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略略温存了一番,司棋便打定主意要去求贾环做主。等她返回紫菱洲,绣橘却溜了过来:“不在这好好侍奉姑娘,是不是去会情郎了?”
司棋却没有笑,而是很坚决地说道:“我已经决定,去求三爷了。”
绣橘也收起了笑:“你想好了?”
司棋说道:“是的。”
绣橘叹道:“咱们几个,打小就在一块。原以为你会同我一起,陪着小姐出嫁。但现在看来,可能我们要先看着你出嫁了。”
司棋握住绣橘的手说道:“我这次可是下了决心了。”
此时的顾青锋也在积极准备聘礼。家里带来的传家玉坠,早就被他擦得发亮。但他又哈了一口气,擦了又擦,然后握在手里摩挲。
其余各色礼品,他也准备好了,现在正焦急等待下个月八号。
外面的两个老妈子见到自己老爷这个样子,也在窃窃私语,看来,家里要添个女主人了。
过了几日,贾宝玉又按捺不住了,他是满脑子都想着雪晴姑娘,一心想着再过去。但自己一个人去感觉怪怪的,于是就去拉了薛蟠和贾蓉一起。
薛蟠倒没什么,听到要去雪晴姑娘那,自然高兴万分:“宝兄弟且等我一等,待哥哥我换件衣服。”
换完衣服,取了银子,薛蟠就伙着贾宝玉一道离开了。
但贾蓉却不太情愿,每次和这两个人出去,风头都在贾宝玉那。虽然他也是仪表堂堂,但和贾宝玉一比,就相形见绌了。薛蟠嘛,就不去说他了,就是个陪衬,但架不住他银子多啊,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他贾蓉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沾。
当下就谢绝道:“侄儿我午后还有事情,就不过去了。”
既然贾蓉不去,贾宝玉和薛蟠也不在意,少一个也没关系。
“焙茗,去让马房套车,我和薛大哥出去!”焙茗一溜烟去了。
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贾宝玉心情也甚好,而且又可以见到雪晴姑娘,他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薛蟠坐在马车里,看着贾宝玉摇头晃脑的样子,说道:“宝兄弟,你若是对雪晴姑娘有意,不妨替她赎身。”
贾宝玉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薛大哥不是也有意么,而且也不缺银子,你怎么不替雪晴姑娘赎身呢?”
薛蟠挠了挠头,眼下他还未娶亲,屋子里放了一个香菱已经是他母亲的极限了,要是从秦淮河领人回家,那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贾宝玉也是一样的状况,贾府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进门的,所以贾宝玉只能偷偷出门去见上一见。
坐在车辕上的焙茗却很是开心,出门去秦淮河,回去又可以和众小厮吹嘘了。而且沿途风景甚好,出来吹风总比窝在府里强。
听到车里两位少爷的话,焙茗说道:“我估摸着,雪晴姑娘肯定盼着二爷给她赎身呢。我是瞧得真真的,一看见二爷过来,那雪晴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贾宝玉乐道:“就你话多!”然后伸脚出去踹了焙茗一下,一下子就把焙茗踹到了车下。
“哎哟,二爷!”焙茗揉了揉屁股,赶快爬上车辕,朝车里面说道:“二爷,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车里的薛蟠大乐:“宝兄弟,依我看啊,你就把那个雪晴姑娘赎出来,养在外面也好。”
贾宝玉说道:“要赎你赎,别撺掇我。”
车上的几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很快就到了秦淮河。焙茗跳下马车,小心扶着贾宝玉和薛蟠下车。
国子监门口,陈之同也照例要出来闲逛,想来想去,还是秦淮河最和他的心。
但他逛烟花之地的消息早就被家里二哥陈之峰告到了父亲那里,陈山成大为恼火,把陈之同叫到家里臭骂了一通,同时宣布,把他每个月的花费,降低到一百两。
一百两?那是完全不够的。当然了,对于贾环顾青锋这种,那是完全足够,甚至五两银子就能让他们过得非常奢侈了,包括赵诚这种富家子弟,也花不了五两。
但陈之同不一样,他不是来求学的,他只是来镀金混日子的,想着过个几年,国子监肄业之后,父亲陈山成给他谋个闲职,然后继续轻松愉快地过他的小日子。
现在父亲每个月只肯给他一百两,这根本不够他挥霍的。但他交际圈甚广,不出去也不行。
囊中羞涩的几日,他也耐着性子在监里看了几日书。但架不住周围的狐朋狗友起哄:“多日不见,三公子竟然要考状元了!好生读书,下次春闱高中的花酒,哥哥我请了!”
