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杨建军的宿舍来到他平时上班的地方，就是那间传达室。物业已经找到了新的人来工作，这次是个年轻人，身强体壮。估计是杨建军的死让物业在选人方面很谨慎。

我敲敲门走进去掏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警察。”

他有些拘谨，这几天因为杨建军的案子公寓里来了许多警察。他说：“杨师傅出事那天我还没来上班。”

“我知道。”我看了看传达室的摆设问他：“杨建军的东西都收走了吗？”

“还没有，他的东西都还放在这里。”他转身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来，提到我跟前：“杨师傅的东西都在袋子里。”

我接过袋子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看。里面都是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几本书、水杯、老花镜。这些东西都看不出什么来，我拿起那几本书看了看，都是小说。其中有两本明显翻的的次数比较多使整本书都旧了许多，一本是陈忠实的《白鹿原》另一本是贾平凹的《废都》。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我抬手看了一眼表，和那个人约好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我把那袋东西拿着走出公寓楼，交给正在外面打电话的高队，自己往二食堂走去。清和大学二食堂二楼有家咖啡厅，是个聊事情的好地方。

我走过去坐下：“你好，你是季同吧。我就是约你的人。”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警察？”

我掏出证件给他看，我没有绕弯子，直接的问：“教师公寓楼的杨建军被杀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我听说三年前你们曾发生过口角，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调到教师公寓的。”

“没错，我们的确吵了过一架，但是你不会以为我是杀他的凶手吧。”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凶手还需要调查，但是你至少有动机。目前为止，和死者发生过矛盾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意有所指。

季同表情严肃起来：“我不可能杀杨建军，我没有作案时间，而且因为三年前的口角杀人，这也太牵强了吧。”

他说他当年和杨建军发生矛盾就是因为借钥匙的事情，但是他们宿舍楼的男生没一个喜欢杨建军的。他们觉得杨建军那个人假正经还猥琐。

说实话，听到季同说杨建军猥琐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不管是杨建军的外貌还是物业经理对他的评价都和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和季同分开后我回局里了，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仔细查一下杨建军。我问小张要来了他今天查到的资料。

从资料上看，他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他这一生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死亡方式了。没有仇人，没有钱，没有妻子情人。一般杀人的三个原因：仇杀、谋财和情杀都和他沾不上边。这个案子还真让我觉得无从下手。

小张坐在我旁边，示意我看那边。王老师正在和杨鹏谈话，杨鹏手里捏着一杯水，整个人显得很紧张。

“怎么回事？”我问校长。

小张看了那边

一眼，压低了声音：“本来是别人向杨鹏了解情况的，但是这个人吧，一直含含糊糊的不说实话，只好让王老师和他谈谈了。”

“他真的有问题？”我吃惊。

小张摇头：“他肯定和他爸的死没关系，但是他就给人一种感觉，假。他来看死者的尸体是我带着他的，那么惨的尸体我们看了都觉得很有冲击力。他和死者是父子关系，但是他根本没有那种伤心的感觉。一看就是在假装伤心。”

这时王老师已经问完话了，杨鹏的状态完全变了。他放下手里已经捏变形的一次性水杯走了。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冷淡。

我和小张立刻凑上去问怎么回事，王老师说这个杨鹏和死者的关系很不好。二十年前杨鹏的母亲并不是病逝的，而是自杀。而他母亲自杀的原因就是杨建军在外面乱搞。那个时候杨鹏已经十岁了，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之后对他爸就不亲近了。

小张听完感叹：“他要是因为这件事恨他爸倒是说的通，但是一恨二十年就……”

王老师笑笑端起茶被喝了一口茶。

我想我明白王老师的意思，杨建军一个人养大了杨鹏，二十年未娶。杨鹏对亲爹的关系怎么都应该有所改善。现在杨建军惨死杨鹏都没反应那就说明了一件事，这么多年来杨建军根本没改，甚至因为杨鹏母亲的死，他变本加厉了。

