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世上已千年

(053)世上已千年

安桐琢磨了一下才说:江影啊,子析是被我们惯得不太像样子,不过,女人还是要哄着的。有的时候多让一让她。

季江影彬彬有礼:我知道爸,子析比一般的女人懂事,极少任性。

那就把她接回去吧,出嫁了,老住在娘家不像话。而且你总去国外出差,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再这样分着……

季江影点点头;我知道。

闲散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秋天很快过去。这一季里顾浅凝换了两个栖息地,入冬之前人就已经在南方了。这里气温适宜,并不像北方那样冷。

她想看初雪,所以特别关注天气预报和北方的气候。打算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出去旅游。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闲暇无事的时候会上网浏览新闻,听闻华宇集团近来动**,不仅内部运营出了问题。一次决策上的失误,导致华宇负债达天文数字,股民本身惶恐,由于是上市公司,再被觊觎收购就简单许多,俨然大势所趋。眼观星相,有人揣测再这样下去华宇只怕要出大问题。

标准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季江影就是这点儿好,讲信誉,出手够快,不会让人失望。这样一来,顾浅凝死也能冥目了。

关掉电脑,躺到**补觉。

有生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日子,仿佛万倾灯海中的一点儿微光,竟感觉不像真的。也许是生活动**习惯了,总想着有一天会失去,所以倍加珍惜,肆意挥霍。

秘书敲了两下门,欣喜的抱着笔记本进来。

这一个企划案断断续续拖了太久,再延迟下去没道理。中间季江然已经很不耐烦,将几个负责人都辞退了。新进的人手自然搜肠刮肚,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只为想出让季二少满意的点子。

以往他不会事事苛刻,私下里有人议论,这段时间季江然诸事不顺,总要找点儿事情发泄。就直接牵怒手下人,严苛得不可气了,当是帮你的忙了。再说,你跟大少早晚有一战的话,如今做的就不是无用功,深入了解一点儿当是储备能量,早晚都用得上。到时候也出手,也会事半功倍。如果这次的计划作罢,我正好给自己放个长假出去走一走。

季江然回大宅的时候,季江影也在,刚跟季铭忆聊完天从楼上下来。

正好叫住他:大哥,我们聊一聊。

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一直忙,极少碰头,更别说心平气和的说一番话。而且如今外面风言风语,季江然欲收购季江影旗下产业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季江影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一定也是蓄意待发。关系紧张到这个程度,却仍能笑出声的,也就季家两兄弟了。

嘴角微扬:好啊,聊一聊。

两人去了书房,下人把茶水端进来。

季江然开门见山:不瞒大哥说,我最近有收购你分公司的意传上去的,在乡下无意间拍到,觉得很漂亮。离开的时候又正好在去往江南的大巴上遇到,后来的照片也是在那里拍到的。

最初只是放在他的微博里,题目设的就是女神,没想到一夜间被疯狂转载,几近风靡。

季江然便笃定她是四处游历,说不定哪一时就回来了。

告诉手下人:盯紧那里。

转而一想,又拔通安子析的电话,笑语连连;大嫂,你和大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很久没聚一聚了,我请你们吃饭。

安子析扔下手里的文件夹,倚到办公桌上有些扫兴;你大哥出差了,不在国内,等他回来的吧。

季江然淡然的笑了笑:那好,等大哥回来我再请。

他和季江影要是这个世界上最彼此了解的一对人了,轻薄的手机在指掌间漫不经心打了一个转,又拔出去:帮我定位一下这个号码……他报过号码之后嘱咐:找到之后不要惊扰大少,把顾浅凝给我带回来。

昨晚睡得晚,所以半晌午的时候顾浅凝才从**爬起来。收拾妥当出去吃东西,才推门出来,就看到薄云易斜靠到墙上抽烟,见她出来,掐灭之后站直身。

一起吃饭?

顾浅凝收起门卡:你怎么在这里?

薄云易嘴角上扬;想请你吃饭,可是,没有你的手机号码,所以就等在这里。他已经走近来:可不可以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顾浅凝只说;我没有手机。

薄云易怔了下。

顾浅凝淡淡说:没有理由骗你,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要手机干什么?

薄云易点点头。

我相信。

还是拉着她:先去吃饭吧,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浅凝抽出手:我又不认识你。

薄云易有些好笑:那什么样才叫认识?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我知道你的名字,还请你看了一场电影,别管傻不傻的,我也替你撑了一会儿伞是不是。小丫头怎么这么薄情寡义呢,交个朋友有这么难?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坏蛋?

