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眉和海通信半年多了。他有一手漂亮遒劲的字,无论是行楷还是狂草,有一种自由的元素,在行云间凌空飞舞。她从他自由的元素里想象他,高大清瘦,冷酷又执著,有着温柔的手指。
佳眉在京城一家颇有规模的文化公司做文案,她的办公桌上是现代化的网络办公系统。海在甘肃天水,一个文化事业单位工作,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根雕、奇石、文物无不收藏,天水是甘肃第二大城市,现代化的通讯设备一样不少,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爱上了这种传统的信息传达方式。
那一次,佳眉写信谈到陶艺,她说京城里陶吧很多,她去过两家,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是很有灵感的,当手触在精美的玻璃器皿或者不锈钢容器里,揉捏着那些泥团时,突然就没有了感觉。她说陕西和山东是两种陶器的源地,甘肃离西安近,不知道可有很古老的制陶工艺留传下来。
一个秋日的下午,海在信中说,甘肃有比半坡更早的大地湾文化,彩陶更具特色,你来吧,到我的陶吧看看。我教给你彩陶制做,带你去看雷泽。
佳眉似乎嗅到了一丝丝彩陶泥土的气息。她去见他,那是半年后的春日黄昏,她享受自己的公休假,一张火车票就到了天水。
海穿着深蓝色的衬衣,淡蓝色的毛衣外套,身材很高,棱角分明的脸需仰视才可见,也正如佳眉想像。佳眉的淡粉色风衣和乌黑长发在西部晚风里飞扬,夕阳最后一缕柔和的光涂抹在她白皙俊美的脸上。
跟我走。就这一句,她跟着他走到城市一隅一处林苑的近旁。在原木装成的门面左侧,赫然写着三个字:“大脚印。”
佳眉回过头,像与海曾经相守过八千年那么稔熟。她笑问:“为什么叫大脚印。”
海的脸却红了,用力握紧她。他的手细腻、光滑,充满湿软的力度。她的手纤纤地在他的手心里像一团做陶艺的泥。一会儿,他手心里的汗液浸润了她。她感觉到一种男人的味道向周围散发,入了她的肺腑。她的心开始颤动——她想起了那个远古的关于伏羲出生的传说。雷泽就在不远处,海说过带她去看这个上古时代的遗迹。
她跟着他走进“大脚印”,屋里高高低低错落放置着许多树墩、四壁有许多墙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彩陶。
他给她端来一杯白开水,灰黑色的陶杯,一种厚重的质感。她一口一口地喝着,欣赏他的陶艺作品。温暖从她的心底升起,她要的正是这种远离都市的感觉。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