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四年六月初。
辽阳总兵府与许家联姻之后,辽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百姓们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刘云威与娇妻温存了数日便在府中待不住了,建奴之患犹如利剑悬头一般,压在自己的心头,怎能放下心来日日寻欢?于是,婚假还没结束刘云威便辞别娇妻返回军营继续操练士卒,一连在军营之中待了足足一月。
都说新婚燕尔,刘云威新婚数日便撇下娇妻回军营,要说许婉芯没有意见那是假话。但是许婉芯虽是大户千金,却也不是矫情的大小姐,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心系家国的武人英雄,也就没拖刘云威的后腿,安心在家孝敬长辈,只是将思念埋在心中,不时遣巧玲送些衣服、点心给刘云威。
一日,许婉芯又遣巧玲给刘云威送换洗衣物。作为许府的陪嫁丫鬟,巧玲自然处处为自家小姐考虑,见姑爷连月不回家,便借机说道:“不知这衣服可还合将军的身段?”
刘云威在巧玲的服侍下换上新衣服,对着镜子说道:“嗯,不错,很合身。”
巧玲笑了笑,说道:“那就好,夫人还担心一月不见将军,做出的新衣服不合身了呢。”
刘云威听完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你这丫头。”转念一想:自己已在军营练军一月了,刚刚成亲新婚燕尔,也该回家了。
“巧玲,你回去告诉夫人,我晚上回家用饭。”
“是,将军。”巧玲喜上眉梢,转身回去给许婉芯报喜去了。
刘云威想了想,便派侍卫将陆英、吴兴、温破虏、赵开山、李天昊叫了过来,安排好后续军务便回家。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刘云威帐中。
“参见将军!”五人齐声说道。
刘云威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都坐吧。今天叫大家来,一共有四件事要交代大家。”
“请将军吩咐。”
“今日起,我要回总兵府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诸位兄弟要办好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继续加紧训练军中士卒,陆英、吴兴、温破虏,你们三人负责。”
三人起身应道:“得令!”
“第二件事:招募士兵。咱们手下虽说有一个千总的兵力,但是有鉴于建奴的强悍,士兵还是多多益善。赵开山、李天昊你们两个负责。”
“得令!”
赵开山大大咧咧的说道:“放心吧大哥。”
刘云威笑了笑,说道:“你们兄弟办事我自然放心,不过有两点你们要注意。”
李天昊、赵开山说道:“请大哥吩咐。”
“招募士卒时,凡是老实健壮的,或是与建奴有仇的,要优先招募。”
二人相视一笑,说道:“大哥一语中的,如此招募的士卒训练起来必定事半功倍,练成之后必定战力不俗。”
“大哥说了两件事,还有两件事情呢?”陆英问道。
刘云威笑着说道:“兄弟们在军营中辛苦操练,我又怎能在温柔乡中偷闲。”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我回去也要办两件事。”刘云威说道:“一件是跟总兵府索要兄弟们的任命告身,另一件就是跟祖父讨要新招募士卒的建制。”
“好了。”刘云威起身说道:“事情就是这么多,我不在的几日兄弟们多多操劳了。”
“愿为将军效力,愿为国朝效死!”陆英、吴兴、温破虏、赵开山、李天昊齐声说道。
当晚,刘云威回到家中,先去祖父刘挺的书房给祖父、父亲请安。
刘挺看着黝黑的孙子,疼爱的说道:“怎么样?当了千总将官了,军中事务繁杂,不要总是忙,也要注意休息。”
刘云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祖父过滤了,男儿丈夫混迹行伍正当其所,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征战天下?”
刘挺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钊在一旁说道:“空闲时候也要看些书,为将者也要手不释卷,才能担当大任,多学学儒者之风。”
刘云威不以为然,说道:“父亲这话有些偏颇。”
“哦?说说看。”
“为将者确实应该手不释卷,但应该看的是兵书,应该学万人敌,而不是学什么儒者之风。”
刘钊说道:“国朝如今文昌武安,多看儒家经典,日后才方便与文官打交道。”
刘云威依旧不以为然,说道:“大丈夫在世,当学卫青、霍去病,将十万之众、统虎狼之师,北伐胡虏、南征蛮夷,渡江泛海、横绝沙漠,征不服王化之心,讨干戈华夏之族。岂能做女儿之态,口衔文章以度余生?”