即便你真是个坏蛋,我也不见得就怕你。

薄云易笑起来:这样不就得了,你既然这么勇敢,还怕我干什么。我又没有三头六臂,重要的是我只吃饭不吃人,你什么时候看我把上菜的服务生吃掉了?都是出来玩的,当个小伙伴有什么不好,我有车,对这里还熟悉,你跟着我不见得就会吃亏。

他嘴巴有一点儿贫,可是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又有一点儿坦诚,跟流里流气还不一样。

顾浅凝终究没有推远他,一起去了酒店的餐厅。

吃的很简单,清粥和窝头,味道不错。顾浅凝把手里那一份都吃完了,他倒是没怎么吃,把没动过的窝头推给她。

你吃了吧。

顾浅凝抬眸:你不吃?

我习惯一上午饿肚子,这样脑袋才能保持清醒。

顾浅凝一边咬着窝头一边想,真是个怪伽。

你在心里骂我呢对不对?薄云易将眼睛眯起来。

顾浅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薄云易盯着她好奇起来:你这么能吃,怎么还瘦得一把骨头。况且女人在男人面前吃东西不是很收敛的么?

顾浅凝已经把手里的东西吃完,擦了擦手。

你可以不用把我当女人,我也没把你当男人。

薄云易被她气到了。

哭笑不得:你这嘴巴太毒了,怎么利得跟刀子似的。

我本来就这样。

薄云易状似沉吟:这样没什么不好,却不见得就快活。

顾浅凝蓦然抬眸,有丝凌厉的盯紧他。

薄云易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指腹冰凉,只是轻微的揉了揉:有些人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就是强大而坚硬的,可能比较不容易受到伤害。其实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你没听说过绕指柔么?况且这世上还有以柔克刚的道理。你太锋利了,反而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伤害你。

他嘴角微抿,眼角飞扬,一副绿意方生的模样。

顾浅凝真的只是锋利习惯了,如果不是在做戏,她很难跟一个人自若相处,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的人生,如何都不会轻松。只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角色,按着她所想的套路去演绎,那便是一段人生。做起来倒也不会太僵硬,可那毕竟只是别人的。

这一次她从顾家出来,就是来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顾浅凝看着薄云易,这个男人很有感染力,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接触一下或许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选择跟他一起出行。

薄云易带她去滑雪场,虽然下了一场大雪,可是滑雪还不行,来早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大都是年轻人,有情侣,也有朋友同学结伴而来。天已经放晴,阳光明媚,雪有一点儿融化的趋势,粘度很高,抓一把攥在手里很容易捏成团。

薄云易告诉她:今天是休息日,所以人特别多。拉起她的手:走,跟他们一起玩。

很多人在堆雪人,薄云易过去帮忙。带着一副黑色小羊皮手套,很柔软,手指修长,捏着指尖拽下来,让顾浅凝戴上。

来,别把手冻坏了。

顾浅凝摇头:谢谢,不用。

薄云易要笑不笑的,将她的手扯过来,帮她戴到手上。里面还有他的温度,干燥温暖。

顾浅凝连堆雪人这样的事也不会,薄云易斜眸睨她:看你长得挺聪明的,原来这么笨。

顾浅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薄云易爽朗的笑出声,手把手教她。

其实雪球不是那么容易滚,中间有技巧,否则滚很久,也滚不出一个大的来。他耐心的讲给她听,然后给她做示范。那一团雪在他手里就像有了魔力,一层一层的往上粘,越来越大。

顾浅凝学了几次,总是滚不好。

薄云易拿起一个雪团子砸她,好整以暇:死丫头,怎么这么笨。

那一下正打到顾浅凝的额头上,雪团子不大,打到身上更不会疼,可是凉凉的。她速度很快,随手抓起一把还回去。

薄云易跟她瞪起眼:行啊你,学不好还打师傅,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瞬间打成一团,把雪攥成团拼命的往对方身上丢。在整个滑雪场上追逐打闹,顾浅凝滚雪球的本事不行,打人的速度倒是可以。

薄云易俊颜上挨了几下,咬牙切齿的追着她报仇。

顾浅凝边跑边笑,两个人玩疯了。

阳光越来越好,白雪上闪烁着金子一样的细碎光茫。顾浅凝笑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明快的笑意,连眼睫的翻飞都明亮了起来。一双眼睛熠熠发亮,回眸一笑,薄云易恍了一下神,脚上一滑跌倒在地。

顾浅凝弯下腰笑得更狠了。

薄云易不吭声,耷拉着脑袋抱着整条腿轻轻晃。

顾浅凝渐渐不笑了,站在原地问他:你怎么了,摔到了?

