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君整个僵住,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在一瞬间崩塌。
“你不能对书中的任何人存有感情,否则便再也回不去了。”
无良的话在脑中回响,时刻提醒着他。
眸里缭绕上了水雾,他的心微微的颤,终于他鼓足了勇气,回头看向他。
可当他开口,见男人紧闭着眼睛。
他垂眸望着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楚恒熠你的未来不属于我,我的未来也不在你这儿,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男人的眉头皱着,他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只是无法苏醒。
手从男人的手掌中抽出,洛小君走出客栈,关上门,头也不会的离开。
已经不需多言了,不是吗。
他已经娶了景如歌,剧情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很快走向完结。
他要做的是等待,他不需要再去做多余的事情。
若再一错再错,最后的结果便是将自己弄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走出客栈,脚踩着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上,他身形踉跄却固执坚决。
寻找了洛小君足足一夜的阿九与鱼娇鱼三心急不已,鱼三坐不住了。
“我去报官。”
他走出李宅,刚到门口便见洛小君站在门口,头上堆积着白雪,脸色苍白。
“小君。”
鱼三一把将他揽住。“你上哪儿去了,可急死我了。”
“我没事。”洛小君的声音轻飘飘的,空落得眼里白茫茫的一片,如雪一般的寂寥。
似乎在他下定决心抛下他的那一瞬,他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君哥。”
阿九随后冲出来,担忧的看向他。
他们不知道洛小君去了哪儿,可知道一切,并了解洛小君的阿九却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一定是去找帝君了。
望着他空洞的眼睛,阿九没有多说什么,取来一件烤暖的披风裹住洛小君的身体。
“去屋里暖暖。”
进入房间,鱼娇抓住洛小君的手在炭火上烤热。
“人没事就好。”
鱼娇笑着化解气氛,转移话题。
“精铁库存已经清点完毕,小君可否要再去清点一次?”
洛小君摇头。“你们清点就够了。”
说完将银票取出来,递给李大富。
“李大富接过确定无误后,收入怀中。”
“货物都交给你们了,这宅子过三日会有人来收走,我今日便要带着妻儿远行,有缘再见。”
李大富告辞离开,洛小君心不在焉的拱手送别。
直到李大富的马车走远,他才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门口漠启靠在屋檐下口中喷吐着白雾,望着洛小君的背影紧皱着眉头。
“少爷,咱们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了?”
家丁看着李大富匆忙离去的方向,问道。
这三日为了搞砸洛小君的买卖漠启与家丁一直跟着李大富,也去当地打听了他的为人。
李大富的精铁是用黄泥伪造的,他也根本不是什么铁器铺的商人,只是暂时盘下了一家打铁铺做了不到一个月的买卖,去赌场赌博输了所有,包括这家宅子。
洛小君上当了。
他没想到自己不用费力气便能让洛小君亏得血本无归。
令他猜测不到的不仅仅是李大富的骗局,而是洛小君的状态。
到底是什么能让洛小君心不在焉,以至于这么大的买卖不看不问,稀里糊涂的便给了银子。
失踪的这三日,他到底去了哪儿……
洛小君没有在浦镇停留,将铁都装上了货车便驱车离开,甚至都没有留停吃午饭。
如此匆忙,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或者说在逃避着什么人。
走到镇口,洛小君掀开车帘,望向被风雪覆盖的客栈,马蹄声从远方传来,那个方向来自于北门关,荣尧来来接他回去了。
他会好起来的,而他也会顺利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车帘放下,洛小君靠在马车里,闭上眼睛。
“砰。”
客栈大门被人推开,蹬蹬瞪一群人上了二楼。
“咯吱。”
房门打开,楚恒熠从客栈中走出。
荣尧见真是帝君,他掀起衣摆双膝跪下,叩首。
“微臣救驾来迟,恳请君上责罚。”
三个月前那场大战楚恒熠与禹国皇帝一同御驾亲征,按照他们所计划的设下陷阱,禹国果真中计,他们歼敌无数眼看便要获胜时,禹国皇帝从后包围架起箭阵,连同禹国兵马一同射杀。
北梁国皇帝请了高手围攻楚恒熠,楚恒熠虽杀了他们却也身受重伤,禹国皇帝乘胜追击截断了楚恒熠撤退的出路将他围困在山中,并展开了猎杀行动。
那之后,朝中乱成一团,连长老堂都派人出去寻找,大长老甚至提出与禹国交涉。
禹国拒绝交涉,非杀他不可。
这期间,北门关大小战役不断,北门关失守,被禹国占据了高地久攻不下,更因帝君失踪军心萎靡,连连败仗。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之时,荣尧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件,说楚恒熠就藏身在浦镇客栈中,他这才找到失踪的楚恒熠。
