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澜一靠近就发现展辛眉已经醒了,她的呼吸声节奏已经乱了,他也不戳穿她此刻还佯装沉睡。只摸出她的玉腕来配合医生的动作将营养剂给注射进去。
不过片刻,顾安澜便将展辛眉重新盖好来,带着医生出了去。
临走时,医生才仔细交代,“如果她厌食的症状还一直复发,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顾安澜淡淡应了一声,才将忙碌的医生送走。
回到房里,展辛眉已坐起了半身,看到顾安澜进来也不讶异,如往常一般面色清冷,丝毫看不出有病魔缠身,只是此刻,她那如星般幽邃的眸里也闪过点点脆弱,垂着头低声问他:“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顾安澜闻言,上前把展辛眉捞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乱想,很快就会好的。”
展辛眉顺势靠在他胸前不再说话。
然而展辛眉厌食的症状,并没有逐日好转,甚至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她梦见孩子的次数愈多,当日表现出来的厌食症状便愈加严重。
眼见顾安澜跟着日渐紧绷的消瘦面容,展辛眉也时时安慰自己要面对现实,不要沉迷梦境的虚无。方姨也每日变着花样给她研制新的菜式来,尽管展辛眉每次都为了他们而尽力让自己品尝下去,但刚吞下没几口,她又止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全都吐了出来。
顾安澜早已将公司的事务放下,只围在展辛眉身边每日变着法子哄她吃饭,只要能喂了她吞下一口饭,他紧锁的眉头才会稍微松懈一分。
他极力想将她从噩梦的深渊拉出来,为此他网罗了中西方各种安眠的方子,然而这梦境仿似在展辛眉脑海里扎了根似的,任何一种方法都效果不佳。顾安澜一开始为了让展辛眉安心,尽管内心焦灼得冒泡他面上也始终不表现出他的焦虑来,然而时日一长,病情愈演愈烈,连空气也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眼见展辛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顾安澜每日夜间都会被不安和忧思惊醒多次,只伸手往床边一摸,将消瘦的展辛眉揽入怀里他才稍稍安心。
这一日夜晚,顾安澜又在电话上跟医生仔细汇报了展辛眉的状况,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满满是他对展辛眉病情的细心记载。
医生已来看诊过几次,已经确实了展辛眉患了厌食症。然而病人始终迈不过心里那个坎,他的药物治疗和营养治疗也只能图一时的控制,长期下去展辛眉的健康依旧会受损。
思及此,医生也不禁唉声叹气起来,“你瞧瞧你,让自己的女人受这么大罪,当初把孩子好好保护起来,现在她哪用遭这样的罪?”
顾安澜听此,一阵沉默后才说:“是我的错。”
顾安澜这么逆来顺受的听训,反倒让医生不知所措了。
半响医生才叹道:“你带她换个环境去治疗吧,老是呆屋里没病也得憋出病来,出去外面看看风景,开阔下视野,说不定心情也舒畅了,也就没时间想东想西想出一身毛病来了。”这话纯属是医生的安慰之词,但顾安澜还是听进心里了,他心念一动,竟觉得医生嘴里难得吐出了一回象牙。
“嗯,那我带她去度假。”顾安澜计上心来,瞬间就做好了计划。
医生捂住心脏佯作痛苦呻吟,两相对比下,他觉得被顾安澜这个万事缠身的总裁竟然说走就走的任性给气到了,顿时便没好气的祝福
道:“那祝你们旅途愉快!再见!”然后第一次率先挂断了顾大总裁的电话,回过神来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医生,忍不住咬手指头忏悔。
而顾安澜因又找到个可尝试的方法,心情有点愉悦的放下了电话,继而又慢吞吞地拨了个电话让秘书安排一下度假的旅程,秘书对老板这样突如其来的任性敢怒不敢言,还是继续任劳任怨的干活去了。
走出书房,深吸了一口气的顾安澜,也突然觉得家里的空气实在难闻,顿时觉得出去度假疗伤的计划的确算得上英明神武了。
顾安澜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里,上床揽过侧躺着的展辛眉,她还未入睡,消瘦的面容上那双星眸却清亮得越发惊人,她一直神思清晰的看着自己病发,顾安澜被看得心里一痛,轻轻将唇印在她额际上。
展辛眉感觉到刺痛,伸手摸向顾安澜嘴边青青的胡髭,他从来没有以这样邋遢的形象示人,而此刻,他眼眸深邃,两厢对望,尽在不言中。
顾安澜挪了个舒服的睡姿,继续搂紧展辛眉,才开口道:“明天我们去马尔代夫。”
见展辛眉疑惑看来,顾安澜才笑着刮刮她娇俏的鼻子,补充道:“去度假,让你放松一下。”
展辛眉也不想顾安澜一直为她愁眉紧锁,此刻见他心情有些愉悦也不欲让他扫兴,只乖乖应了一声“好”。
两人相拥,交颈而眠,难得一觉天亮。
一早起床,顾安澜便命方姨将行李收拾好,展辛眉也不再病态恹恹的窝在被窝里,难得躲进厕所收拾自己的仪容,顾安澜紧随其后,给自己的胡子抹上泡沫,将剃须刀塞到展辛眉手里,就这样将她圈在盥洗盆里,示意她帮忙刮胡子。
展辛眉看着男人双眸沉沉的望着他,无可奈何的接过剃须刀,便仰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他刮胡须。
顾安澜温柔的注视着她,眼里闪过斑驳笑意。
