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陈老太爷”引得跟在车后的众人发出“哗”的惊叹声,又飞快的憋住声音想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老陈头也被这一声“陈老太爷”唬的差点腿软摔在地上,还是陈四郎扶了一把才站住。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陈三郎跳下马车,快步走到老陈头另一边扶住他胳膊道:“爹,这是镇上泰兴楼的小二哥,叫小路,今日是送我们回家来顺便取些东西走的。”
众人一听“泰兴楼”又是吃了一大惊,陈四郎有些傻眼了,没想到三房竟然与泰兴楼还有交情!心中一时又悔又恨,脸色青白扭曲,被刚跳下马车的玉芝看的个正着。
玉芝可不惯着他给他面子,直接当着众人面开口戳破:“四叔你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听了泰兴楼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陈四郎万没想到玉芝会突然这么说,吓了好大一跳!玉芝一句话引的众人都看向他,所有人都看到他未来得及收起的狰狞神色。
想起之前三房分家的时候传出来四房想占三房的买卖的传言,村里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几个碎嘴的自发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陈四郎看到了脸色更是难看。
他强撑着挤出笑道:“方才在屋里睡觉呢,突然听说三哥回来了,爹喊我一起来迎你们,这不起的急了头有些晕。”玉芝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他。
老陈头回过神来,忙让小路和三房人进门,然后把院门紧紧关上,隔绝了村民们的探究的目光与议论。
老陈头进门以后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看着脸色依然不好的陈四郎,对陈三郎说道:“老三,小路哥儿今日来是有正事,你们先忙,忙完了你再来上房说与我听听。”接着一把拽过陈四郎的手道:“老四,你扶着我去上房,今日我站着有些累了!”
说完也不管陈四郎愿不愿意,拉着他往上房走去。小路与陈三郎小心翼翼的一盆一盆端着月蜕浆放在马车车厢里,车上早已经放了几大块冰,方才陈家三人就是坐在这放了冰的车厢里回家的,可把玉芝乐坏了,简直又体验了一次空调车啊!
又跟小路讲了一遍保存的细节,陈三郎拆了门槛送马车平稳的出了陈家院门,外面的围观村民竟然这么久了还在,看到马车和陈三郎出来了都露出了殷切的眼神,仿佛等小路驾着马车一走就要活吃了陈三郎一般。
小路做小二的自与许多人打过交道,一看到驼山村村民这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牵着马嚼子回头对陈三郎道:“陈三爷莫送,还请早点回去,陈老太爷还等着您呢!小的怎么能烦您送我呢,等陈三爷关了门了小的再驾车出村!”
陈三郎看到门外众人的眼神也有些害怕,与小路客套两句就飞快的闪进院门把门关上,背对着院门长舒一口气。门外的小路对着村民们笑嘻嘻的拱拱手,也上了车辕,驾着马车向村口方向走去。
众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直到他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看陈家大门紧闭,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开了,只能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和好奇散了各自回家。
陈三郎先嘱咐李氏把昨日自家做剩下的几张试验中的月蜕从水里捞出来,放在盘子里端着去了上房。老陈头等了有一阵了,抽了好几袋烟,整个上房弥漫着烟雾,陈三郎进去被激的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陈三郎的咳嗽声打散了屋内禁锢的空气,老陈头抬头看着他,心中也有些意外,本以为三房做些小生意已经了不得了,现在看来,这三房是奔着发达去了!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陈四郎,烟雾中陈四郎的脸有些模糊,看起来更是发青。
老陈头叹了口气,开口道:“老三,今日这泰兴楼小二来是有何事?”陈三郎端上月蜕道:“这是兆志几兄妹在山上捡到的古籍中看到的方子,昨日做了几盆试了试,做出来的这月蜕竟十分稀奇,泰兴楼很感兴趣,这不叫小路把家里剩下的都拉走,送到府城总店给泰兴楼的东家看看,然后再与我们谈这月蜕生意。”
不得不说陈三郎还是有几分小精明的,玉芝都没来得及嘱咐他到了上房应该怎么说,他就按照最好的说法说了出来,什么山上古籍的也就是忽悠忽悠老陈头罢了。朱掌柜也不过是信与不信之间,但他懂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东西,所以也不追问,只当这是真的吧。
老陈头自然信了自己这从不说谎的三儿子,心中感叹三房一家真是好运道,这村子里家家都有人上山,怎么就兆志几个孩子发现这古籍了呢?
这月蜕看着就清透讨喜,撕下一些放进嘴里虽然没什么味道,往下一咽却如水一般滑下嗓子。何况这泰兴楼掌柜的特地要送去府城给主子们品尝,这定是一个大买卖!
可是,买卖再大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和大房,二房,四房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已经分家了!老陈头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心绞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右手握拳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心口,这才有几分缓过来的感觉。
低头对着陈三郎挥挥手道:“你去吧。”却是没有再多说话。倒是孙氏插了句嘴:“老三,今日摊子上的钱还没送来,你抓紧去刘家拿钱送来!”陈三郎应了一声掀开门帘出了上房。
老陈头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陈四郎,语重心长道:“老四啊,你可要记住,咱们家已经分了家了,明年你三哥搬出去,跟你们就只是当亲戚走动了,可不是一家子搅和在一起了...”
陈四郎僵硬的点了点头,站起来跟老陈头说:“我懂的,爹,我先回去了,方才起太急了头还疼着。”老陈头叹了口气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陈四郎丧着脸快步回到小西厢,一进门林氏就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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