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1 原创首发 网
逸阳没有新生,这个决定,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曾想过用时间来抹去那段回忆,但某一刻却又需要重新去面对,他知道他是逃不掉的,他渴望平静,但也渴望纪凝得到真正的安宁,她的死涉及太多的人和物,事实上即使没有纪伤,陈国远,他总有一天偶然想起纪凝,同样会重新去调查,是的,谁都看得出漏洞,但谁都希望有些事就这么过去,除去纪凝及其母亲谭明宣在上的两位老人,以及谭明宣当官的大哥,正是因为一个官字能起到的压迫作用开始一番新的调查。
闭上眼睛都会想起自己的身份,纪凝死前见到的除母亲外的最后一个人,曾经,在校园里他饱受那些同学教师的误解,那种委屈不算委屈,至少,他不在在意,他的性格,别人无从改变,他有着一份心去化解别人的冤屈,不论是人是鬼,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优点,何况是纪凝,是否应当早些站出来去理解她的恐惧和冤屈。
太平间里林凯胜的尸体还在,里面还有法医和陈国远,心肌梗塞,并非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死去,此刻,那两人出现在太平间,陈国远对昨日自己的轻率依旧感到自讽,他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案子。
那辆警车在医院门口停下,逸阳打开车门,是在太久没在白天正眼看过这样大门,觉得陌生了。
天色依旧阴浓,昨日的雨停歇过短暂的一段时间,在岷城,是否有过晴朗当空的日子,答案是否定的,没有绝对的晴天,只有绝对的阴天,带着那丝哀伤,他感到一次眩晕。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者你雨静姐的电话,别闷在心里。”于洪对提醒逸阳。
“我会的,谢谢。”晦暗,逸阳有些站不稳。
他露出微笑,关上车门,向他挥手而后才离开,直到他平静驶过十字路口,逸阳才回头望回医院,那里,还有人在等他,也许,算是在等他。
十多天过后,再一次接触这些,他从未麻木,那些缝里透出的隐患依然能够察觉,太平间在他眼里渗出阴暗的晦气,体肤感到冰冷,太平间的外门没有关,破旧的铁锁早已松落,那个守门的老人远远地看着他到来,没有任何阻止和疑问,避到一边,是否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可怕的人。
里面两个人在谈论,一名警察,一名法医。
“陈警官,法医先生。”太平间空旷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格外响亮,那惊讶的两人同时望着他。
“我想,我能帮些什么?”逸阳向前迈出几步。
林法医疑惑地问陈国远:“这位是?”
“我曾向你提起过的,能看得到死者生前影像的通灵者。”陈国远回神介绍。
“梁逸阳?”他倒吸一口冷气,望着逸阳前往的双神,感到阴冷,但敬畏取代了警戒,他沉稳地和他握手,隔着一代,似乎没有任何年龄的界限。
“这是昨天早上善园小区发现的死者?”逸阳终究把目光放回那盖着白布的死人。陈国远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接着告诉他:“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死因大致能确定。”
林法医把白布翻开,那张脸依旧扭曲,足以让人作呕,是否是因为见过太多,逸阳初次发现自己没有恐惧,死者的眼睛,如同自己的双目,那双眼睛正死死地对着他,张开的嘴像深邃的暗穴。吓死的人太多有这种特征,他伸出右手,盖上他的眼皮,把无名指和食指放在牟下位置,中指食指合并放在额上,微微闭上眼,那短暂的直觉开始迷离,飘远,渐渐从迷雾中看清一些东西。
一片漆黑,唯有的光影不断在画面中晃过,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就这么盯着他,一步浓重的异味向他袭来,电光仅能照射到微小的区域,格外浅淡,他照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他缓缓把手电往上照,一滴水珠从天花板滴下,滴在他额头上,他怔住了,回头看清房里的一切,都是污垢和流淌的雨水,平房内,哪来的雨水,从墙上渗出,这又是哪里?