薄云易仍旧没有出声,肩膀微微的颤动。

顾浅凝有些不太相信:呈扬,你真的摔伤了?

他依旧低着头,只是不吭声。

看情况似乎不妙,顾浅凝不笑了,快速跑过去检查他的情况。一只手才触及到他的手臂,薄云易倏地抱住她,动作太突兀,顾浅凝不设防,失了重心砸到他的身上去,薄云易惯性的身姿后仰,两人一同狼狈的跌到地上。

顾浅凝实实在在的砸在他的胸膛上,怔了下,竟一时忘记起身。他的心脏十分猛烈,扑通扑通的撞击着她。

见了几次面,虽然惊滟的瞬间很多,可是薄云易还是第一次见她略微失措的模样。眼眸睁大,圆溜溜的,让他想起小兔子,毛茸茸的,可爱至极。身姿轻轻翻转将她压到身下,已经吻上她。

是无药可救的**。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情由所起。

本来这是一个温暖的男人,在外面呆得太久,嘴唇凉凉的,可是呼出的气息灼热,吻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浅凝蓦然推开他,坐起身将衣服上的雪掸尽。

薄云易跟着坐起来,撑着地面静寂两秒。他凑过去淡淡的眯起眸子:你要扇我两巴掌么?趁我逃跑之前,想扇你就快扇吧。

顾浅凝转首看他,站起身,算了……成年男女,要这样小儿科。

没想到薄云易反倒伸手拉住她:不要表现得这么不在乎,只当被狗咬了一下就算了,我知道你们女人有的时候对男人的轻薄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我刚才不是有预谋的,就是突然想亲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觉得动人就吻了。跟调戏没有关系,我想这叫动情。

顾浅凝目光凝紧,冰天雪地里不见一点儿温情。只是很明亮,像是与生俱来的璀璨。仿佛觉得好笑,冷笑出声:你的口才真是不错,也很能看透别人的心气干嘛。

他还是很有风度的送她到房间门口,然后说:我明天白天要出去办事,晚上才能回来。一起吃饭吧,这里有一家水上餐厅,东西不错,环境也可以,我办完事回来接你。你是后天回去吧?

顾浅凝点点头,问他:你是哪一天?

其实他的行程早该结束了,预计是今天就回去,却多留了几日。听她这样问,只说:好巧,我也是后天。

他搭电梯回房间,跟她在不同的楼层。薄云易靠到电梯壁上抽烟,想起那一天跟顾浅凝一起看的那场电影。因为是临时起议,都没有想看的片子。那个时间的排片是有限的,为了迎合时间不想等就随便选了一部。

看电影的时候她坐在身边一直很安静,盯着电影屏幕,不像其他的女孩子连手中的零食都很少吃。爆米花到最后也只吃了一点儿,出来的时候被他扔掉了。

薄云易其实没太看得进去,到底演的什么也说不清楚,电影院里人很少,不知是电影人气不高,还是天气冷的缘故。只有稀疏的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分布,顾浅凝坐在身边,脸上有一层昏暗的光,随着镜头转换明灭不定。他时而看她一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特别快,扑通扑通,还从未在一个女人面前这样过。根本没有办法专心做任何事情。

却记得这样一句台词,男主角对着镜头无奈又凄楚:你觉得我在哄你开心吗?看了那么多的女人我都没有心动过,唯独看到你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爱上一个人不需要多少时间,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只有你不相信,从来都不相信……

片末一句读白,婉转又清脆的女音,像百灵鸟:爱一个人或许真的很简单,她一个微笑,你觉得明媚不可方物,很喜欢,便是爱了。

他的记忆力好的没话说,听过一遍就记住了,到现在竟还可以默背出声,突然就想起来了。

电梯门早已抵达那一层,自动关合之后缓缓下沉,再升起来。薄云易盯着电梯壁上茫然的一个影廓,竟忘记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只到指尖的烟燃尽,才恍然回神。

一个城市转得差不多了,而且雪已经开始融化,路上粘乎乎的并不好走,连鞋子都很容易湿。

顾浅凝在酒店里呆了一天,早饭和中饭都是在酒店的餐厅里吃的。直到天蒙蒙黑的时候才出去透一口气,路上结了冰,每走一步小心翼翼。

接到薄云易的电话,要过来接她。

顾浅凝想着打车过去更方便一些,本地人都知道那家餐厅在那里,就说;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过去好了。