而其后,展辛眉用早餐时竟难得没再呕吐,但顾安澜担心她太勉强不敢让她饱食太多,但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两人的行程已被秘书安排妥当,早上十点直达马尔代夫的班机,行李已被收拾好,两人便上了轿车去机场候机。
然而,这天命运里的考验悄悄降临到他们身边,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步步危险靠近。
一个真人访谈节目现场,无数个摄像机已待机完毕,镜头已统统聚焦,一旁导演手里卷着文件一路小跑到休息室里,对着里边的两位女士说道:“可以开始了。”
衣着端庄的主持人率先站起,客气的邀着戴着墨镜的高挑女子先行,两人前后离开了休息室,往节目录制现场的沙发坐下。
随着导演的打板声响起,节目开始了现场直播。
女主持人开始了沉稳而又诙谐的介绍后,随着镜头切换,这才隆重的向观众们介绍身边这位戴着墨镜的女士。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个星期闹得沸沸腾腾的顾氏总裁离婚事件呢?而今日我们有幸邀请到了离婚事件的当事人——顾安琪女士,而不为人知的是这件众人关注的离婚事件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隐情,而今日姚女士做客我们节目现场,便是来诉说她的苦情,其中是否牵涉道德沦丧还请诸位看客和我们一起探讨。”
此话一出已掀
起了正在观看直播的群众的一番热议,众人都有围观热闹的心理,如今事不关己更是想要一探究竟。
“好的,众所周知上星期的顾氏招待会上,顾先生一人之词就落实了离婚之实,网上也不少人热议这个疑点。那么顾太太,我想请问一下,您和您先生顾安澜是否真的离婚了?”女主持人试探着问道。
姚轻悠似犹豫了下,才静静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和我先生的离婚手续已经步入了法律阶段。”
主持人倾听着点点头,“但是——”然而一个转折全都吊起了围观者的所有胃口。
“我今天来这里是来挽救我的婚姻的。”
说罢,姚轻悠缓缓摘下了墨镜,只看得众人倒抽一口气,原来戴着墨镜不是彰显豪门贵妇人的傲气,而是为了遮蔽狰狞的现实——只见姚轻悠左眼大大的肿起,眼角还有赤红的伤口,见者心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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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顾安澜一脸担忧的拍着展辛眉后背。
两人到达机场后,展辛眉就开始不舒服得脸泛青白了,反倒像是晕了车。
见展辛眉皱着眉苍白着张脸不说话似在隐忍,顾安澜着急的指使手下去便利店买了些话梅回来,然而展辛眉一含上去又泛起了恶心,直冲机场的女厕而去。
展辛眉在厕所吐了一番,走出来撑在盥洗台上驻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眼前的世界没那么晃,她用清水漱了漱口,本来以为病情从今早有些好转了,没想到又复发了,这怎能不让她又气又急呢,恨自己这么没用,尽是给人添乱,累得顾安澜为她的病这么挠心挠肺。
她用手沾了些冷水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想让这冰冷将自己迷糊的意识刺激得清醒起来。又怕顾安澜等太久,便赶紧撤身离开,然而猛地一转身,只觉眼前一黑,脚步不稳的踉跄了下,随之便失去了意识。
公共厕所男女有别,直急得顾安澜在外边一直团团转,正琢磨着是否要取消行程,将展辛眉先带回去休养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从女厕传来。
顾安澜心尖一抖,再也顾忌不上什么拔步就往女厕冲,只见两三女人围在一起,他急忙拨开她们,一眼看去正是晕倒在地的展辛眉,他心猛地一跳,赶紧将展辛眉拦腰抱了起来,原本见到男人进来而惊慌的女人们,此刻也配合的让出了道路。
他将展辛眉抱出女厕,一旁的保镖见此立刻在前边护航开路,引得机场无数行人侧视,而顾安澜径直抱着展辛眉出了机场坐进出租车里,对着愣住的司机吼道:“去最近的医院!立刻!马上!”
司机被吼回声,一踩离合器,将车子飞速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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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听你这么说来,你和你先生的感情生活是因为有第三者插足才导致的破裂?”女主持推敲着问道。
在节目中途,姚轻悠又将墨镜戴了上去,现在见一切都按她预料的轨迹发展,心里不由一喜,但表面上仍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有委屈的小女人姿态,也没有矫情的大哭大闹,但就这么平淡清冷的姿态,却让观众看得为她揪心和抱不平。而网上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好几张帖子,吸引了无数网友跟踪直播的话题进行热议。
女主持同情的附和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顾太太其实还是深爱着你先生的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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