楚恒熠走出客栈,站在门口望着被白雪覆盖的街道,企图寻找什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辆远去的马车上。
“……”
他依稀记得,模糊间他看到一位戴着面纱的男人救了自己,那个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他吗。
“君上重伤未愈,微臣本不该提及,可情况危急,微臣不得不说,禹国大军已经攻占了北门关,正要**杀入平陵城,君上得立刻回去主持大局!”荣尧焦急的说道。
楚恒熠看向北门关的方向,眸光冷冽。
“随本君杀回去。”
他翻身上马,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抬起,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马蹄印与车轱辘训着相反的路线走远。
……
车队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漠启的马车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家丁疑惑,少爷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为何愁眉不展呢。
漠启掀开车帘,望着越来越远的浦镇,这一走便没有回头路了。
一月之后只等着迎娶洛小君便是。
……
第二天下午,车队抵达历城,洛小君直接将运回来的铁送完了制作零部件的工厂,卸下车里的东西后,铁匠们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制作。
制作需要先将精铁融化,再倒入特制的模具里成型打磨抛光最后成成品送去组装。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出不得半点差错。
负责炼铁的是一位当地的老铁匠,洛小君答应支付给他一大笔工钱他才愿意跟着洛小君干。
从木箱里取出一块精铁,老铁匠掂量了一下分量,察觉到不对劲看向洛小君。
“洛公子,这是精铁?”
“有什么问题?”洛小君问道。
老铁匠走到锅炉前,将一把用于锤铁的大锤扛起,将铁块放在一个特定的凹槽中,双手抬起铁锤重重落下。
只一声脆响,铁块裂开。
老铁匠放下铁锤,捏起一块被砸碎的碎片。
“果然。”
他将铁块递给洛小君。“这并不是铁块,洛公子你上当了。”
“不是铁块!?”
洛小君快走一步过去,将凹槽里的铁块取出,这哪是铁块,分明是用一层薄薄的铁包裹着的泥砖。
手里的铁块掉落在地上,洛小君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
鱼三与鱼娇过去查看。
“这批货是我负责清点的,我去找他,去将银票找回来!”
他快跑出去,骑上马背朝浦镇的方向追去。
鱼娇眼眶通红,焦急不已。
“足足四万两,四万两……就这么没了?”
洛小君不信,他不信都是假的,他跑去仓库让人铁块整箱整箱的抬出去一个一个砸开。
黄土,黄土,全部都是黄土。
“小君,小君。”
鱼娇见他不对劲,紧抱着他的腰,让人夺走他手里的铁锤。
洛小君气喘吁吁,精神恍惚,整个人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小君,你冷静一点,咱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了,我们去报官,一定能将银票追回来!”
洛小君后退着靠在门板上,抬头望着天空。
“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落魄的走出去,踉踉跄跄的走在雪地里。
是他自己的失误,是他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冲昏了头,所以才会连铁块是假的都没有发现,便将银子给了他们。
他回到房间里,关上门。
“小君,这是我的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责任,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凑齐银子。”
鱼娇离开了,洛小君跌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紧咬着下唇。
“能想到什么办法……”
他抓住脑袋,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心很乱很乱。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
“洛公子,鱼娇出事了!”
洛小君夺门而出,看向前来禀报的人。
“出了什么事,他在哪!”
“鱼娇去官府报案,官府的人也不知怎的就将鱼娇抓了起来,现在正关押在大牢里,与他同孟叔正在衙门等着,您快过去看看吧。”
洛小君快跑着冲出院子,阿九也跟着他一并去。
见他来了,孟叔迎了过去。
“洛公子,您可算来了。”
洛小君一边走一边问。
“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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