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家这么说,朱厚照也严肃了起来,目光深邃:“看来,朕确实是出事儿了。”
应州大捷,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战绩。
他先前一直都在学习兵法,虽然理论水平很高,那些干儿子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朝中的武将们纸上谈兵、推演军阵,自己也经常取胜,唯有几次旗鼓相当。
但朱厚照一直都是心里嘀咕,恰逢鞑靼入侵,朱厚照便亲临一线指挥,不少大臣都觉得这个少年天子太过顽劣,从未上过战场的他怎么可能可以指挥军国大事?
朱厚照便铆足了心思,甚至亲自率领数骑去前线考察,就是为了取得胜利,告诉世人他朱厚照就算不是皇帝,也是大将之姿。
然而,历史告诉他,他的战术非常成功,鞑靼从此二十年不敢犯边,为大明打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然而史书上却记载,大小交战二十余次,总伤亡六十几人?!
这是在抹杀自己的功绩,这是刻意让自己的行为变得荒诞、变得小丑!
真以为朕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吗?!
一时之间,朱厚照怒意从心中而起,当即站起身来,对着这个现在看上去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堂弟朱厚熜,当即拱手请教道:“皇弟,请教朕,正德十二年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朕又是如何落水的?”
朱厚照的态度十分诚恳、十分谦卑,似乎并不在乎朱厚熜继承了自己的皇位,也并没有那种皇帝的不懂装懂感。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朱祁钰大为感叹。
兄弟皆皇帝者,我大明有正德、嘉靖,亦有天启、崇祯。
他们兄弟关系都是如此,就算不熟,也还是彬彬有礼,丝毫没有他们这对兄弟复杂的关系。
唉。
兄弟和兄弟相比,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当年没把朱祁镇给弄死吧,毕竟其他兄弟皇帝都不是同时当皇帝的。
早知道瓦剌把朱祁镇送回来之后,就找个机会毒杀了他,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朱祁钰微微叹息。
而朱厚熜听到了朱厚照的话语之后,便想了想,立马将正德十二年之后的事迹,全都讲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事件,唯有正德十四年的宁王朱宸濠在六月十四日杀巡抚孙燧、江西按察副使许逵,兴兵谋反。
而朱厚照再一次发挥了自己爱玩的特点,时任汀赣巡抚、佥都御史的王阳明闻变,举兵平叛,会齐各地军兵,攻克南昌,击溃宁王的军队,平定叛乱。
宁王叛乱仅43天便宣告结束。
而朱厚照自称‘奉天征讨威武大将军镇国公’,于八月二十二日率万余官兵南下亲征。
到达涿州时,王守仁捷报传至,朱厚照仍一意南征,身边的嬖幸甚至建议将朱宸濠放回鄱阳湖里,让朱厚照生擒,以展示皇帝威信。
为了将平叛功劳延及到朱厚照及其诸幸臣,正德十五年闰八月,王阳明不得已将擒获的朱宸濠押至南京,献给朱厚照,名曰‘献俘’。
朱厚照百年和诸近侍身着戎服,假装摆开作战的阵势,将朱宸濠除去桎梏,释放在军队的包围圈中,然后伐鼓鸣金而擒之,重新给他戴上枷锁,列于队伍前面,作凯旋状而归。
宁王之乱虽然平定了,但朱厚照打算在江南一带游山玩水,于是在回程路上,游镇江,登金山,自瓜洲过长江。
八月,经清江浦,朱厚照见水上风景优美,鱼翔浅底,顿起渔夫之兴,便自驾小船捕鱼玩耍。
结果,提网时见鱼多,朱厚照大喜过望,尽力拖拉,使船体失去平衡,他本人也跌落水中。
朱厚照不懂游水,入水后手忙脚乱,一阵乱扑腾,亲侍们虽然把他救起,但水呛入肺,加之惶恐惊悸,身体便每况愈下了。也可能他是受惊之后,加上秋日着凉,引发了肺炎。
回北京后不久,便驾崩在了豹房。
听到了自己的结果之后,朱厚照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沉思,开始揣摩未来的自己,这举动的意义何在。
而一旁的朱元璋便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抓了宁王就抓了宁王吧,为啥还要重演一次?莫不是你们燕藩一脉存心欺负宁藩?”