薄云易叮嘱她:路上小心。

顾浅凝没回酒店,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等上去,腰上被什么顶了一下,然后背后有人不动声色的推她:上去。

她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很明白腰上是致命的东西。乖乖的坐进去,男子跟着坐进来。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还有副驾驶,都有人坐上来,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不等她说话,其中一个男人对司机说;去机场。

路上没有人说话,车厢内悠暗面静寂,顾浅凝暗自揣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只能是冲着顾浅凝来的,不会是她。

司机渐渐的也感觉出这个氛围不妙,不停的自镜中打量。

顾浅凝坐在两个男人中间保持安静,左侧腰上那个冷硬的东西一直没有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透,机场在郊外,连景致都越发荒凉起来。只有车灯和城市反射的灯火霓虹,入目遥不可及。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很突兀的一声响,一定是薄云易打来的,只有他。

连续几次,响个不停。就在左侧的口袋里,男子终于不耐烦,低下头伸手去摸。

执刀的一只手微微错开一点,就是他这么一个低头的瞬间,顾浅凝一只手飞快的扣到他的手腕上,不着痕迹,指腹用力,男子哼了一声,手掌松动,再无力刺进去,根本不可能刺进去。转而被顾浅凝握在手里,手臂一抬,架到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两个男人蓦然转过头来,没想到顾浅凝有这一手,顿时一片僵持。

司机却吓坏了,一双手抖得厉害,明显没办法再好好开车。

顾浅凝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在路边停下。

这里实在太荒凉,公路上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只有车流快速的滑闪而过,灯光迷离破碎,一闪而过,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并且停下来。

车子一停,顾浅凝推着男子下来。转过身,面朝两个男子站着。

司机坐在位置上发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踩油门逃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顾浅凝刀刃推进,更加贴紧男人的脖劲大动脉。

另外两人没有答话。

倒是刀锋下的男子嗓音微颤的说;我们不想伤害你,只是带你回家,你把刀放下。

顾浅凝一扬手,凌厉的刀锋在他脖颈上抹出一道口子。不至于致命,却鲜血直流。

男子抬手捂上,顾浅凝别紧他的胳膊,掀翻在地。另外两个趁机扑上来,顿时打成一片。

却远不是顾浅凝的对手,她的狙击率一直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专是用来杀人的武器,何况这样几个男人。

那种狠绝震慑人心,过招之后心知肚明,明知打不过。几个人对视一眼,不敢再恋战下去,投进漆黑的夜幕中逃走了。

不等顾浅凝迈出一步,脑袋上忽然撞上一个枪口。

世界安静下来,除了公路上轰隆隆的车鸣,就只有风声,呼啸着,冷风如刀,割痛人的脸。

男子嗓音低沉磁性:代号?1513第几组?

顾浅凝的心跳很久不曾这样狂肆过,仿佛突破皮肉阻隔,即将跳到眼前来。就连呼吸也略见沉重,胸口如同重物挤压。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1513部队的人,更重要的是,即便灵魂转换,他竟能认出她。

只觉得不可厅里却没有动,只想抽一只烟。

最后觉得头顶的光色很刺眼,拿起遥控器调到最幽暗的那一盏。

烟火在指间反倒明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像是人的眼睛。

季江然看着室中央几个狼狈的手下,忽然一阵恼火,抄起茶几上的杯子丢过去。

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

不晓得季江影这一回又在玩什么把戏,人一定被他带走了,可是,之前为什么不动手,偏要等到这个时候?莫非他是想试探什么?

还是说顾浅凝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季江然烦燥的扯开领口,不管怎么样,人一到季江影手里,就难办起来。

顾浅凝回房间后很晚再睡着,早上起来得晚了,也不是特别晚,只不过季江影已经起来了。

她从楼上下来,室内阳光清澈,都是早上又薄又亮的晨光,一楼四处是落地的窗子,宛如花房一般明亮。很安静,楼上楼下不见一个下人,

季江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眼前摆着简单的面包片,煎蛋和牛奶。

他安静的垂着眸,闲散的翻弄。休闲的衬衣长裤,仿佛平凡的居家男子。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过来吃饭吧,厨房有吃的,自己去拿。

顾浅凝先下到厨房,除了烤箱中的面包片和煎蛋,锅里还有青粥和小笼包。她盛了一碗粥,端着包子上来。

低头吃了几口,只见季江影翻了下报纸,问她:现在很怕我?

