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渡江准备

陈际帆由辗转延安，再到恩施，又回到重庆这段日子里，坐镇安徽巢县指挥的钟鼎城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尽管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故事他都听厌了，可现在情况大不同。首先日军并不是一触即溃，而是准备利用长江天险给自己致命一击，其次解放军渡江的都是百战之师，可自己手里的第二集团军大部分还是未上过战场的新兵。第三就是装备问题，这也是他和胡云峰参谋长最关注的问题。除了枪支弹药，还有渡江工具问题，靠着人力在这么宽的江面上划，想想都觉得风险很大。

当然了，这个事情是难不倒点子大王胡云峰的，身为整个“神鹰”军事集团的总参谋长，胡云峰身上的压力绝不会小，不过，他很能给自己解压，工作之余喜欢到巢湖边看看水军战士练兵。

他发现战士们都喜欢帆船，对缴获的鬼子小艇不感兴趣。胡玉峰感觉事有蹊跷，便找到水军师师长扬子江问个究竟。

扬子江见参谋长居然自己跑到码头上来要见他，自然是受宠若惊。听到胡云峰这个问题，扬子江答道：“这个啊，帆船不是速度快嘛，装得人也多。”

“胡说！”胡云峰装作一瞪眼，“风力驱使的，再快能快得过鬼子的小艇？”

扬子江好像不太高兴了，“参谋长，鬼子的小艇好是好，可是一它装得人少，二它跑得太快，后面的帆船撵不上，这不白扯啊。那坐小艇的人倒是舒服了，结果被鬼子灭得更快。”

扬子江似乎忘记了自己前面的是谁，干脆滔滔不绝地讲起这长江的事来，什么时候刮什么风，多大，什么季节涨水，什么季节枯水，还绘声绘色地打比方，如果直线过江会被冲到什么地方等等。听得胡云峰钦佩之至，特种兵最致命的地方不是体能，而是他们掌握知识并转化为战斗力的能力。胡云峰马上意识到参谋总部调查水文的参谋们很有必要再来访问一下这些世世代代在江边长大的渔民。

“杨师长，你说如果给每一艘帆船的屁股上都安装发动机如何？”胡云峰笑呵呵地问。

扬子江其实很年轻，只是被晒黑的肌肤看上去显老一点，他在军政大学补习过文化，又学习过水军指挥，对船上安装发动机并不陌生。

“好是好，咱们没有这么多发动机啊，鬼子小艇上这种又太小了，带不动！”

“这个你放心，我来解决，我只问，行不行，好不好用？”胡云峰的语气不容置疑。

“行！要多才好，几百艘帆船一起出动，要不了几分钟就能达到对岸，嘿，这回，可够鬼子喝一壶的。”

“渡江时你们水军师负责保障步兵的侧翼和后路，你们要加紧训练！”胡云峰临走前“指示”了一下，算是过点官瘾。

胡云峰在后面一片“是！参谋长慢走！参谋长走好！”的声音中愉快地回道参谋总部。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老钟和李涛商量，三个人对帆船上安装发动机的想法很感兴趣，因为这样一来就可大大减少部队在江面上滞留的时间，而且大大节省了帆船来回所需时间，就是说，单位时间内可以将更多的部队输送到对岸。

“神鹰”第二集团军拥有的帆船数量并不多，尽管从一年前就开始在巢湖边兴建造船厂，并且对沿岸的所有来往民间船只都进行登记，到了现在能掌握的船只也不超过千数。

其中乘坐30-40人的中型帆船500余艘，搭载一个班的小渔船400余艘，一次可搭载兵力两万人，但是考虑到江面上的战损，能够到达对岸的兵力会更少。一万多缺乏重武器的部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开拓出足够的登陆纵深，并且还要全力构筑工事挡住周边日军的反扑，掩护大部队过江集结。

这是对“神鹰”参谋总部组织协调能力的最大考验！

现在的江北，从安庆到无为，再到和县和浦口，全部都变成了大兵营。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食用油、蔬菜肉食和军需仓库里的军鞋、军装、被服甚至水壶等物资显示出要打大仗的气氛。

淮南军工厂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出产一批枪械和子弹南下，到了二月底，第二集团军三个军的枪支装备基本满足，预计再过一个月，掷弹筒、迫击炮、步兵炮等适合在江南作战的火炮会大量装备部队，炮弹和子弹也将更加充足。

