要赖在长安呢。
刘仁轨倒是顺其自然,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地?让他干啥就干啥呗,没啥大不了的。
李诚很快出来了,见了许敬宗和刘仁轨,简单的一番寒暄,没有特别的热情。搞的许敬宗很糊涂,他就这么对待亲自要来的刘仁轨么?
“延族、正则,水师在朝廷中地位有点尴尬,全无一卫之实。这么着吧,估计朝廷诸公对水师的定位也很为难,给李某一个总管,就是让李某来开荒的。”李诚坦诚道。
许敬宗听了也是笑了笑,他很清楚水师的尬尴境地。属于常备军,设总管,却没有正经一个卫的完整编制。李诚的意思,可以看成一个缩小版的卫,但是又不能以卫为命。
“自成为总管,自当一力断之。”许敬宗变态很果断,怎么编制水师不管,只管做事。
李诚苦笑道:“陛下也无明示,诚以为,暂且设水师两旅帅,另设两营陆战之兵。登州总管一职,就不要重复建设衙门了。今后就以水师总管衙门为主。地方上的政务,不要干涉,每年两税之时,该收的钱粮收起来就行。”
许敬宗听了这番话,心里暗暗给李诚叫好,这个处置可以说恰到好处。一是不会引起朝廷的担心,一个是不耽误水师的建设。你真要按照一个卫来弄,40000人的大规模,你要干啥?至于鹰扬郎将,品级比果毅都尉要高。
也就是说,李诚很明确的把自己放在中郎将的位置上,而不是一个完整编制卫的将军。这其实很无奈,不是李诚不想,而是他这个水师总管,按照朝廷的旨意,就是个正四品。可不就是一个中郎将,或者是个折冲都尉么?
说的严重一点,李世民也好,朝廷大佬们也好,就是在为难李诚。
在朝廷大佬们看来,竖子,别以为你带着我们家孩子挣钱,就可以浪到飞起。浪就浪吧,你还帮着皇帝一起浪,没说的,搞他。
在李世民看来呢,竖子,朕辣么粗的大腿,为啥不能坚定的抱紧捏?等到你给别人搞的爽不死你的时候,朕在让你知道什么叫来自皇帝的关怀。
内疚什么的,在李世民那里,最多不超过一分钟。要是个仁厚的君主,也不能砸了人家魏征的碑,虽然后来又给竖起来了,但暴露了袍子下面的“小”。
在李诚看来呢,长安城太危险了,尤其是最近几年。李承乾跟李泰搞的不可开交,搞到后来李承乾要谋反的地步。李泰浪到后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这种地方怎么呆人捏?这俩任何一个,沾了就是一身是骚,赶紧躲的远远的。等到李治当了太子,李世民征高句丽,一仗下来准备充分的李诚,自然就能顺利的回到长安了。即便高句丽战胜了,还是不能会长安。还可以熬死李世民撒!
至于说起为难,李诚就呵呵呵了,这也想难倒挂逼?别看登州偏远,挣钱的法子却不少。只要开了海路,南北货物交易,就能赚的手软。更别说还有渔业了,唐朝时期的渤海是有鲸鱼的。捕鲸这一项,就能赚到死。
刘仁轨始终显得很安静,端坐着听两人说话。李诚偶尔看他一眼,发现他始终沉稳如一,心道不亏是刘仁轨,史书上留下大名的人物。
“延族,窃以为,正则可以为鹰扬郎将,领一旅之师。”李诚总算是提到刘仁轨了,这货看似淡定,这一刻也都微微挺直了身子。他一个八品县尉,连着跳了多少级来着?寸功未立啊!这怎么可以?
许敬宗沉吟不语,刘仁轨不安的扭动身子,希望许敬宗出言反对。
“自成,此事恐有不妥,须提防军中不满。”许敬宗说出自己的担心。
李诚听了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显得很紧张的刘仁轨,淡淡道:“登州水师才几个人?吴都尉麾下,不足五百人,十几条船,不也干的好好的么?眼下水师水师船都没几条,我没治罪他们就偷着乐吧,还敢不满?”