朱棣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
对于宁王一系,朱元璋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
当年在朱棣靖难之时,曾经和宁王拉着手许诺,咱们兄弟打了天下之后,共富贵,从宁王那里骗来了朵颜三卫和大批军队,这才有朱棣靖难的资本。
否则就算是李景隆放水,朱棣他本钱也是略显不足的。
而后来,宁王倒霉蛋也没有被共江山,还被朱棣一脚踹到江西去了,尽夺其兵权。
到了江西之后,宁王便深感前途无望,开始自娱自乐,所撰道教专著《天皇至道太清玉册》八卷,成为了大明宗室里,第一个道士,而且成就还不低。
至少可以和朱厚熜论道的级别。
本来宁王这一脉就有点倒霉蛋了,宁王后代谋反,就和汉朝的吴王刘濞谋反一样,是有理由的、有历史渊源的。
但谋反之后,还这般羞辱人家。
作为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看不下去了。
而朱厚照闻言,似乎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干,从容不迫的为朱元璋解释道:“太祖皇帝,朕之所以这么做,全然是为了要巡视江南。”
“若是宁王被平定,朕便没了借口南下,无法亲眼见到江南的种种景象,当年钱塘发生命案,死者身中五刀,刀刀致命,钱塘县令却断定此人系自杀身亡!江南一代本就富庶,如此欺上瞒下之举,都嚣张到上报至朕耳边了,太祖皇帝您说,朕要不要去查一查究竟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接着便道:“朕在归途之中落水,或许是查出了江南的一些隐情?不……也不对,若是查出来了,自当是当场就行事,以朕的风格,倒是不会如此。”
听到朱厚照这般说法,朱元璋倒是点了点头,略有认可。
而一旁的朱厚熜,也开口道:“关于皇兄落水,朕也派人查了查……那些文臣虽然可恶,但皇兄当政期间,通过种种手段打击了他们一番,他们还没有什么本事能够谋害皇兄,这多半真的是皇兄自己玩水出了问题。”
“不过御医有没有问题,朕便不知道了。”
在朱厚熜看来,朱厚照的落水,倒是十分秉承其一贯风格,多半是真的不小心落水,其中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隐情。
正德朝的文官还没有一手遮天到那样子,他们只能在正德帝死了之后,偷偷进行摸黑,更改史料而已。
毕竟正德帝在位期间,虽然显得荒诞不经,但对文官可以说是处处压制,让他们难受极了。
正好朱厚照自己不小心落水,感染了肺炎。
而对于另一位皇帝的落水,则是有些疑点了。
虽然也是落水,但天启帝的落水,可没有感染什么肺炎,魏忠贤紧张的要死,喂药都亲自试药。
但就这样,霍维华天天进献了一种名为‘灵露饮’的‘仙药’,其味道清甜可口,惹得朱由校上瘾至极,最后竟在落水后一年身亡。
奇怪啊奇怪。
不过对于这段历史,朱厚熜现在也没什么要说的。
毕竟没有什么人证,只能等朱由校入群之后再说了。
什么?可以从朱由检那里探明。
得了吧,朱由检就是笨比一个,继位初期都被大臣忽悠瘸了,他或许还真以为他哥是正常死亡呢。
而听到了朱厚熜的话语,朱厚照的脸色倒是显得尤为难看。
“多谢皇弟了,皇兄回去之后,便在北京挖个池子,从江南、两广请得潜水专员、游泳健将教习朕游泳,就算朕有什么文臣想要以此来暗算朕,朕也好有个防备。”朱厚照冷声说着。
行。
朱厚熜没话说。
确实。
当朱厚照学会了游泳,那么在正德十六年,他是绝对不会被淹死的……除非真是文官推手,让小太监按住朱厚照,不让他上船。
但这也不太现实,毕竟朱厚照可是在第一时间便清洗了身边的太监集团,时人称八虎的,便是锦衣卫和宦官。
掌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瑾、总神机营张永、提督西厂谷大用、提督东厂马永成、提督东厂丘聚、罗祥、总三千营魏彬、司礼监太监高凤。
在这种加持之下,身边基本上已经是固若金汤。
出行的小太监,自然也是心腹中的心腹,文官向来看不起太监,这太监自然应该也不会被收买……特别是被朱厚照看重的太监。
而就在朱厚熜、朱厚照哥俩好的时候,朱元璋却再度开口:“厚照,你那边又不是什么乱世,收那么多义子干嘛?咱当年收义子,是为了仰仗这些义子打天下,况且,咱收也只收了二十几个,你怎么收了一百多个啊?”