造船厂的技师、科研人员，军政大学水上作战科和参谋总部军工署的专家们正在改进登陆用的帆船，给帆船正前方加装钢板，并且尝试着在每一艘帆船上加装一挺通用机枪作为自卫火力。

至于两翼担任掩护的水上作战师作战船只，科研人员们提议改装多用途小型快艇，不但可以利用长江两岸无数的河汊高速突击江中的日军舰只，还可以加装炸药进行自杀式攻击，不仅可以在江面上布雷，还可以利用其高速性能骚扰岸上日本守军。

通过铁路向南运输的第一集团军80多门150mm和近两百门榴弹炮在合肥卸车，再由汽车牵引抵达各登陆点，加上第二集团军本身的榴弹炮，接近四百门榴弹炮的强大力量用于登陆部队的火力压制。

为了给这些大口径榴弹炮构筑伪装阵地和多个射击阵地，参谋总部动用了工兵力量，在沿江几十个地带构筑阵地，这些阵地有些将在战斗中派上用场，而更多的将变成欺骗对手的棋子。

已经和美国军用雷达取得初步合作的“神鹰”航空兵现在正紧锣密鼓地训练，从1943年元月起，每天都要起飞两个架次的侦察机作为例行巡逻，沿安庆至南京江面上飞行。

渡江会战的初步设想已经通过胡云峰和驻华航空队司令陈纳德少将取得了联系，陈纳德兴奋不已，准备再次和中国“神鹰”合作，重创华东日军。不过，胡云峰却婉言谢绝了陈纳德少将的好意，胡云峰建议，渡江战役开始前，美国驻华航空兵应集中所有空中力量消灭武汉日军的空中力量，然后再转向攻击华北日军的飞行部队，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调动日军航空部队。

“亲爱的胡，你是说，让美国航空兵独立作战？”陈纳德半信半疑。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一流的航空兵难道不能独立作战获得胜利吗？”胡云峰反问。

“明白了，祝你们好运。我期待着下一次的愉快合作！”

陈纳德充分理解了中国年轻的航空兵希望在渡江战役中独立作战的意思，所以他为自己的空中盟友多申请了几倍的燃油和弹药。

听说中国人要进行战略决战，美国人在经过情报确认后用大手笔来表示自己的赞赏之情。除了援助国民政府的多个步兵师装备外，美国人直接将240辆谢尔曼中型坦克运到徐州，为“神鹰”第二军换上更坚固耐劳的厚实装甲，将渡江会战中所需的物资全部运到淮南，再运到南边。这些物资中主要是所需的设备、检测仪器、药品和一些材料，如大型钢板、“神鹰”定制的帆船发动机等。这些物资中大部分是美国无偿援助，少量是自己购买，还有一些是华侨捐助。

军火方面，美国人破天荒地援助了他们刚刚装备部队的“巴祖卡”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要知道，这两样东西是陈际帆多次申请都没能得到的。

美国人当然不是转了性，只因为最近他们在太平洋战场上攻击日军防守的岛屿时伤亡惨重，军队上下被巨大的伤亡数字所震撼，强烈要求总结原因。美国军方听说“神鹰”要渡过长江进入丛林山地和日军主力决战，便灵机一动让中国人来试试这种装备。

美国军方正是看到了M1在中国战场上爆发出的巨大威力才决定增加订货的，而谢尔曼坦克的投产也是看到“神鹰”使用坦克的战术后才得以实施的，这次他们很想看看，强悍的“神鹰”单兵，是怎么样组织好这次渡江登陆作战的。

作为总指挥的钟鼎城，现在最忙的是训练部队，当然，这种训练可不是简单的单兵训练，第二集团军的士兵是“神鹰”中单兵训练时间最长的，老钟现在忙着做的主要是利用中间的河流演练登陆效果。他要考虑日军岸炮、飞机、军舰对登陆部队的损害，还要考虑到占领登陆场后部队连续不断攻坚后向两翼攻击拓展纵深的问题，更要考虑华东日军八个师团的机动，为了对付日军的机动，第二集团军必须要拥有高强度的机动能力，这就要求给部队配备大量汽车。