许敬宗立刻露出笑容:“自成早有定见,在下多虑。”李诚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延族先从校尉做起,水师暂不设郎将。两年之后,各营校尉大比拼,优胜者为水师郎将。”
许敬宗听了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李诚还是很好说话的嘛。主动纠正了之前的错误不说,给了自己面子,还给了刘仁轨机会。
“水师不同于卫军,每团编制如何,大小船只多少,人员配置几何,都该有个定见。”许敬宗大胆问了一句,涉及到水师编制,他还是有发言权的。只不过之前担心李诚不好说话,现在觉得可以试探一下他的底线了。
李诚听了这话的反应是摇头苦笑:“现在缺的就是船啊!水师原有大船不过三艘,最大不过二百料。距离诚之设想,远远不足。”
“难怪自成要陛下从南方调来工匠,这是要设水师造船作坊!”
李诚呵呵一笑道:“千万别设水师造船作坊,这一类负责生产的地方,在诚看来,绝对不要跟官府搭上任何关系。水师有关部门负责监督造船质量,出了问题问责便是。”
这话许敬宗听了都新鲜,李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啊。可是许敬宗又不好追问,免得引起李诚的不满。他不问,刘仁轨却问道:“总管,战船作坊不纳入水师体系,如何保证造船者不把战船卖给敌对方?”
许敬宗狠狠的吃了一惊,这货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话我都不敢问的,你居然问了?不想在水师混了么?许敬宗为啥不问啊?不就是担心李诚要在战船上赚钱么?
“好办,定期检查就是了,造船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半年造不出大船。延族和正则都在,我说说自己的想法。战船采购采用招标的形式,交给民间作坊生产。夺标作坊获得水师承认的造战船的资格。任何没有资格的作坊,一旦检查发现在早战船,封门抓人。”
刘仁轨摇摇头:“总管,如何保证军中采购不存在私相授受,中饱私囊?”
许敬宗听着腿都软了,这货太楞了,这话都敢问?赶紧看一眼李诚,发现他居然一脸的微笑,丝毫没生气的意思,心中不免一惊。新任水师总管,被一个下属这么质疑都不生气。这是程府太深啊?还是他心底无私?
“正则这个问题问的好啊!军方采购,确实存在做手脚的空间。如何规避,这是个问题。我的想法,登州范围内,至少要保证三家以上的船厂,同时为水师造船。眼下水师的船很少,我计划在三年之内补齐。”李诚微笑解释。
刘仁轨还真是个直性子,听完这话想了想道:“这法子不错,如果查出一家造船厂有问题,还有别的船厂可以用,不耽误水师的造船。三家或者更多的船厂竞争,确实可以规避很多问题。其他的,就看水师内部的监察了。”
许敬宗真是服了这货了,一个八品县尉,这时候侃侃而谈,你还没混到水师里当校尉呢。不过看看李诚不在意,他也不好喷过去。
“也只能先这样了,之前找了家船厂造船,五百料的大船已经造了一半了。一千料的大船在尝试新技术。如果能造成,下海之后试航没问题,今后水师一营设六队,每队一千料大船一艘,五百料大船两艘,其他大小船只七艘。”
“这样以来,水师有四营,陆战一营,这规模可不小了。”许敬宗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水师规模太大,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水师能给朝廷带来看的到的好处,还怕规模太大?再说了,这四营水师,计划是三年建成。眼下先设一营,吴都尉为主管。正则为校尉,兼总管府长史,有三年的时间,学习和掌握水战的技能。”
许敬宗很想闭嘴,想想自己是副总管啊,要是出了事,肯定要被牵连啊。
“自成,还是要慎重啊!”许敬宗是硬着头皮劝说的,就差没提醒一句:那么多眼睛看着你呢!按照他的想法,水师水营两营,陆营一营,就绰绰有余了。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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