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羽田授首

16师团长藤江中将接到羽田少佐的求援电报，大骂废物。凭支那人游击队的战斗力，就算是包围了他们又怎样？三个中队的兵力不能清剿游击队也就罢了，难道连自保都不能吗？

藤江师团长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去电斥责一番，叫羽田先从那个是非之地撤回来再说。因为藤江师团长现在也很头疼。

本来16师团第一天的攻击相当顺利，一万多人的力量在野炮、飞机的协助下集中攻击一个城市，徐源泉的第二十六集团军被打得节节败退。谁知到了第二天下午，攻击便无法继续了，尤其是炮兵，炮弹已经基本告磬，根本无法对进攻的步兵以有效支援，失去炮兵支援的日军进攻得非常艰苦，每前进一公里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藤江师团长已经下令六安守军迅速修通后勤通道，有拨了三个中队前往公路两旁清剿游击队，谁料想这个羽田是个饭桶，竟然被小小的游击队吓得屁滚尿流。

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以为防守合肥的是地方杂牌，战斗力根本不会太强，谁知打了两天，还在大蜀山前徘徊，而部队已经伤亡了一千多人。

藤江不知道的是二十六集团军虽非中央军嫡系，但部队参加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是从血战中磨练出来的部队。这支部队对日军的进攻套路相当熟悉，又很善于防守，总司令徐源泉是一个硬骨头，鬼子几次派人收买，都被徐源泉砍了脑袋，钱也打了水漂。

其实二十六集团军打得很辛苦，第一天就丢失了合肥西、南两个方向的全部外围阵地，靠着大蜀山高地苦苦支撑。一天下来，就阵亡了两千多人，有的团从团长以下军官阵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只是第二天日军攻势有所减弱，大炮的轰击的频率远没有第一天高，除了偶尔有几架飞机过来助战外，防守的国军明显感觉到压力减轻，最起码可以和鬼子真刀真枪干上一仗。

南京战役后，中国军政界几乎是一片抗战到底的声音，如果说淞沪会战时还没有下定与日寇死战到底的决心，那么南京数十万同胞的鲜血至少让中国人明白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输了战争就意味着“亡国灭种”。

第二十六集团军可不想让合肥变成第二个南京，即使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能像南京幕府山中的那十万国军，窝囊地放下武器后任人宰割。所以无论是军长师长还是普通战士，上上下下都抱定了同仇敌忾的决心，加上备战充分，鬼子猛攻两天竟无任何实质性进展。

黄昏时分，羽田少佐再次向师团部发电求援，为了引起师团长阁下的重视，他特意将他的对手描述得很强大，并且充满**地陈述了消灭这支部队的重大意义。总而言之一句话，快点帮忙。

被战事搞得心力交瘁的藤江惠辅师团长又看到羽田的求援电报，第一反应就是想拍案大骂，如果连支那民间的一支游击队都能给皇军野战师团三个中队带来那么大的麻烦的话，皇军能这样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吗？

不过旁边的参谋长拿起电报又仔细斟酌一番，师团长现在已经被失败冲昏了头脑，他还得好好给师团长建议一下。

“师团长，这些帝国的少壮军官们一向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尤其是羽田少佐，总想在战争中建功立业，一展身手，好证明他并非是靠着家族的声望才升至少佐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满身傲气的军官，在面对支那游击队时居然两次来电求援，而且口气一次比一次恳切，这说明什么？”

藤江惠辅不是草包，参谋长的一番话让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是啊，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不到十分危险之时是不会厚脸求援的。他的电报至少说明，对手一定是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而且是一步一步把羽田的三个中队诱进伏击圈，准备吃掉它。

是什么部队有这个魄力？情报部门早就把这一带摸了个清清楚楚，这些游离在野外的武装，无外乎土匪或是共产党新四军的游击队，土匪根本不用考虑，新四军游击队有一定战斗力，也曾经给皇军一些部队造成过麻烦，但是这些游击队还没有吃掉皇军三个步兵中队的实力。