北部罗玉刚得知自己将要装备大量中型坦克后，干脆打来电话，问老钟是不是可以调高绿林的第六摩步师南下给他当预备队。

“行！但是我要汽车，你最好给我多弄一点。”

根据分工，战役开始后，钟鼎城负责指挥水上作战师、江南新四军和第二集团军所有登陆部队，胡云峰负责指挥航空兵和空降兵，并负责长江北岸所有的物资后勤运输。

而胡云峰对这次战役抱有很大希望的直接原因就是他指挥的这支航空兵，截止到三月上旬，基地已经拥有侦察机22架，驱逐机和战斗机66架，轰炸机18架，运输机62架，成为华东上空不可忽视的航空力量。

整个空军基地主要建在庐江、桐城交界处的牛王寨周边，那里地形复杂，人烟稀少，两边都有高山，非常有利于防空。但现在，为了达成战役的突然性，部分飞机已经秘密转移到合肥、淮南、定远等地的机场待命。

航空兵本身也在制定先发制人的打击计划，力争把日军江南航空兵主力消灭在地面上。

不过，最让胡云峰牵挂的，还是赵俊带队的这个空降团。空降团原来人数不多，后来陆续吸收一些部队的尖子进入，现在大约1000人不到，全部装备了“神鹰”自主知识产权的突击步枪和少量火箭筒，另外为增加火力强度，还装备了改装后的通用机枪，空降时人员和装备分开投放。

胡云峰知道，空降兵是高危兵种，不要说是作战，就算是平时训练都有可能存在人员伤亡，而训练时的人员伤亡又会给士气带来沉重打击。至于作战中出现的偏离空降集结地，陷入敌人包围，或者是无法在规定时间集结部队等，都会让这支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兵种遭到毁灭性打击。

不过，空降兵团长似乎还很乐观，胡云峰驱车去视察的时候，发现他正学着陈际帆的口气在那训话：“兄弟们！尽管主力部队已经发展成了几十万人规模的军事集团，但是我要说，我们才是真正的‘鹰’！只有我们能从天而降，在鬼子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致命一击！你们很多人都是参加过血战的精英，只要练好空降技术，我们就能无往而不胜。什么炸机场，端鬼子的司令部，夺桥梁这些统统都不在话下。你们也会名垂抗战史册，大伙又没有没有信心！”

“有！有！”下面刚吼上两声，赵俊便看见了带着一脸坏笑的参谋长。

赵俊整理了一下着装，飞快地跑到胡云峰面前：“报告参谋长！‘神鹰’特种空降团正在训练，请指示！”

“稍息！”胡云峰大喝一声，“部队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在即，各级部队长官对我们都寄予很大希望，你们中的很多人，是闻名世界的‘神鹰’特种部队中的精英。在未来的战斗中，你们要用自己最优异的战绩向世界证明，你们永远是最强的！”

的确如此，这支部队拥有太多的荣誉，所以能够加入这支部队的战士无不引以为荣。荣誉是一支尖刀部队最宝贵的财富，它有时候就是部队灵魂。

按照胡云峰的设想，目前这支部队编为三个部分：总部由赵俊负责，辖一个迫击炮连，一个通讯排，一个工兵排和一个侦察排。第一空降作战营由王楚英少校负责，第二空降阻击营由马嘉琪负责。

针对空降后主要是和新四军合作，胡云峰反复对王楚英、马嘉琪等这些在昆明接受培训的骨干人员强调，这是国共合作打鬼子，不要有什么犹豫，更不要有任何仇视心理。你们现在已经是“神鹰”的骨干，要做出表率。

晚上，忙里偷闲的胡云峰居然和赵俊一起到外面去散起了步，赵俊道：“头倒好，揽下来这么大的活，带着小高跑到重庆，把咱们几个丢在这不闻不问的。”

“头做得好！其实头私下里和我讲的时候，我对国民党部队的战斗力是持怀疑态度的，高层越级指挥和部队派系倾轧，足以让部队全军覆没了，这么大的仗，一开始我也是不同意头去的。”

“可是后来我看你还是很支持的嘛，老蒋给你的任命就快到了，前敌指挥部中将参谋长，那边的事就要看你和咱头的了。”

