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再遇金善明

出了大相国寺,漫步在汴京城中,走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刘飞扬又反复沉思起这件事来。大宋的太皇太后要偷辽国的东西,传出去都没人相信。那件东西明显是个令牌之类的东西,可就算是辽国的兵符之类的东西,她到手了也没有办点作用啊?辽国皇帝知道丢了这东西,难道不能重新再铸一个么?转念想道:罢了,想不通就不用想了。这些政治家的用意我又怎么猜得到?有时间还不如逛逛这座城市,怎么说这也是北宋的都城,当前世界上最大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城市,既然来了,就走走看吧。

暂时放下心事,刘飞扬便在这城中游览了起来。一路所见,车水马龙,真个是川流不息。骑驴的、挑担的、抬轿的、问候的、休闲游玩的,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当真是热闹非凡,一副百业兴隆的景象。刘飞扬花了几个时辰走马观花一般,也不过绕了汴京城半圈,别说走完所有的街道了。

天色渐晚,意兴阑珊下,刘飞扬不禁想起了楚依依,寻思道:该回康广陵的庄园了,前去辽国的事也要告之诸位前辈一声,也好商量个对策。接着又盘算了下此处离那庄园并不远,以他现在的脚程全力使出,大概不到五六个时辰。领悟了苍穹无尽奇功后,他的真气已到与天地相接的程度,只要真气运使不是太剧烈,超过经脉的承受极限,几乎已是无始无尽,真气之充沛可谓已是天下无匹,五六个时辰下来倒还承受得起。

主意打定,刘飞扬连店也不住,便向城外走去。汴京城中没有宵禁,城中居民又数十年生活在歌舞升平之中,城中极多的娱乐去处,便是天色入黑,街上人流也不见减少几分。好在刘飞扬的身法极是玄妙,在川流的人群中如鱼一般潇洒自如的穿梭前进,也丝毫不引起人的诧异。

正当刘飞扬穿过御街,过龙津桥时却忽地停下脚步,直直望着前方。只见从桥下走下三男两女五个锦裳华衣的年轻人,而让他吃惊的是其中一个女子竟是金善明。

那几人显然也注意到刘飞扬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金善明,五人中最右边明显跟班的一个年轻人,抢步上前,手指着他大喝道:“哪来的土包子,还不滚开?”他的声音颇大,立时吸引住了来往之人。京城之间龙蛇混杂,打架斗殴时常发生,更何况眼前似乎是男女间的争风吃醋,不少人心中打着又有热闹看的心情停下脚步。

另一个男子眉头微皱,低声说道:“三师弟,你忘了师傅平日的教诲了么?这可是在京城中。”但是也厌恶刘飞扬的“无礼”,上下打量起刘飞扬,忽然感到刘飞扬极为面善,接着心头一震,本已到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旁边的少女感到他的异样,问道:“风哥,你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也开始仔细大量起刘飞扬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脱口叫道:“刘飞扬!”

刘飞扬也不理其他人,只是心中奇怪万分,怎么金善明见到他,却毫无反应,若说人有相似,可明明见她听到那人叫自己的名字时,眼神中现出瞬间的神彩。心中忽地一颤,走上前去,对她说道:“金师妹,你不认识我了么?”

金善明闻言,眼中又出现异样,接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情。她旁边的男子大慌,拦在金善明身前,叫道:“你,你想怎么样?”他也认出了刘飞扬,想到他的武功心中大是惊恐,话中都带着颤声。不单是他,对刘飞扬口出不驯的那人也认出了刘飞扬,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双脚不住直打哆嗦。

还是那个被称为“风哥”的男子,抱拳道:“在下雷风,敢问尊驾可是刘飞扬刘大侠,鄙师弟无意冒犯了大侠,在下带他赔过,请大侠高抬贵手。”这几人都曾在少室山的英雄大会上见过刘飞扬的身手,少室山大会才结束两日,尤其是雷风对刘飞扬印象极为深刻,只是当日明明见刘飞扬被一剑穿胸而过,如何短短时日便似痊愈一般。是以极是小心的出言相问。

刘飞扬点头道:“在下正是刘飞扬。这位姑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自是指金善明而问了。

雷风心头一震,没错了,不但声音一样,更重要的是当他看到刘飞扬的眼神时,身上仿佛五岳压顶,这股气势绝对错不了!不由颤身道:“这,这……她……”

刘飞扬轻声道:“她是不是失忆了,忘了过去的事?”