顾浅凝口中的食物噎了下。

不怕。咽下去,抬起头:就算你是我的长官,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又不是叛徒。

季江影这才放下报纸,目光调转过来冷冷的盯紧她。

哦?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怕我,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我回总部调查过你,没有哪个特工化名顾浅凝执行任务,甚至没查出这个地区有一名间谍的存在。

顾浅凝放下勺子,坐直身子说:是没有人化名顾浅凝存在,那么是否有一个叫林轻舞,代号‘终结者’的特工在一年前年接到自行了断的任务死去呢?

季江影神色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很冷淡,只是眼睛淡淡眯起来:你是那个叫做林轻舞的特工?你没有执行最后一个任务,自动将仪器拆除了?

顾浅凝摇头:不是,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所以我才说我不是叛徒。不论长官信不信,但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的确是在那个岛屿自杀了,尸首沉海。不知什么原因,我的灵魂穿越到了顾浅凝的身上。实则真实的顾浅凝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在车里困了三天三夜,连氧气都没有,根本就不能活。

季江影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冷峻,说不出信或者不信。就那样看了顾浅凝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真假,他头脑清明,一定会想得清楚。

顾浅凝的确没有存活的道理,她一个不经风雨的千金大小姐,不要说几天几夜缺氧,就算吓,也将她吓死了。

而且当时将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连医生也说死亡了,没有一丝存活的迹象。不等送到殡仪馆,却又奇迹般的醒来了。

这样一想,两起事件的时间也隐隐吻合。

顾浅凝挑眉:你不相信?我就是终结者,对于她的一切我都可以复述。而且你问过下达那次任务的长官,或许会明朗一些。

季江影只是不可思议。毕竟灵魂转换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嘴角抿紧:我信……淡淡说;因为我就是下达那次任务的长官,资料显示,你们五个特工的确信号中断。而且我看过林轻舞的资料,她长的,不是你这个模样。

所以不可能是拆除了监控仪器逃生了这样简单,如果她真的是她,只能是匪夷所思的灵魂转换。

顾浅凝同样心惊,到底是怎样的机缘巧合?她的任务是他签署下达的,最后她又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来到他的身边。

既然你信我,打算将我再送到组织里去么?

季江影反问她:我们被培养出来,这条命是用来逃生的么?

自然不是,只要活着,就要为自己的信仰尽忠到底。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回归组织?

顾浅凝好笑:我跟你能一样么,你是高级长官,即便身体里没有定位仪器也能出入自如。而我不一样,我身体里没有监控仪器,不等靠近,就会被阻击手射死。

季江影唇角微弯,眼帘划过一抹笑。

没错了,你真的是1513部队的一员。他站起身:你先住在这里,情况我会和组织上报,也会联系你的教官。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里。

顾浅凝看他就要走出餐厅,问他:我可不可以出去走动?

季江影回眸:可以以顾浅凝的身份活动,但是不可以随便联系别人。最好是只呆在这里,有什么需要跟管家说,我会让他过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顾浅凝一上午坐在沙发上,恍惚得还是跟做梦一样。世界上竟有这么赶巧的事,她没想过,死活一次,还能撞上自己人。

安子析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一张脸闷闷不乐:你出差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突然回来了,却没说回家,而是直接来了公司。

季江影面无表情的抬头,提醒她:这里是公司,你是我太太不假,却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守规矩。

安子析很有些恼火:你还知道我是你太太?

季江影靠到椅背上,只说;你现在不适合秘书这份工作,我会通知人事部给你调换。说着他已经接通内线,他有几个秘书,她不过其中一个。吩咐下去:给安秘书进行一下人事调动,随便安排哪个部门做高管。

安子析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他从来都这么冷酷无情,做起事来一点儿情面都不讲。以前冷眼旁观看他对别人这样,不觉得怎么,亲身感受了才觉得残酷。

江影,我是你老婆!

就因为你是我老婆,所以才不适合当我的秘书。你喜欢什么工作?去跟人事部的同事沟通一下吧。安子析还想再说,他已经不耐烦:出去吧,我还有工作。中午一起吃饭,去你喜欢的那家餐厅,我让人订位置。

安子析这才高兴一点儿,换掉是早晚的事。在季江影的眼里,恋爱关系都会影响工作,何况是夫妻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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