朱元璋十分疑惑不解。
朱厚照收的义子数量,可以说是数量之多,旷古未闻。
不过在武将中,收义子倒是最常见的情况。
“太祖皇帝,朕接手的江山,是从父皇手里接手的。”朱厚照兴致勃勃道。
这话倒是新奇。
谁的江山不是从父皇手里接来的?
朱棣十分高傲的抬起脑袋,假装自己是正经顺位继承。
而很快,他看了看四周,瞬间就了然无趣。
好吧,还真不是。
为什么?
因为朱允炆、朱祁钰、朱厚熜、朱由检,他们的皇位都不是从父亲那里接手的,包括自己也不是。
朱元璋也不是,他是自己打的。
只有朱翊钧算是正儿八经从父皇那里接手皇位的。
这下有点尴尬了,于是朱棣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一旁听着。
而朱祁钰也有些不解:“所以……这和从你父亲那边继承皇位,有什么关系?”
而朱厚熜却是心如明镜,朱元璋也有一些猜想。
至于朱翊钧和朱由检……朱由检正陪自己的皇爷爷玩游戏呢,忽略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唉。”
朱厚照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便道:“朕的父皇乃是弘治皇帝,父皇对于文官太过于宽厚,对文官的一切建议,都会有所答复,采用大部分政策,以至于朝堂之上,尽是文官团体,使皇帝若泥塑。”
“朕要夺回皇帝威仪,便只能从武官方面动手,收纳义子,自然是为了打压文臣。”朱厚照叹气道。
弘治帝统治期间,虽然轻徭薄赋,人称‘弘治中兴’,但却被文官们摆弄,土壤兼并开始严重加剧,弘治十五年之后,他还开始搞斋醮。
斋醮便是道教的仪式。
而后来,肆无忌惮的赏赐外戚,对张皇后的两个弟弟可以说是宠信至极,两个弟弟可以说是嚣张至极了。
只不过张皇后的这两个弟弟在嘉靖朝,被嘉靖帝弄死了。
毕竟他们俩又不是朱厚熜的叔叔,跟朕有什么关系?这么跳,赐死得了。
明孝宗时期,八百万顷良田,只能收四百万顷的税,农产品产量下降,前朝的产量有三千六百万石,而到了明孝宗时期,只剩下两千七百万石。
而成化时期的财政,有两千八百万两银子,到了弘治时期,下滑到了一千六百万。
明孝宗,明孝宗。
这个孝字,孝顺了谁呢?
恐怕只是士大夫、读书人眼中的,‘儒家行为准则’吧,朱佑樘的仁孝,只是遵从的儒家的行为准则。
而朱厚照的荒唐,也只不过是没有遵循儒家的行为准则,所以才会被大肆抹黑。
朱厚照修豹房被大骂特骂,要知道与他爹朱佑樘搞斋醮比,安可真是九牛一毛,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听到了朱厚照这么说,朱元璋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倒是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已经废黜了丞相,文官的势力依旧是这么大。
勋贵无法对抗,武官无法对抗。
没办法。
自从科举制度出现之后,文官们便已经达到了水平的巅峰。
三年一度的科举制度,无数的读书人将会走入官场。
而勋贵如何、武将又如何?
三年一度的武举,考出来的官员们又怎么可能如同文官那般有机会大展身手?
毕竟每一次战争,都是要经过朝廷精打细算的算计,大规模产生战功,诞生勋贵,唯有开国的朱元璋和靖难的朱棣。
而且战争,是有输赢了。
赢了固然好说,输了可是要一撸到底,甚至要以死谢罪的。
“文官必然是有问题,但皇兄如今也不用担忧了。”
朱厚熜笑道:“如今天命在我大明,这些文官再怎么强悍,莫不成能抵挡得住煌煌天威?”