那个少女惊叫道:“啊,你怎么知道?她真是你的师妹?”那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与风哥无意中救回的女子竟是大名鼎鼎刘飞扬的师妹;惊的是刘飞扬竟一眼看出金善明失忆了,而且凭她是刘飞扬师妹的身份,恐怕自己的哥哥一腔深情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了。

这名少女名叫蒋蓉,正是她与未婚夫也是同门师兄雷风无意中救下了金善明。且说数个月前,金善明被阿紫毒倒,弃于荒郊,正巧被出外游玩的雷蒋二人发现。二人见她还有气息,逐把她带回了蒋府。可是经过诸位名医诊治,虽医醒了金善明,却祛除不了她体内的毒素。金善明在荒郊躺了数个时辰,风寒入体,竟把毒素逼到了脑部,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再也记不得从前的事,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蒋蓉的父亲蒋天行在晋州颇有名望,有晋州大侠的称号,武功也算不弱,惊奇发现金善明的内力比他还强上几分,心知她不是普通人,更是对她礼敬有加,把她留在了蒋府悉心照料。而他的儿子蒋志坚却被金善明的美貌倾倒,从此一颗心系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蒋天行接到丐帮的英雄帖,心想到时少室山上定是热闹非凡,各路英雄齐聚,或许能找到金善明的亲友,便把金善明也一齐带上了。可惜蒋天行虽然人缘挺广,但金善明在江湖中认识的人不多,群雄皆都不识金善明。而当时金善明和蒋天行混在数千人群当中,刘飞扬和李沧海、独孤等人也根本没发现她的身影,再加上金善明只不过隐隐觉得独孤和刘飞扬等人似有印象,也是记不清楚,哪里会上去相认?

少室山大会散了之后,群雄各自下山。蒋天行也带着儿女门人返回晋州。路过这汴京,儿子女儿惊于京城的繁华,便要在这逗留几日。蒋天行坳不过爱儿爱女,便在汴京城中多呆了一日。也正是这多逗留的一日,让刘飞扬在街上遇上出门逛街的金善明等人。

听到蒋蓉的惊叫声,刘飞扬长叹一声,心中已猜到十有金善明是遭到阿紫的毒手了,对蒋蓉等人道:“是你们救了我师妹吧。不知各位怎么称呼,他日刘飞扬定当相报!”

几人受宠若惊,雷风道:“哪里,刘大侠客气了,这是我侠义道的本份。”但还是介绍了其他三人,并报出了蒋天行的名号,顺带说出了当时发现金善明的地点和情况。心中是忍不住的窃喜,此时刘飞扬在江湖上的声望可算一时无两。在少室山虽然被独孤刺伤,可众人都已知晓刘飞扬是有心相让,于他的声名是不减反加。能与刘飞扬攀上交情,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那个“三师弟”张宋还是有些后怕,颤声道:“刘大侠,适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

刘飞扬挥断他的话,说道:“过去的事不必说了。”他已看出这雷风应是众人中的头,转对他说道:“不知蒋大侠可在城中,我想亲自前往向他致谢一声。”既然找到金善明,且她又得了失忆,那自是要把她带回,以巫行云的医术或许能医好她。只是蒋天行毕竟收留了金善明数月,这个恩情也是要还的。

蒋蓉喜道:“我爹爹便住在这附近的‘京师客栈的想法与雷风接近,能把刘飞扬介绍给自己父亲认识,也是好事一件。

刘飞扬道:“那便请蒋小姐带路了。”又转头对金善明道:“师妹,你现在有点印象了么?”见她一直处在茫然中,心下摇头不已。

接着刘飞扬便随众人往京师客栈方向行去。在路上蒋容忽然问道:“刘大侠,不知白姐姐原名叫什么?”

刘飞扬一怔,随即明白她我指金善明,答道:“我师妹姓金,双名叫善明,她是高丽人。对了,我只比你虚长几岁,且你对我师妹又有救命之恩,以后不用叫我‘大侠’什么的了。”

蒋蓉讶道:“原来白……金姐姐是高丽人啊!我听说高丽女子多是高挑,难怪金姐姐比我高半头呢。”蒋蓉样貌还算不错,只是身材娇小玲珑,和金善明站一起更是差距明显了。接着补充道:“当时金姐姐连自己名字也不记得,我看她身穿白衣,便以白姐姐称呼她了。”

刘飞扬道:“金师妹平时的确多穿白衣。”忽又见一旁的蒋志坚神情恍惚,又有几分垂头丧气,转念一想,已然明白。从他刚才的举动中,刘飞扬也看出他对金善明颇有情义,只是金善明这副模样,他定是要把她带回医治的。心下默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很快的几人便到达了位于大巷口街的京师客栈。刘飞扬与众人一起来到蒋天行的房中,蒋天行一见儿子女儿这么快就回来了,且还带回一人,心中还有些惊讶,待看清刘飞扬的长相,也是大吃一惊。蒋蓉重新介绍了刘飞扬的名号,并把路上巧遇的事说了出来,自然隐去张宋初时对刘飞扬的呼喝之语了。