胡云峰道：“赵俊，不要忘了，抗战可是打了八年的，如果头真能说服蒋介石和延安那边都支持咱们，那鬼子的猖狂日子就算到头了，八年之内咱们不敢说能把鬼子打投降，但是消灭关内大部分鬼子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只有咱们自己争气了，国际上那些强国才会高看咱们，开会的时候咱们才能多争取一些国家利益。不瞒你说，头说，他一定要争取在开罗会议之前完成会战，我一听就明白了，干！”

“干就干！可是你这一走，前方就是老钟一个人，担子太重了。”赵俊看起来有些舍不得。

“你小看老钟了，老钟一直都在幕后心甘情愿地担任副手，这一点头很清楚，头最清楚的是，老钟指挥的部队不敢说取得多大战绩，但是安全上是可以保证的，老钟谨慎得很。第二集团军十八万人都是在这边长大的，地形气候什么的没问题，训练更不是问题。就看渡江以后的作战了。”

胡云峰说得对，钟鼎城的指挥能力确实不弱，当年他亲自率一个营堵截滁县增援全椒的鬼子，硬是以一个连全部阵亡的代价全歼了鬼子五百多人，显示出非常优秀的指挥才能。而且凡是钟鼎城带过的部队，军事素养是最高的，这得益于老钟严格儿而科学的训练手段，比起陈际帆内政外交无所不精和敢想敢干的魄力，钟鼎城的优点就是军事，从单兵到班排，再到营连到师团，钟鼎城熟悉每一级别部队的火力配置对战斗力带来的影响。简单一句话，没有人能够在军事瞒得过钟鼎城。

让钟鼎城担任渡江战役总指挥，陈际帆当然是绝对放心的。他不放心的，还是在鄂西。

远在重庆的陈际帆在向蒋介石汇报完自己在延安的收获后，对他在恩施所见的第六战区的防御布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蒋介石开始不置可否，因为第六战区事关重庆安全，他不可能只听陈际帆一番话就做出改变，只同意把本来准备调往湘西的18军留在宜昌，坚守石牌至宜昌一线。

陈际帆无奈之下只得到参谋部去找何应钦总长，可何应钦提醒他，第六战区的部队不是你的“神鹰”，他们一个集团军都不一定能挡住日军一个师团的冲击，如果不这样部署，日军就可能**直逼宜昌，如果让日军西进占领石牌，那重庆不久岌岌可危了。

何应钦在办公室里语重心长地对陈际帆讲：“老弟，比起你的本家陈部长，过去我对你们的关心确实少了点，可是老弟的本事我是看在眼里的。在天子脚下打仗，不像在安徽，你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的。”

“谢总长关心，那这样吧，我建议五战区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日军主力进攻第六战区，五战区可以西出大别山，经红安、麻城一线出击孝感，威胁武汉。”陈际帆退而求其次。

“这件事健生将军已经在着手办理了，倒是你在豫南还有一个军，准备摆在哪儿啊？”何应钦看来对陈际帆了解得很。

“我准备让这个军主力秘密集结于南阳以南的新野，威胁襄阳和樊城，并伺机向东攻击随县，从北面威胁11军司令部汉口。”陈际帆雄心勃勃。

“吴化文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你最好让他谨慎点，不要掉入日军包围圈。”

“谢谢何总长关心。最后我想请问，委员长下令调动的这些部队现在都在什么位置？”

“新一军和新六军已经到昆明，第五军到了曲靖，71军和第八军还在滇缅边境。预计还有一个月才能在湘西完成集结。”何应钦的回答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那好，我想把前敌指挥部设在常德，这样既可以关注第六战区的战事，又可以和九战区互相联系。”陈际帆请示道。

“可以，”何应钦道，“不过，那里没有什么部队，很危险。还是请薛伯陵调附近的第10军过来吧，反正这个军现在也归属你指挥。”

三月中旬，陈际帆和高焕捷带着留在重庆的警卫营到了常德，正式开始履新。不久，第九战区调方先觉的第10军进驻常德地区，归属陈际帆直接指挥。

还在安徽的胡云峰也收到了重庆任命，任命他为会战前敌指挥部参谋长，授权组建前敌参谋部。

3月22日，钟鼎城用加密电文向陈际帆通报了渡江总攻时间和渡江地点。永载中国抗战史册的长江会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