一个身影从他后方掠过,他连忙回头,追逐那个陌生的黑影,前部踏出这厂房似的房间,不见任何身影,一片残破的厂间,像战争后留下的废墟,被莫名从墙上渗出的雨水淋得体无完肤,这里像一个怪异的空间,流淌着怪异的雨水,有生命般侵蚀着一切。
他把手捂住胸口,看得到手扶在心脏外的剧烈颤动,之后无力环视着周边仿佛被火烧般的黑色墙壁,宛如搁置了数十年,他忽然逃似地跑出厂间,厂内玻璃厂透出阴山诡异摇晃的丛林,像鬼手向他摇曳。
无尽的厂间,无尽的前路,无尽的后路,没有终点,他的手也开始颤抖,一声清脆的金属掉落声狠狠敲击着自己的心脏,他缓缓地回头,望着背后,手电光在后面空**的空间四处照射,嘴里哆嗦一片,又是一片寂静,好长的厂间一望无尽,被黑暗逐渐侵蚀,越来越黑,接着,一滴清脆的滴水声、一滴,两滴……
他害怕了,攀爬似地奔跑,水滴声越来越急,越追越紧,地上的异物绊倒了他。
一只断手臂,他惊恐地发出叫声,紧接着,一滴,两滴的雨水慢慢化为血红,一滩血水,他不断后退,失去理智地后退。
一簇黑发从脸庞掠过,一丝冰冷的气息在他耳背靠近,他忘了那些向他滴近的血水,战战赫赫地侧目,他只看到一双空洞的双眼,不断涌出血,掩盖住脸颊的长发逐渐撩起。
他的心脏跳动愈加激烈,艰难地闭上眼,一切都不该是真的,这个世上不该存在鬼……
一滴血滴在他脸上,他蓦然睁开眼,天花板上倒立着一个白眼,一张腐烂不堪的脸,消瘦得只剩一层皮,发出诡异地笑声,向他扑来,他的瞳孔在恐惧中极度收缩,脸部因惊吓过度而变形、扭曲,一声雷鸣过后,响起一丝鬼似的尖叫声……
逸阳完全睁开眼,把手放开,把盖在林凯胜身上的白布完全掀开,不由得有一丝惊讶之意,这具冰冷的尸体,全身都没有任何伤痕,指甲衣服也没有沾上任何污迹。
“除了吓死,找不到其它死因了。”林法医告诉他。
的确是吓死的,不过,有一点值得怀疑的是,处于那样荒废的厂间,身体上下的服装没有任何污迹,这点倒说不通,逸阳问:“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尸体的?”
“他家里。”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陈国远问:“有什么问题吗?”
逸阳摊开他背边的衣饰,告诉他们:“我所看到的影像是死者在一间废弃的工厂内被活活吓死,当时他在地面有过挪动,手上,脚下都应该沾有该厂附带的黑色污迹,但是他身上却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无太大惊讶,陈国远告诉他:“实际上还有一种情况能解释得通。”
逸阳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林法医继他的话继续说:“就是幻觉。”
“你说你所看到的影像是在工厂,那也是可以说得通的,导致他产生幻觉的原因,恐怕要把矛头指向他自己,警方在他家里发现了大量的天仙子……”
“等等,天仙子那是一种致幻植物,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逸阳插上一句。
林法医笑笑,接着说:“就像你所说的,天仙子是一种极具致幻的植物,它的致幻部位在于它的种子,种中内含有丰富的莨菪碱、阿托品、东莨菪碱等,这也是它极具致幻作用的因素,至于他从何而来,我想作为一名医生,也许是从他所在的医院得到的吧。”
“不谈这个,你所看到的影像中是什么吓死他的?”追根到底,这才是陈国远最想知道的。
“鬼。”逸阳吐出这个字,林法医颤了一下,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但却是在情理之中,幻觉里什么都有可能。
太平间在这个字后近二十秒没有任何声响,凝重的气氛,林凯胜案的发生,间接导致陈国远对纪凝案调查的拖后,看似致幻二字能解释得通,但心里也总有些不踏实,是否自己会放下纪凝的事来介入林凯胜案,也或许真实自己太多疑了。
“总之,所有的结论到了明天尸检结果出来再说吧,我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陈国远最终还是打断他的沉思,既然死因在明天有定数,逸阳也不愿在此胡乱猜忌,毕竟,他没这个责任,也没这份心。他们将尸体移回原位,本该就这么离开,但逸阳始终还是注意到那细微的声响,就在距离自己几米之远的地方,至少不会是人,但也绝不会是鬼,即使是,也没有胆量在大白天撒野。
在离开的时候,逸阳向两人做了噤声的手势,绕过那长长的金属台面,从角落里抱起了它,一直黑色的猫,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眼睛绿得骇人,黑色的肤体被冻得发僵,但终归是一只猫,死神般地存在,让人再度想到死亡二字。
“这地方竟然还有猫。”陈国远自言自语,要算起来,上一次进太平间应该是一天前的事。
黑猫,眼神与序捷有着格外地相似,是否每只猫的眼神都如此凶神恶煞,但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逸阳,就像死者的眼睛,他爱这样的眼睛,看得到阴暗的双眼,他渴望着能够透过这瞳孔看到那内在的世界,盯着这双眼,忽然,他极细微地看到一个倒立的人影,一张脸越往前贴进,失去双瞳的眼,飘着长而诡异的黑发,瞪着他。
逸阳警惕地回过头,除了那金属的柜台,一切都极为空**,更不会有任何人,或者鬼,是呆在这里的死者的魂,还是这只猫的真面目。
“逸阳,走吧!”陈国远在一旁催促,逸阳也不好停留,带着这片刻犹豫,最后还是抱着它离开。
倒立的她,他不会如此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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