蒋天行一听自己收留的无名少女竟是刘飞扬的师妹,也是又惊又喜。寒暄了几句,刘飞扬见他中等身材,身形还有点微微发福,慈眉善目的,倒有几分善长仁翁的模样,再次谢过他之后,说道:“此来在下除了答谢蒋大侠的恩情外,也是要与蒋大侠说一声,我要带金师妹一同回去。”

一直沉默无言的蒋志坚闻言,失声叫道:“啊,你要带白……金姑娘走么?”他其实已隐隐猜到刘飞扬的意图,可听刘飞扬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心中是万分的不舍。

蒋天行撇了眼自己这个儿子,心中长叹,儿子的心意他如何不知,只是之前金善明记忆全失,哪里能够谈论其他?此时又发现她的师兄竟是名动天下的刘飞扬,刘飞扬要把她带只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也明白儿子那一番心意十有是镜花水月了,当下说道:“刘少侠可是这便动身么?”

刘飞扬道:“正是,在下的师门长辈此时在离此不远的登封郊外,或许以鄙门的医术能医好金师妹的症状。”

蒋天行这才记起‘阎王敌’薛神医还只是刘飞扬的师侄,那刘飞扬师门长辈的医术岂不是更高?脑中不由浮现出当日在少室山所见的黄裳等人,俱都是丰采绝世的人物,令人大为心折。可还是说道:“可现在时日不早,上路也诸多不便,不如待明日一早,雇辆马车再走不迟。”

刘飞扬转念一想也是,当下点头应是,也在客栈中要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与蒋天行等人吃过早餐,刘飞扬便要带着金善明离开。好在金善明虽还没记起刘飞扬,但也对他不排斥,倒也没费多大的劲说服他与自己一起走。

上了马车,金善明倒与蒋蓉依依不是舍,一直没坐进车厢。蒋天行等人也一直把刘飞扬和金善明送到城外,最后刘飞扬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到雷风面前说道:“我与雷兄相识本浅,但雷兄气宇轩昂,极是合我脾气,本有心结交,只是实在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去。这是我的一些武学心得,雷兄可与你众师兄弟参合参合,也算聊表我的一番谢意。”原来昨天晚上,刘飞扬想到自己终究欠了这蒋天行一门的恩情,如此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细想一番,便连夜写下了一篇内功口诀,非是逍遥派的三大神功,也不是易筋经、太极,而是他融合总结了番自己无意间而成的苍穹无尽心法而成的一套心法。

雷风面色一整,张口欲言。刘飞扬又说道:“雷兄勿要推辞,我刘飞扬话既已出口,难不成还有更改不成!”

雷风听他这番霸气之极的话语,心中不服还要抗辩,可望着刘飞扬双眼,不知怎的,竟感到一种莫大的威压直入心底,呐呐的竟说不出话来。突感手中一触,那个册子已被刘飞扬塞到他手里。

刘飞扬环顾一圈,不理众人各异神情,抱拳说道:“蒋大侠和令媛对鄙师妹的大恩,在下和师门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吩咐便传一声话,刘飞扬定当赶来!”转身吩咐车夫扬鞭而去。

蒋天行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百念交集,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他们视线内,才回过神来。蒋蓉最先说道:“风哥,快打开看看,刘飞扬给你的是什么神功。”若说众人中此刻心思最简单的就是她了,刘飞扬的武功她是见识过了,那绝对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他的武功心法能差么?而雷风是她未婚夫,能得刘飞扬肯定并授以绝学,她自然是大喜过望。

听她这么一叫,雷风却转头望向蒋天行,满脸的肃穆说道:“师父,刘大侠虽是一番好意,但却小觑了弟子。这本册子所著便是天下无敌的武学,弟子也不敢起意,便请师父定夺。”

蒋天行摸着额下短须,满目的喜意说道:“既然是刘大侠赠送与你,你便大胆收下便是。你有这机缘为师也是甚喜,今后提携下众师兄弟便是了。”他心中的喜意简直是难以言表,不单是刘飞扬赠下这武功心法还有那临行别语,无异于让他蒋氏一门多了个护身符,近年来他少涉江湖,可毕竟也有些对头,单是把与刘飞扬的交情说出去,对头就要忌惮三分。还有雷风这个一手养大的得意爱徒,进退咫尺间都极具风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记得请示自己,更是难得,这样的人将来成为自己的女婿他又如何不喜?

见师父应允,雷风心下也是暗喜,若说他不在意刘飞扬的武功,那绝对是假,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那册子,入眼便是一派俊扬洒脱的字迹,与他所知道的任何字迹都有不同。当然雷风是个武人,对刘飞扬的字迹只是暗赞了下“好”,便细细看起刘飞扬所留的武学心法了。除了蒋天行自顾身份,其它所有人都一同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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