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说：“在安徽敢主动挑战皇军的，只有一支部队。”

“你是说‘神鹰’独立师？可是他们应该是在全椒啊，根据支那军制，这里不是他们的防区，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藤江中将对“神鹰”还是很熟悉的，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师团长对“神鹰”都不陌生，这支部队已经给皇军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其威名已经在日军中广为传播，一些士兵谈虎色变，但也有一些军官希望能碰上“神鹰”，亲手消灭这支可恶的部队。

“师团长有所不知，就在公路被炸之时，我已经和华中派遣军情报部门取得联系，他们告诉我，活动在全椒、巢湖一带的‘神鹰’三个主力团早已不知去向，全椒城只有少数警戒部队。”

“我对情报部门的那些家伙已经失望了，要不是他们的失职，帝国会遭受那么大的损失吗？南京机场被袭、浦口车站被炸、津浦铁路遭受到巨大的破坏，帝国攻取武汉的计划被迫一再推迟，这些难道不是情报部门那些蠢货的失职吗？要是全椒只有少数警戒部队，为什么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不派兵占领它？他们不知道从东西两面夹击合肥比现在更有利吗？”

参谋长静静地听完师团长的发泄，等他说完后，这才补充道：“师团长阁下，你别忘了，这支部队再被支那政府收编前就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游击武装，我们16师团就有一个中队在他们手里玉碎，13师团派了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中队前去清剿，结果全军覆没，指挥官高桥龙二中佐殉国。”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师团长当时还没有来16师团上任，这件事让稻叶师团长引以为耻，一直禁止提及，所以您不知。还有，让高桥中佐部队全军覆没时，这支‘神鹰’部队当时据说只有一个营的兵力。”

藤江惠辅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羽田的两个中队凶多吉少，羽田少佐的身份极其特殊，要是他在自己手里出了事，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一定会追究自己失职的责任，虽然现在合肥战事胶着，但是救援羽田一样刻不容缓，晚两天攻下合肥没什么，羽田绝对不能有事。

想到这里，藤江马上命令参谋长立即给羽田发电，让他想办法突围，师团部第二天一早将派出一个大队的援兵前去救援。

羽田少佐在官亭镇南的这片凹地上坚持了一天，部队在对方步兵炮、迫击炮的连续轰击下伤亡惨重，带来的六百人已经阵亡了一百多，还有两百多不同程度受伤。部队士气低迷，看不到任何突围的希望。

羽田少佐决定趁着夜色发起偷袭，夺取后面的高地掩护部队突围，这也许是唯一的活命机会。对面支那军队的强悍是他闻所未闻的，他们不仅装备优良，而且对炮兵战术的使用非常娴熟，士兵的射击技术尤其是掷弹筒的使用几乎可以和皇军媲美。

宋关虎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处鬼子的阵地，一天下来战果不错，一团以伤亡不到五十人的代价消灭了鬼子一百多人，受伤的还不算。他知道鬼子不会坐以待毙，因为换做是他也不会。

“邱先生，如果你是这鬼子指挥官，今晚你会干啥？”宋关虎问身边的四营长邱瑞荃，因为邱瑞荃是大学生，所以他一直这样称呼他。

“团长，”邱瑞荃苦笑道，“您可再别这样叫了，现在我是您的下属，您这样叫违反军规。”

“哈哈哈”，宋关虎摸摸自己的头，“习惯了，习惯了，我这是对你们读书人的尊重，再说了也只有邱营长这样文武双全的好汉才当得起宋某这样称呼，好了，邱先，哦不，邱营长，你还没回答我呢？”

“如果换做是我，今晚是绝佳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会选出一二百人的敢死队，配备最好的武器，趁夜突袭高地，然后利用制高点掩护主力突围。”

“好极了，”宋关虎一拍脑袋，“邱营长，你看鬼子最有可能打哪边的主意？”

“当然是这，”邱瑞荃手一指，“鬼子如果占领这里，大部队就可以毫不费力冲出包围圈，这里是阻击我军的最佳地点。”