“好!”刘挺大赞一声,说道:“这才是咱们武人该做的!”
刘钊听完也不禁点点头,不再说话。
刘挺看着孙子不住的笑着,说道:“好了,说说手下的那些小子们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模样了。”刘云威顿了顿,说道:“不过,还有两件事想请祖父和父亲帮帮忙。”
刘钊说道:“说吧。”
“一个就是陆英、吴兴、温破虏、赵开山、李天昊几人的告身。我想将他们几人都提拔成把总。”
刘钊点了点头,说道:“这没问题,这几个小子与你一起长大,都是有本事的人,提拔起来也算是你的一大助力。”
刘挺自然是没意见的,问道:“还有一个是什么事?”
“我想再招募些士卒。”
“哦?”刘挺微笑着,没有说话。
刘钊问道:“你手下已经有一个千总了,还招募士卒干什么?”
刘云威嬉笑的说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刘钊看了一眼刘铤,见父亲微微颔首,便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再给你五百士卒的建制,装备方面连同之前士卒的一起发下。”
“谢父亲,谢祖父。”刘云威喜形于色的说道。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云威嘿嘿一笑,说道:“您继续,您继续。”
“云威,你只是一个千总,这兵员超编本就是违例的,虽说有为父和你祖父在,没人敢说闲话,但是也要懂得分寸,仅此一次,明白吗?”
“末将遵命!”刘云威起身对着父亲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就笑嘻嘻地说道:“时辰不早了,祖父、父亲早些歇息吧,我就先告退了。”
刘铤点点头,说道:“去吧,回去陪陪媳妇。”
刘云威从书房出来已是子时了,本以为许婉芯已经歇息了,回到房中却见灯火通明,许婉芯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坐在桌旁等着自己。
“夫人还不睡?”
许婉芯双目微红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满眼都是想念:“某人离家一月不回,小女子怎么能够安睡?”
刘云威心中满是亏欠,说道:“军中事务太多,苦了夫人了。”
“有夫君这句话就行了,毕竟大丈夫当以家国为重。”
刘云威心中感念:“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许婉芯将桌上的酒杯斟满,说道:“我做了几个小菜,夫君尝尝吧。”
“好。”
是夜,花好月圆。
刘云威回总兵府之后,不几日就将武器、盔甲等装备运到了军营。陆英、吴兴二人见兵器、盔甲运到,当即发放下去,全军开始实兵操练。
陆英主要负责训练弓弩手,从全军之中选拔出眼明善射之人教授射术;
吴兴主要负责训练步兵。依照原来家丁的阵型组合,吴兴为全军步兵装备加长的两丈长矛,并精选出身强力壮者装备斩马长刀,重新组建了灭胡阵。
温破虏则精选军中善于骑术的士卒,组建了一队骑兵,兼职夜不收。每日带到城外跑马训练,经常几日不回在城外摔打士卒。
军营之中训练得热火朝天,李天昊、赵开山二人也兵分两头招募新兵。
李天昊在辽阳城中广贴告示,并在城中设立多个募兵点;赵开山则在辽阳城外的乡村中招募老实农民,往来奔走于周围的数个村子。
但是一连半月下来,二人只招募到寥寥十数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天昊忧心忡忡的说道。
赵开山本就脾气火爆,一连忙了半个月都招不够人,怎能不急,此时大声叫道:“建奴如此猖狂,百姓为何都不愿意从军报国?自己不自强起来,等着老天打雷劈死鞑子吗!”
李天昊低头思考着,过了好一阵说道:“斧子,别嚷嚷了,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招不到士卒了,咱们都想错了。”
赵开山急急的问道:“那你倒是说啊,咱们为什么招不到人?”
“哼!辽阳城中多是市井之民,多慵懒苟且、偷生怕死,多是不愿从军的,就是招募到了人也是老兵油子。”
赵开山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那乡下百姓怎么也不愿从军呢?”
“辽东驻军对上胡人不顶用,对上百姓却如狼似虎,乡下百姓多被官兵欺压,所以对从军抱有抵触之心,招不到人也算正常。”
“那照这么说,咱们就募不到兵了?”
“也不一定。”李天昊说道:“有一种人,招募过来对战建奴绝对悍不畏死,而且也愿意从军。”
“什么人?”
“因建奴肆虐而毁村破家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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