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败走
“王上!田副将有急事求见!”宦者令走到齐王身旁,瞟了眼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自从拿下高唐后,齐王先是犒赏众将,然后就是搬到行宫,召集民间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入宫为伴。若不是军情实在紧急,宦者令才不敢打扰齐王的雅兴。
齐王被打断,明显不悦地瞥了眼宦者令。宦者令心里就是一个激灵。好在齐王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宣!”
稍微一顿,也许是觉得殿内还有舞女在侧有些不成体统,有损君威,齐王又朝殿内的舞女奴婢挥手示意道:“都退了吧!”
“喏!”众人伏着身子缓缓退了下去。
未几,一名浓眉大眼的将军就在宦者令的带领下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行过大礼后,中年将军忧心忡忡地急切道:“王上!大事不好了!赵国大军来了!”
齐王心里就是一慌,赵国大军怎么来得如此之快,自己还想着在高唐多盘桓几日呢!心里面虽然有些紧张,但齐王却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屑地说道:“来就来!莫非寡人还怕了他们不成?!田副将,赵军来了多少?领兵的是何人?”
说完,齐王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心里面却是打定主意,若是赵军来势汹汹,自己还是暂避锋芒好了!反正高唐自己已经拿下来了!总不能赵军反扑的时候自己这个国君还守城吧!
田副将沉声回道:“启禀王上!赵国大军有八万之众,领兵的乃是平原君赵胜!”
“什么?!八万?”齐王心里一紧。自己不过是联合魏国夺回本属于自己的高唐而已,赵国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还派出了丞相赵胜领兵,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莫非,赵国要和齐魏两国大打出手?!
田副将脸色变得极为沉重,说道:“赵军先锋已经距离魏营不过十五里,现今正在安营扎寨!为王上计,为齐国计,臣请王上移驾临淄。守城一事交由臣!臣一定力保高唐不失!”
别看赵军只有八万之众,但齐魏联军也不过十一万而已!更何况,赵国大军真实的战力,绝不是齐魏联军可以比拟的!唯一庆幸的是。高唐以东皆是齐土,增援方便。高唐又是坚城,加之有魏军策应,赵军不付出相当之代价,绝无可能破城。不过,齐王在高唐,终究会让守军放不开手脚。田副将这才想说服齐王尽快撤离。
齐王装模作样地说道:“敌军大举犯境,寡人乃一国之君,怎可一闻敌情而后退呢!不妥,不妥。寡人还在坐镇高唐。指挥大军击退赵军罢!”
田副将一听就急了,齐王要是留下,赵军还不发疯攻城啊?!稍有闪失的话,自己全家都要为齐王陪葬了!一着急,田副将自然也就忽略了齐王对宦者令使眼色的动作。
宦者令自然懂得齐王又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的想法。当即出声道:“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妥!王上乃万乘之君,不可亲临险地!否则置齐国万民,置齐国社稷于何处?君王居庙堂运筹帷幄,将军临战场冲锋陷阵,此乃各司其责。王上一身系万民之祸福,莫要因小失大,让齐国上下担心!”
田副将连忙称是。心里面感慨宦者令不愧是王上的近臣,这顶高帽戴上去,齐王再不退回临淄,就是置齐国万民福祉于不顾。正因为此,田副将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不了多久。臣就会击退赵军。到时,王上车驾再移步高唐,犒赏有功的将士,岂不美哉!”
齐王故作难为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寡人在这里田副将怕是不好施展吧!也罢!寡人就把高唐城交给田副将了。田副将一定不要辜负寡人的期望啊!”
“臣一定铭记在心。誓死不完!”田副将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说道。
齐王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战火一起,百姓就无法安居。寡人每每想到这点,心痛啊!为了尽快击退赵军,寡人这就派丞相领兵前来支援,助田副将一臂之力如何?”
田副将听后大喜,有丞相领兵支援,那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自己刚想婉转地表示下希望临淄派兵支援,齐王就如此体贴地主动应承下来,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王上,您看我们是不是尽快启程赶赴临淄,也好统筹全局,省得群臣和百姓担心。”一旁的宦者令请示道。赵军现在还未围城,但早一点逃离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战场的地方总是好的。宦者令何尝没有早点回到临淄这个安全之地的想法。劝说齐王自然是当仁不让,毕竟,齐王安全了,他这个宦者令才能安全。
齐王点了点头,对田副将嘱咐道:“寡人离去的消息先封锁住,免得军心不稳!田副将还是抓紧时间整备城防。”
“喏!”