“好，邱营长，这出戏就交给你唱了，鬼子如果真的前来，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我把一营的机枪全部调给你，有没有信心？”

“团长放心，绝不会让小鬼子得逞。”

半夜两点过，羽田少佐在阵地上的临时指挥所心急火燎地望着突击队出击的方向，这支突击队有一百四十多人，全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当高地上响起密集的枪声，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的时候，羽田渐渐感觉到不妙，从对方的火力配置来看，突击队的伤亡一定不会太小。

的确不小，这一百四十多鬼子刚冲上高地就掉进了四营事先安排好的口袋里，黑夜中手榴弹爆炸的火光把鬼子冲锋的身影照得一清二楚，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无情地打在这伙鬼子的身上，一百四十多鬼子在半个小时之内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而四营由于准备充分，有心算无心之下只付出了三十多人伤亡的代价。

随着枪声的渐渐停歇，羽田少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整整一个中队啊，都是部队的精锐，就这样全部玉碎了。现在自己手里不到三百人的残兵，个个带伤，有些连行动都困难还怎么战斗？

师团长阁下，您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四营大获全胜，宋关虎兴奋不已，算起来鬼子能蹦跶的已经不多了。“传令全团抓紧休息，天亮后发起总攻。”

师长来点询问战况，宋关虎把这边的情况一一汇报后请示下一步作战行动，师长来电提醒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于明天中午前彻底消灭这伙敌人，而后快速打扫战场离开。

第二天拂晓，一团所有部队完成了对羽田残部的合围，只等团长总攻命令。高地上步兵炮和山下的迫击炮连已经准备完毕，战场上一片寂静。

宋关虎深呼一口气后拿起电话，“开始！”

霎时间，数枚炮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飞向鬼子的阵地，炮弹带着复仇的烈焰争先恐后地落在鬼子的人群中，将鬼子的掩体砸了个稀烂。

二十多分钟的炮火准备后，鬼子的阵地已是千疮百孔，到处是燃烧的火焰，到处是鬼子的残肢断臂和被炸得稀烂的枪械，骡马带着大车被炮弹的爆炸声惊得到处狂奔，更加剧了鬼子防线的混乱。

一团各部队向这三百多残余的鬼子发起了最后的一击，战士们眼睛里满是复仇的怒火，踏着身旁同伴的尸体毫不犹豫地向着鬼子阵地冲过去。

鬼子的还击确实造成了冲锋部队的一些伤亡，但由于人数的巨大差距，一枪一弹的三八大盖始终还是抵挡不住一团战士如潮的冲击，很快第一道防线的鬼子就被全部打死在在战壕里。战士们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继续向鬼子的纵深冲锋。

战场上喊杀声、爆炸声、枪声、子弹打进肉里的声音和死前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把本来静谧的山间清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场，鲜血流得到处都是，染红了绿油油的青草和脚下的土地。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不到半个小时，战斗就宣告结束。羽田少佐全身上下都是枪眼，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紧握着那把天皇御赐的象牙把军刀。

宋关虎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撕下羽田少佐的肩章，从他的双手中硬生生地拿起这把军刀仔细端详。他虽不知道象牙军刀意味着什么，但这把他从未见过的军刀让他有种感觉，这次可能搞到大鱼了。

一团的战斗在清晨九点左右结束，一团以伤亡一百七十人的代价全歼了这伙六百多人的鬼子。缴获长短枪四百多支，轻机枪13挺，重机枪4挺，掷弹筒14具，步兵炮两门（已损坏），子弹、手榴弹、炮弹和其他物资若干，骡马大车十四辆。

远在全椒的陈际帆听到宋关虎的报捷，心里高兴坏了，一出手就干掉了鬼子三个中队，算是重新游击的开张大吉。他命令一团迅速撤离官亭镇地区，因为鬼子很可能会大规模报复。

鬼子就是这样，越是失败，越是要报复。似乎不肯承认失败的事实。陈际帆命令三团迅速抽调最近的一个营往西北方准备接应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