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老六沉声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问得好!”舒来宝也质问道:“本帮主正要问问,你们扮成我们叫花子,是要干什么呢?!”
他招子毒得很,一眼就看出来,这帮人除了为首的庞大青年外,根本毫无乞丐气质。
“你休要血口喷人,本人两年半以前就当乞丐了!”老六理直气壮道。
“我没说你,我说其他人。你们这些人里,就你一个像同行,其他人一点不像!”舒来宝厉声问道:“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小耗子,你不认得我了吗?!”这时一直佝偻着腰的胡泉直起腰来,摘下了头上的破草帽。
“你是……”舒来宝闻言瞳孔一缩,已经好多年没人叫他这个外号了。他端详着这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终于被那两道粗眉勾起了回忆。
“你是胸前扎着小辫儿的胡二叔的大哥,胡大叔!”
“没错,就是我。”胡泉点头大笑道:“十几年不见,你出息了,都当上帮主了。”
“出息啥啊,乞丐头子不还是乞丐吗?”舒来宝讪讪一笑,忙对手下道:“都退下吧,这是当年跟本帮主一起守洪都城的胡大叔!”
“一起守洪都?”胡泉一愣怔,旋即才明白,这小子平时肯定没少吹牛。
便也不戳破,反而替舒来宝圆谎道:“没错,我们当年并肩守城、携手杀敌,真是痛快!可惜你战后不肯当兵,不然现在最次也能当上指挥使了。”
“唉,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放不下弟兄们啊。”饶是舒来宝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微微发烫。赶紧岔开话头,吩咐手下道:“快快准备酒食,本帮主要跟胡大叔一醉方休!”
那侯二陈三还想留下,也被舒来宝借故赶走了。
大殿中只剩那老乞丐陪着舒来宝,他这才正色问胡泉道:“胡大叔,介绍介绍这几位朋友吧?”
“不急,你先看了这封信再说。”胡泉将阿芳那封信,还有信物——一枚带着豁口的元朝铜钱,递给了舒来宝。
“你去找芳大姐了?”舒来宝一看那枚铜钱,便明白道:“她让你来找我的?”
“嗯。”胡泉点点头。
舒来宝便把信递给老乞丐道:“念。”
倒不是他要摆谱,而是这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
“是。”老乞丐便展开信,费力的辨认着阿芳的狗刨体,念道:
“阿鼠,章郎和章大哥来了。他们是皇上派来接人的,大姐相信他们是好人。你帮帮他们,找到那个护卫,将来好处不尽。芳大姐。”
因为阿芳也只是猜测,那人应该在阿鼠手中,所以只能把话说到这份上。
“念完了。”老乞丐将信递还给舒来宝,然后对他耳语起来。
“……”舒来宝脸色阴晴不定,目光不时在老六和胡泉几个脸上扫过。
“舒帮主,不瞒你说,这是我们殿下。”到这会儿了,胡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向他介绍老六的真实身份。
“殿下?”舒来宝登时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人里,就他一个要过饭的,说他是殿下?骗鬼呢!”
“就是,你芳大姐让他们骗了。”老乞丐也附和道。
“本王确实要过饭,但本王也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大明亲王。”老六便昂首挺胸道:“这两个身份,不冲突。”
“怎么就不冲突了?!”舒来宝跳脚道。
“家传手艺,不能丢。”老六便煞有介事道:“父皇命我们兄弟都要入穷教行,吃一段时间百家饭,以示永不忘本。”
“好扯……”舒来宝还是难以置信。
“就是,扯淡呢。”老乞丐也附和道:“这跟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有啥区别?”
“你怎么知道我母后会烙大饼,我母妃只会剥葱的?”老六就很好奇。
“看看,像话吗,像话吗……”老乞丐对舒来宝大摇其头道。
“不信是吧?”老六愤然从腰里摸出自己的金印,让舒来宝睁大鸭眼看仔细。“瞧瞧这是什么,本王的金宝!”
“俺不识字。”舒来宝闷声道:“是金的没错,可这年头造假的那么多,俺咋知道是真是假?”
“艹……”老六直接让这个鸭帮主整没脾气了,人和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这时,刘璃忽然对那舒来宝道:“看来人就在你手里了。”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舒来宝不屑道。
“若非人在你手里,你会盘问的这么详细?我小师叔是不是亲王,与你又有多大关系?要是人不在你手里,仅凭武昌伯的身份,就足够你出卖消息了。”刘璃伶牙俐齿道:
“而且现在官军正在大搜全城,寻找那人。要是人不在你手里,你肯定一上来就矢口否认,以免惹祸上身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于我小师叔的身份?”
“嘿,你这个小丫头……”舒来宝一时竟无从反驳,只能干瞪眼。
“这样吧,我们赌一把。”老六示意刘璃先退下,然后对舒来宝道:“我赢了,你把人交给我;我输了,我把命交给你,如何?”
“怎么赌,牌九还是骰子?”舒来宝皱眉问道。
“那些有什么意思?”老六笑道:“咱们来个刺激的玩法——本王进来前,已经让人向熊启泰举报,说那人在丐帮手中了。”
“你!”舒来宝如遭五雷轰顶。
“所以很快就会有官兵包围这里,要是我的身份是假的,我们全都死路一条;要是我说的是真的,你看看你死不死吧?要是没事儿的话,就把人交给我,如何?”老六便自信满满的道。
“艹,你来真的?!”舒来宝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这丐中丐。“你就不怕熊启泰,连你一锅端了?!”
“你觉得本王会怕个区区布政使么?”老六云淡风轻道:“估计最多盏茶功夫,外头就要被包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豆大的汗珠从舒来宝额头沁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对方逼到墙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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