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意思是什么?——它不仅是一个语汇,一个概念的音符;而且这个概念,还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一种对经常回归并聚焦的感觉,成为对感觉群特定图像的一个标志。为了使人与人之间相互了解,人们使用了这些词汇;可是这还是不够的,人们必须为了有相同的内在经历,而使用这些词汇;最后,人们必须使他们共有一种或几种经历。由此,一个民族人与人彼此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对其他民族成员的了解,即便是当他们使用同一种语言的时候;或者更准确地说,假如人们长时间地共同生活在相同的条件下,比如相同的气候、土地、危险、需求、工作条件等,那么,人们就会由此产生某种“互相了解”的东西,这就是一个民族。在一切灵魂之中,经常回归的经历的数量相同,便会获取相对罕有的来者的优势地位,因为:人们在这些数目的基础上达到了相互了解。
快,速度越来越快了,语言的历史好比是一个缩写过程的历史。以这种快速的了解,人们渐渐地联结在一起,紧密,更加紧密。同时,危险性越大,需求也就越大。迅速地、容易地让需要做的事情达到一致,即使面临危险境地也互不误解,这一点是人们在交往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人们还要在友谊与爱情中做这样的尝试,因为:一旦人们了解了这两者中的一个,然后用相同的语汇和另一个感觉、嗅觉、会意、愿望、提心吊胆存在差异,一切与之相类似的东西将不能持久存在。对“永远误解”的恐惧,其原因是因为善意的守护神,他经常阻止不同属性的角色轻率地去进行感官和心脏建议要做的联系——而这并不是某个叔本华式的“种属保护神”!任何灵魂内部的感觉组合,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觉醒、发言、颁令,决定着它的整个等级制,最终,这是其货物标牌内容的决定因素。评价一个人,会使这个人的灵魂构造上的一些东西透露出来,而灵魂却在这个时候窥见到了它的生存条件以及它原本的难处。
假设,这种难处只可以使那些以相近的符号罗列出相近的需求,使拥有相同经历的人彼此靠近,那么,从总体上说就会产生一种结果,即对难处抱以轻率的同情。归根到底,这就叫极其平庸且卑鄙的经历过程,而且这一定是最残暴的经历。与此相近的、按照惯例行事的人,过去是、现在仍然处在这样有利的位置上。与众不同的、高贵的、罕见的、让人无法理解的人,依然是卑微而孤独的人,因为这种人的分散有遭遇不测之虞,也是无法繁衍下去的。人们必须呼醒强大的抗衡力量,为了将这些自然的、过于自然的趋向相同的过程,将近似化、习惯化、平庸、群畜性,向卑鄙的深渊迈进的人钉到十字架上。
心灵上的天才,如同伟大的隐士所拥有的那样,是尝试之神和良心的捕鼠者,他的声音能够深入到每个灵魂的冥府。他可以一言不发,一眼不瞟,其中好像并不存在什么诱扑的考虑或隐秘。他是一个发光体,这仿佛是他的特技。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只是他的一个附属品,一种强制。人们为了更近距离地接近他,为了能够更内在地彻底跟随他——心灵上的天才,它将所有嘈杂的声音和沾沾自喜的人变成了哑巴,并且教诲他们使他们服从。它能够将粗俗的灵魂变得十分平滑,并且赐予他们一种新的消费要求——安静,平静得如镜面一般,在这些灵魂之中反映出深沉的天宇。
心灵上的天才,它教导笨拙且急促的手学会迟疑,并且让它们懂得如何更加精心地来抓握。它猜透了隐蔽的、被人遗忘的财宝的隐藏地点,它就位于这混浊而厚厚的冰面之下。对于每颗金粒来说,财宝的水滴和甜美的精神性仿佛就是一根探测魔杖,这些金粒长久地掩埋在了那些烂泥和沙土之中,它们好似监狱中的囚犯。心灵上的天才,因为它的触动,每个丰裕者的继续前进,无不饱受恩赐和恐吓,无不在拥有意外之财后感到幸福和压抑,反而比以前更富有,比以前有更新的绽放,并且被含露之风吹拂、窃听。也许人们因为更加无所把握,而变得娇嫩、易碎、散乱,可是仍然充满希望。现在虽然没有想起一个充满崭新意志和涌流,或者充满新的非意志和逆流的名字。可是,谁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我在向你们谈论谁?我已经忘却了很多东西,以至于想不起他的姓名了,是吗?管他呢,你们没有从自己出发,那么这个值得发问的具有上帝般精神的人是谁呢?这个人从小就奔波于途,身处异乡。
幸好一些罕有的、危险的精神也奔波在我的这条路上,但它主要要求我向它谈论一下刚才告诉你们的那个人,这个人几乎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他是一位伟大的模棱两可者和尝试之神。就像你们所知道的,我向他奉献了我的处女作,当时我的心中有一种极其秘密,且充满敬畏的情感,而我的这个处女作,在我看来,它就是牺牲,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谁真的读懂了我当时写的那本书。其间,我学习了很多,甚至太多的有关这位神的哲学著述。当然,正如上面所说的,我,我是这位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最后一位弟子和其追随者。最终,我似乎大喊到,让你们——我的朋友尽可能品尝到这种来自哲学的东西吧!然后我又小声地说,这是多么的合适啊。因为,这关系到各种秘密之物、陌生之物、奇怪之物、不祥之物。伟大的狄俄尼索斯就是一位哲学家。由此,众神也都开始对哲学进行阐述。在我看来,他们所阐述的是一条新闻,它是棘手的,甚至在哲学家中会因此而引起误解——但是在你们,我的朋友之间,它基本上已经不针对自身了,除非它不守时。因为,今天的你们不愿意信仰上帝和其他神灵,这一点就像人们向我透露的一样。
或许,我仍然要以我的直言不讳继续走下去,而对于你们的耳朵的习惯来说,应该还是喜欢听的,是吗?一定是的。上面提到的那位酒神,已经在讲那些悄悄话时,走在了前面,而且走得太远了,总是超出我几步。是的,如果情况允许,我或许真的会按照人的标准再赋予它美丽、庄重、豪华等名称,以对应研究它的人和那种发现它的勇气,并且大加赞扬对它大胆的正直、真实和智慧的爱。但是,一位这样的神,根本无法适应所有这些令人敬仰的废话和奢华的排场。面对这些他或许会说“住嘴”,“对你,和与你相类似的人来说,没有人还需要这些奉承!我——没有理由将我的清白之体挂上一丝附属物!”——人们猜得没错,在这类神性和哲学家的身上,大概根本没有羞耻这种说法,是吗?——所以,有一次他这样说道:“有时我爱进入。”——这里,我所指的是当时在场的阿里阿德涅——“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一头惬意的、勇猛的、具有独创性的、独一无二的动物,它能够待在任何一所迷宫之中。”
“我对它好,因为我时常捉摸,我应该如何将它拉得更近一些,将它拉得更猛、更恶、更深一些。”我惊讶地问道:“更猛、更恶、更深吗?”“是的。”他这样回答道,“不仅要更猛、更恶、更深;而且要更美。”为此,这位酒神以其翠鸟式的微笑回应了我的微笑,好像他刚才说的只是一种蛊惑的教养之言一样。我有充足的理由对此作出推测,在某些方面,众神倒是可以同我们人一起,走进学校求学。而我做人是更有人情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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