南阳郡,武关。
朝阳初升,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武关的城头,映出一片火红。昨夜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破败的旗帜,遍地的尸体,无主的战马,茫茫的天地间萧瑟而凄凉。让人完全遗忘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那些昨夜殒命的士卒自是没机会看到新年的阳光了,那些活下来的也没有想象中的庆幸。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事还会持续多久,在停止前还会爆发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在这无数次战斗中,自己还能幸运多久。
城头上的韩军已经换了五波,最初是本来就驻守武关的五千精锐,现在他们已经大部战死;第二波是两千析邑援军,也已全军覆灭;后面三波则是来自宛城的援军,损失可谓惨重。
韩军前前后后损失了一万多人,换来的是秦军接近三倍的伤亡。但秦军却是死战不退,几乎用人命生生拖垮了南阳的韩军。如果不是羽林军往外冲杀了几次,吸引了秦军不少的兵力,后果实在难料。
韩军的伤亡如此大,秦军的强攻是一方面的因素,另一方面则是刚开始前两波韩军面对的是占据绝对优势的秦军。一直等到宛城的大军抵达,双方的兵力对比才下降到对韩军来说可以接受的比例。
靳黈立在城头,望着城外的烟雾缭绕,默不作声。秦军的韧性之强。超乎了靳黈的想象。明知道武关是一座坚城,明知道自己已经率领援军抵达,但秦军就是死攻不退。第二批援军已经从宛城出发,按行程今天就会抵达。到时候秦军的日子会更加难过。除非秦国继续增兵,否则就要无奈地看着己方的兵力越来越多,直到压过对方。
无可否认,对面的秦军主将---麃公指挥秦军在一开始占据了上风,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韩军。但时过境迁,如今掌握主动的是自己。按照现在的伤亡比例,只要战事再维持上两日。秦军的数量将落在下风。靳黈觉得,秦军该退了。别看秦军现在勇不可挡,那是因为口里衔着一口气,一旦受挫意识到夺回武关没了指望,绝对是兵心厌战。无法挽回。
靳黈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秦军士气衰竭的时刻。虽然现在整个武关城内韩军几乎无人不带伤,但靳黈自认为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自己苦则苦矣,秦军更甚之,眼下甚至可谓骑虎难下。弃之吧,付出的代价已经如此之多,不舍;继续吧。还不知道要用多少人命填进去才能夺回武关。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浅显的道理,麃公却未必明白。
武关城内袅袅的炊烟升起,韩军有条不紊地开始整备军械,准备进食。这几日的战事让韩军摸清了秦军的规律,差不多用过早饭后。秦军就要发起第一波攻城。当然,好心的秦军会时不时提前,在韩军还未用饭前或者用饭时搞一个“惊喜”。昨夜的厮杀进行了大半夜,战况的激烈程度绝对是开战以来最激烈的。秦军足足损失了了四千大军,却寸土未得。韩军可不认为。秦军会为此大办丧事,连攻城都忘记了。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一名校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神色有解脱也有惊喜、懊恼。
靳黈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自己把探听城下秦军大营动静的任务交给了对方去盯,想来是有秦军最新的消息。不过,自己反复交代过,每临大事需静心,似这般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何体统。所以靳黈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转身搭腔。
校尉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但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自己这才在兴奋之余有些失了方寸。稍微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校尉拱手道:“郡守大人!据斥候报,城下的秦军大营已经人去营空!”
“什么?秦军撤退了?!”靳黈转过身,半是疑惑半是惊讶地说道。秦军若是退了,那自己的计划可就乱了。
“是!”校尉万分肯定地说道:“想来昨夜秦军的强攻是为了疑惑我军,尽早斥候前去侦查的时候就发现秦军太过安静,大着胆子上前侦查时发现秦军已经撤退了,整个大营完全没有了人。”
“传我的命令,派一百名羽林军前出侦查,务必核实秦军的动向,确保大营里没有埋伏。”靳黈想了想,吩咐道。
“喏!”一旁的传令官火速退下去了。其余的将领也登时明白,秦军的这次撤退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味道。保不好是秦军以退为进,想要诱使韩军主力出城。只要在城外大败韩军,秦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武关。对秦军来说,先前的窘境自然是迎刃而解。
很快,百余骑羽林精锐蜂拥而出,不消半个时辰,负责带队的伯长就来到了靳黈的身前,恭声说道:“启禀将军!卑职西出二十里,并没有发现秦军的任何踪影。不过路上倒是发现了秦军车马的痕迹,秦军主力无疑已经撤退了。”
靳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嘱咐道:“继续向西追踪,一旦发现秦军的动向,立刻禀报。”
伯长面色一喜,应道:“喏!”
“其余众将,各司其职。没本郡守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城追击秦军。违令者,斩!”靳黈继续说道。
“喏!”众将肃然道。彼此打量了下,皆是明白了靳黈的用意。别看秦军伤亡惨重,但现在至少也有两万以上的完整战力,万余韩军守城还好,但要和两万秦军野战,胜少败多。还是等着宛城的援军抵达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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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晕了没更新,这两天多写五百字赔罪,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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