高队走进来递给我一份档案，我拿过来一看，档案上的名字是姚梦琪。

“高队，你也觉得这个姚梦琪自杀案和现在杨建军被杀案有关系？”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找不到任何线索。从杨建军到一公寓工作到他死亡这三年时间唯一的异常就是这个女生跳楼自杀。”

王爱国点了点档案说：“可以查一查，但是也不要放太多的注意力。”

高队把姚梦琪的档案交给我让我来查。姚梦琪是两年前自杀的，根据现场勘验，她的死的确是自杀无疑。要说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就是姚梦琪自杀的原因了。

姚梦琪学习成绩很好，死的时候没有男朋友。按照她同学的笔录来看，她死之前有一段时间精神状态的确不好，所以最后自杀了也算是合乎常理。关键在于，她那段时间为什么精神状态不好？档案里并没有记录这个。

还有一点让我怀疑的就是，姚梦琪是个学生，全大学可以跳楼的地方太多了，她为什么选择在一公寓跳楼？尤其是她并不住一公寓。我往后翻了翻档案，忽然在一个名字上愣了一下。华皓？

姚梦琪大二的时候，有一门课是华皓任教的。华皓是清和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他是帮他的导师带的姚梦琪他们班的课。

我想了想拨通了华皓的电话，我寒暄了几句，然后说到正题。他听到姚梦琪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感叹了一下现在学生的心理素质太差，有点挫折就想着逃避想轻生。

根据华皓的表现，他应该和姚梦琪不熟。那么，这只是一个巧合？资料里有姚梦琪的照片

，大眼睛尖下巴大长腿，正好是华皓的菜。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就数华皓女朋友换的最勤，要说他和这个姚梦琪有过一段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找到档案里的验尸报告，她是高空坠落导致脏器破裂而死。我还从验尸报告里看到一样令人惊讶的结论，姚梦琪死的时候怀孕两个月。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确定姚梦琪和杨建军的死有什么关系。我决定去拜访一下姚梦琪的父母。

姚梦琪的家在一个小镇上，她父母都是乡镇中学的教师，书香门第。她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姚梦琪的死对她父母的死打击很大。

我问了一些姚梦琪的事情，听的出来她父母还是没有对女儿的死释怀。让我觉得不解的是，她们好像并不知道姚梦琪死前怀孕这件事。

“姚梦琪在大学里谈过恋爱吗？”我随口问道。

“没有，我们家梦琪很听话，我们不允许她上大学的时候谈恋爱的。”她母亲的反应很大。

从她父母的言谈中我发现他们应该没有看过姚梦琪的验尸报告，但是警察给的死因报告他们是一定要看的，那么就是有人截下了验尸报告，这个人是谁？

回来后我去清和大学找华皓一起吃饭，走进公寓楼，发现门厅里站了好几个人。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弄墙上的插座。

“这是怎么了？”我低声问站在旁边的楼管。

他转头看到我，认出我来说道：“这个插座用的时间太久里面短路了，所以让电工来修修。”

华皓还没下来，我就也站在旁边看着他修。这个电工身材高大，估计用一米八多，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他看有四十来岁。他蹲在地上很认真的换着插座。

他用螺丝刀把螺钉拧下来然后把旧的插座拿下来，把插座后面的三根线剪断。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新的插座重新把三根线连好扣在墙上。然后他左手拿起螺丝刀右手捏起螺钉那插座紧固在墙壁上。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华皓一巴掌拍到我的肩膀上。

我回头笑到：“看看电工师傅怎么换插座。”

我和华皓边说边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电工师傅正好也往这边看。他好像没想到我会回头，于是慌忙收回了视线。

吃完饭后我和华皓慢慢走回公寓楼，他让我中午在他的宿舍休息，他宿舍就一张床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睡。华皓笑着说我们不睡了去打牌吧，他叫个他的学生来。

华皓进公寓的时候打了个电话，我们到他宿舍不到十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华皓正在收拾桌子：“卫弋你去开门，应该是我叫的人到了。”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华皓现在带大二的课，这个男生应该是大二的学生。

华皓已经收拾好桌子了，走过来让我们过去，他跟我介绍说这个男孩子是他的课代表叫许辉。我点点头说了一声我姓卫，于是他一直叫我为卫老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