自从拿到聊天群,大明的皇帝们可以互通有无,甚至可以征战其他位面之后,其实就不用担心文官会想要控制、架空皇帝这件事情了。
有人造反解决不了?没关系,摇人。
武将没有上升空间,无仗可打?没关系,国战开启!
所有的纷争,其实都是有一个核心点。
那就是利益分配不均。
蛋糕就这么大,大伙总要为了这个蛋糕而争权夺利。
而国战的出现,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只要打下来,就会有一个新的世界予取予求,蛋糕变大了,自然吃蛋糕的人会开心,甚至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
而等蛋糕再度饱和之后,新的市场开启。
况且,原位面还有不少的‘奶油’藏在包装盒上,没有被发现呢。
如今加入了聊天群内,拥有了群会议功能,大家的科技水平也会突飞猛进,对于原本位面那些吃不到的‘奶油’,自然有了更加快捷的手段。
诸天大明,正在迅速上升中。
朱厚照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便扬声笑道:“多谢诸位先祖、皇弟和那边两个后辈了。”
“不过朕现在要做的,并不是铲除文官,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毕竟应州之战近在眉睫,虽然朕已经提前得知应州大捷的胜利,但朕这次,要做得更好、更强!”
说罢,朱厚照挑眉望向四周,目光睥睨,颇有些太祖之风。
而一旁的朱元璋大为赞赏,开口笑道:“好好好,果然是咱的后代!”
一旁的朱棣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轮到朱祁镇的时候,就骂我‘朱棣,这就是你的后代’,轮到别的皇帝,就是‘好好好,果然是咱的后代’。
爹,都被你玩明白了啊。
对于此等行径,朱棣无话可说。
或者说,他也没什么胆子敢和朱元璋说这个。
甚至都不用朱元璋动手,朱元璋让徐达过去,朱棣就得乖乖受罚。
“诸位先辈、皇弟及那两位后辈,可有什么计谋教朕?或者说,能否为朕指出几位治世能臣、军中骁将?”朱厚照道。
朱棣虎目环视,当即看到了正在和熊孩子朱翊钧无聊的玩手指游戏的朱由检,当即张口道:“朱由检,你闲着也是闲着,去告知厚照一下。”
朱棣的声音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朱由检闻言,当即站起身来,主动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迎来,准备将朱厚照正德朝的明朝、嘉靖初期的名臣以及前段时间的两个政策尽数讲述给朱厚照来听。
而在朱厚照前去认真听讲之后,朱厚熜和朱棣、朱元璋、朱祁钰等对视了一眼。
“话说,接下来要干嘛?”
一直沉默不已的朱允炆有些忍不住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去了父亲那边,为父亲处理政务,我算是代表父亲的承平朝来的,下次会议,希望各位陛下能够和我朝好好交易一番……”
朱允炆现在很想当皇帝,毕竟进了这个群,他原本寂然的皇帝心已经重新被点燃。
但奈何……没位置啊。
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能等新坑了。
一念至此,朱允炆便十分炽热的看向了朱厚熜,目光炙热。
在场的这几位,也就只有朱厚熜有机会能够多提供一个工作岗位出来。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朱厚熜毫不犹豫,直接忽视了朱允炆的这个目光。
朱允炆想当皇帝,让朱元璋、朱标帮他打江山去,哥们打的江山,凭什么要给朱允炆当皇帝呢?
这可是一整个位面,之前那个朱祁镇的位面是朱元璋花钱买下来的,而这个位面是嘉靖朝的将士们打下来的,自然不会卖给别人。
毕竟,这可是第一个战利品啊!
虽然还没有打下来。
见朱厚熜没有这个意愿,大家倒是将这个想法给忽略掉,朱元璋便张口道:“下次群会议,便是新群排名排行了,诸位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
大家全都露出了一些微妙的表情。
有一种……
自信满满的感觉。
好像每一个群成员,都对第二次群排行的奖励信誓旦旦。
仿佛拿下榜首,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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