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对秦桧赞不绝口的声音响彻整个曲水坊,仿佛秦桧摇身一变成了武朝文坛的恩人一般。
“秦桧这手当真绝妙,深知自己在武朝中的名声不怎么样,故而接着这个机会装模作样一番,竟然还真让他博得了个好名声,这百姓是如何想的。”
此刻,曲水坊之中,王黎与郑平挎刀领着一队人马徐徐巡过,听着耳畔的一声声叫好,面露不屑之色。
“片面了。”
郑平摇了摇头:“百姓在秦桧的眼中算得了什么,只有士林的声誉他才在乎。”
“眼下的这一切可不是做给百姓看的,而是那一个个士林文人。”
“若是武朝尊文的名声能在他秦桧的手中流传出去,武朝的文人地位便会在诸国中提高,这可不就得到了天下才子的赞颂了嘛。”
听闻郑平的话语,王黎这次面露了然之色:“果然是好算计。”
曲水流觞台前,看到秦桧如此承重的一礼,潭清盛的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皱,拱了拱手。
“秦相可折煞老夫了。”
“老夫不过唐国一个闲云野鹤的白身文人,如何当得起秦相一拜,不妥不妥。”
说着,潭清盛便朝着秦桧一躬身,将礼数还了回去。
秦桧见状,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很好的掩饰了过去,面露笑意。
“潭老多礼了,本官也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
听到秦桧直接自称本官,潭清盛心中略微闪过一抹异色。
他早就听闻武朝的秦桧大权在握,今日一见,权臣的风范尽显无疑。
无论是接着自己的势来成就他的名声,还是暗示自己的官身非同一般,都可以看出其心思多变,难以揣摩。
但对于这一点,潭清盛身后的诗坛三秀却没有看出。
他们只看到了就连一国丞相都向潭清盛持后辈礼,面色上的傲然愈发凝重,只觉得武朝之人也不过尔尔。
毕竟姿态低下者,素来不被看起,有才者方可恃才而傲。
“潭老这边请,我们的文赏会便在这曲水流觞台上举办。”
秦桧一挥手,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潭清盛微微点头,随即缓步走下阶梯,走上搭建在河水之上,直通曲水流觞台的廊桥。
在他身后,诗坛三秀紧随其后,四处打量着武朝的百姓,嘴角的轻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这武朝看来并不如何啊,看这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再看看那人,可是文人的打扮?笑死我也,这般清贫的文人随处可见,便知这处蛮夷之地的朝政如何难看。”
“就连文人都尚且供养不好还想扬尊文的名声,待到我回到唐国后,必要警告此前同窗,切莫来武朝。”
三人声音隐晦,话语中满是对武朝的轻视,毕竟对他们而言,即使上三国的一些属国也比武朝要更加的开化先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廊桥的时候,从东门的方向蔚然传来一声大喝。
“陛下到!”
倏然间,一阵响天动地的马蹄声轰鸣,踩踏得地面都不断震动。
“陛下到,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一队礼骑兵轰然而至,直接将密集的百姓分流在两侧,露出直通东门的一条大道。
而在这条大道中,一尊华贵古朴的车辇缓缓而来,拉车的乃是四匹白马。
众人见此一幕纷纷面露艳羡。
因为自古白马最为尊贵,也被称之为圣洁之物。
只有三皇五帝,一朝之君才有资格御用白马拉车,乃是九五之尊的象征。
而其中,又以八匹纯种白马为最上等。
只不过武朝立国不久,马业大多供应边境,尚且还来不及培养出为数众多的上等白马。
就连这四匹,也是从周围的诸国中购置而来装填门面的。
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令人艳羡。
尤其是秦桧,望向这尊华贵车辇已经洁白无瑕的四匹白马时,眼中露出的贪欲几欲吃人!
在他的眼中,李宇这个昏庸的小皇帝何德何能乘坐如此尊贵的车辇。
在这武朝之中,也只有功劳显赫的他足够资格!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之中,车辇徐徐开到曲水流觞台前,赵高走上前去将绣着金龙纹的帘子掀开。
“陛下,我们到了。”
紧接着,一只白皙手掌伸出搭住门沿,随后微微一用力,李宇便在万众瞩目间走出。
“这就是武朝的新帝,果然和传闻的一般年轻。”
潭清盛投去好奇的眼神。
在他的认知中,武朝的皇帝昏庸无度不学无术。
“哼,没想到武朝皇帝这卖相还行,就是人不太聪明,竟让大权旁落。”
红衣女子看着李宇的俊秀面庞,眼中露出一抹惊艳,随即冷笑一声。
与潭清盛到场的盛况不同,诸多百姓见到李宇的那一刻,除了面露期待他今晚如何在诗酒一途一败涂地。
而且武朝如今万象不景,也与这个不学无术的小皇帝有着逃不脱的干系!
百姓中对李宇的民愤不算低。
毕竟新帝仅仅是上位不过数年,就已经为了一己之私连下数次提高赋税的政令,无论是朝野还是乡野都怨声载道。
但小皇帝却死死的躲在深宫中醉生梦死,一次都没有踏出皇宫看看这被折腾得乌烟瘴气的武朝。
而如今,则是新帝登基以后第一次出宫走的万民面前,让人如何不气愤。
感受到周围如同刀子一般剐在自己厚脸上的李宇,心里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反而是悄悄地揉了揉颠得生痛的屁股:“这京城的道路是有多久没修缮了,竟然裂烂至斯,以后有钱了必须先把武朝的道路都整备!让公路通向四海八荒!”
李宇在心中暗暗想到,随即在赵高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车辇。
“外民潭清盛携三名弟子,参见武帝!”
看着李宇迈步走来,潭清盛朝着他缓缓作揖行礼。
“潭老无须多礼,我等以正事为重,这边请!”
李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边率先迈步越过了潭清盛走上廊桥,往曲水流觞台而去。
后方,诗坛三秀面露愠色。
“这武朝小皇帝当真是不识礼数的不学无术之辈!”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