起哄归起哄,但他陈之同却不是读书的料,只要看上两三行,上下眼皮就打架,在教室里都睡了好几回了。
终于,在又一次傍晚醒来之后,陈之同受不了了:“草!这哪是人过的日子!”然后把手里的《孟子》往角落里狠狠一扔,就大步出去了。
躺了一个晚上之后,陈之同数了数兜里的银子,拢共不过几十两了,下个馆子不成问题,但要是想去秦淮河,也就只能去个一两回了。
但能去一次是一次,陈之同就拉着三五好友,直奔秦淮河。这种事情,总是要有来有往的,他陈之同请几次,别人请几次,这样平均下来,就可以经常去了。
只是去了几次之后,兜里银子眼看又要见底了。
这一日,陈之同没忍住,又溜达到秦淮河边了,虽然囊中羞涩,但他还是想过来转一转,即便不去听曲喝酒,在旁边走走也好。
身边的小厮大方说道:“三爷还过来干什么,您这个月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过来也只能干过眼瘾,不是心里更急么?”
陈之同低声呵斥道:“你懂什么!”
果然是烟花地的常客,陈之同一路走来,简直都快到了满楼红袖招,但也差不多了。
“陈公子,上来喝杯酒吧!”
“陈公子,您老也不过来,我们家瑞雪都瘦了,您不知道,这叫相思病!”
……
陈之同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实在迈不开腿往里走,只能在街上闲逛。但忽然眼神一亮,前面的马车甚是眼熟,近前一看,果然是贾府的。
别看陈之同读书脑子不好使,但在其他方面,就很不一样了。当下就心生一计,走上前去打招呼。
贾宝玉和薛蟠也刚刚跳下马车,见到陈之同也很是惊喜:“陈兄,别来无恙!”
陈之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托福,还过得去。”
薛蟠热情地招呼道:“相遇即是缘,陈兄,一起吧。”
陈之同也不客气,就和两个人一起进去了。
门旁焙茗扔过去了一锭银子,喝道:“伺候着!”门口的忘八准确地接过银子,然后满面堆笑地招呼道:“雪晴姑娘,宝二爷,薛大爷和陈公子来看您来了!”
听到那忘八把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三位,陈之同心里更不爽了,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号竟然这么不值钱了?但他陈之同自诩一个有格调的人,当然不会和一个忘八较劲了。
进去之后,三个人各自挑了座位坐下。雪晴姑娘很快出来了,见到三人联袂而来,也很是惊喜。这是她最喜欢的三人组,有傻哥薛蟠,贵公子贾宝玉,还有附庸风雅的陈之同。
“贾公子,陈公子,薛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聘聘婷婷出来的雪晴朝三人福了一福身子。
在雪晴姑娘这里,陈之同竟然也没排到第一,拢共就三个人,难道自己就真的只比薛蟠强那么一点?那个大傻子除了有点钱之外,别的是什么都没有,这让陈之同心里很气闷。
边上雪晴姑娘的琴声也不如以往悦耳了,陈之同就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那边的贾宝玉和薛蟠正摇头晃脑地听曲,无意中瞥见陈之同在一个人喝闷酒。贾宝玉诧异道:“陈兄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陈之同看了两个人说道:“我一直当二位是可交的,才想着和两位交个朋友。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酒肉之交。”
贾宝玉不明所以:“陈兄还请直言。”
陈之同又喝了一杯酒,说道:“之前你大伯的事情,我回去和父亲说了。言道是我至交好友贾宝玉的大伯,被小人构陷,请父亲无论如何要出手帮忙。父亲答应了,也去找了大中丞。我不想占贾兄的便宜,但父亲为了这事,确实是花了五千两银子的。但这五千两的亏空,却是我们家自己扛了。贾兄若是有心,就把这五千两银子补给我们,若是无心,喝完这杯酒,我便离开。从此天各一方,各不相见!”
贾宝玉惊道:“竟有此事!我实在不知,连累了陈兄。只是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我一时半会拿不出。”
陈之同眼睛迷离:“我早早就料到了。无妨,待我喝完这杯酒,马上就走!”
边上的小厮大方的说道:“我家公子这次被老爷骂惨了,没想到你们却在空手套白狼!之前公子还说过你们不是那种人,现在看来,公子却是错了!”
贾宝玉着急起身说道:“陈兄真的误会了!眼下弟真的拿不出五千两!若是不信,贤弟可立下字据!”
陈之同把酒喝掉,起身说道:“何必如此?在下告辞就是。”
贾宝玉急道:“陈兄留步!”然后对雪晴说道:“有劳姑娘备一下笔墨。”
雪晴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但还是按照贾宝玉说的备好了笔墨。
贾宝玉上前,刷刷刷写好字据,双手交于陈之同,说道:“陈兄且收好。弟近来手头当真不宽松,但端午前,一定将银子补上,还请兄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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