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怨2

第十七章 怨2 原创首发 网

狂风呼啸,孤儿院的坟地卷起一张张冥纸,漫天弥散,这一夜有人听到了哭声,听到了念经的声音,听到了依稀的窃语。穆兰修女守在坟边,一直盯着坟碑后的文字,这是十年来她第二次感到格外的不安,第一次是在谢静萱自杀那一夜,那夜以后,逸阳开始被谢静萱缠上,接踵而至的是一场浩大的火灾。碑后的文字依旧清晰,这一次,根据这文字的叙述,似乎还会发生什么。

岷城二中高中部,逸阳独自坐在那里,那是纪凝的位置,窗都已经被锁紧,窗帘掩盖了外边的世界。

“保佑我,凝。”逸阳十指互扣,闭上双眼祈祷着。窗台的玻璃隐隐作响,似乎随时有爆裂的可能。逸阳站起身,开了门,一阵凄厉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要来了吗?

他抚摸着胸前的十字项链,望着长廊黑暗的尽头,他像是等待着什么,只是前廊的尽头并没有任何动静。他转身回到教室,讲台上的粉笔从盒子自动腾出,诡异地动起来,开始在黑板上不断划着。

偿命偿命偿命偿命偿命偿命偿命偿命偿命……

卫生间的水龙头不再滴落一滴水,楼下的灯也逐渐暗淡下来。

“我知道是你,叶苗。”

起了狂风,窗口玻璃不自主地往内压,发出一道呲咧声,玻璃在破裂,窗帘诡异地**起,课桌上的书籍篇页接连迅速地翻动。楼下,一直白色的安哥拉猫试图闯入高三楼门栏,但门栓似乎镀上了一层无色透明的膜,宛如一层结界,那只白色的安哥拉猫没有气馁,不断撕咬乱抓,幽绿的双眼灵活地游动,试图寻找一个没有阻碍的缺口,当它越上储物房的通风口,想要爬入时,空调窗口忽然多出了一双斜目,冷冷地瞪着那只白色的安哥拉猫,它受了惊逃似地窜出通风口,那双眼也在它离开后闭上,通风口依旧陷入黑暗。

教室的门狠狠地关上,玻璃窗的裂痕也越来越深,透入的风在室内格外猛烈,那些课桌椅也诡异地颤动着。

-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儿-子-

他听到了,那叶苗凄厉的呼声。

他明白了,危险将近。

“为什么,这问题该问你才对,当他通过我的手用手枪对准自己的时候你在哪里,若不是因为你直到他消失那一刻都没出现他就不会选择自杀。”

-你-撒-谎!-

她的声音格外凄厉,这声鬼嚎,让教室的所有靠外的玻璃窗碎裂,灯光在闪烁,那些桌椅动起来,忽然猛地向逸阳砸去,逸阳没法躲闪,半屈在地掩住头部,那些桌椅疯狂地砸落在他身上,六十多对桌椅,让靠走廊的前窗几近粉碎,石墙也凹陷了数十个深浅不一的印痕。逸阳从乱堆的桌椅中艰难地爬出来,身上并没有太多擦伤。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死亡,什么是自杀。-

“一个孩子,前后停留停留在你体内四个月你却丝毫不知,他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成长到一个十一二岁少年的体态,制造了数起校园血案都未能让人们起疑是鬼所为,至少你杀害仇敌时都会把一切罪名推给我,而他却可以利用彼此的人心来制造自杀案,你就真觉得他是一个三岁小孩吗,你的智商,根本不见得比他高。”

窗台的围帘被吹起,甚至被撕裂,一连串的玻璃窗接连爆裂,玻璃碎往内飞溅,刺入皮肤,传出一阵热辣的痛。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事实,我只知道是你杀害了他!-

一双手掐住了逸阳的脖子,逸阳没有回过神,整个身子往墙镇压,他的胸前十字项链泛着光,但对叶苗没有半点作用。逸阳忍住疼痛和窒息感睁开了眼,那张脸贴近他不过半公分的距离,皮头散发,青白的肤色,还有那双无瞳的白眼。她的利爪掐得紧紧的,开始刺入皮肤,过去,叶苗也曾对他有过同样的举动,当时,是蓝雨幕救了他,这一次,他又是否能逃过这一劫。逸阳无力抵抗,陷入窒息,除了求生,他再无其他意识,他的意志有些模糊,半闭的双眼中看到了一双白得似粉刷墙的手在叶苗脖子缠绕,叶苗的神情也在发生变化,忽然,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那双纤白的手变得尖细,嵌入叶苗的脖颈并忽然往后扯,掐住逸阳喉咙的手也自然松开,逸阳摔落在地板,艰难地呼吸着。周边,他在没有看到叶苗的身影,他只知道,他暂且获救了,但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自己。逸阳站起来,教室内一片昏暗,冷风依旧凄厉。什么也没有,仅有几滴黑色的污水在滴落,就算有风,教室内还是显得安静,逸阳没有感到叶苗的气息,这所没有生命的教室也像是死去一般,他勉强站起来,那一连缺裂的玻璃窗忽然震动起来,残留的中大片玻璃不断裂出细缝,逸阳半掩着自己的躯体,散落在他脚下的玻璃碎在迅速移动,玻璃窗在此时彻底破裂,那些碎片在急促地拼凑和重组,渐渐形成了一张破碎的人面,那是叶苗煞白的鬼面。

快逃……

他听到了一声来自空旷教室的空响,不是叶苗,但他可以确定她是善意的。这个地方他决不能呆下去,逸阳转身拉开门逃出教室,他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但未曾想过下一步就如陷入深渊,当他踏出教室,他踏上的不再是原有的走廊,而是一条昏暗的街区,没有教室长廊,甚至刚踏出的教室也在瞬间消失。他陷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雨天,他看到了那一连的建筑,这条路对他而言并不熟悉,但他确确实实来过这里,那条通往纪凝小区的路径,一条水泥街道,他感觉得到眼前的一切有些朦胧,但掩不住街道原本具有的阴沉感,逸阳迷茫地在街道上四望,迈动了脚步,一路走着,很缓慢,生怕走错哪一步。这里,雨依然静静地下着。走过雨迹的时候,一声滚雷在天空轰鸣,交杂着纤细的电流。

路上的灯光霎时被熄灭,白天也像傍晚一样昏暗,似乎整条街的电闸都没有幸免,没有人察觉,没有任何怨言,甚至他听不到任何行人的声音,他不知道每天晚上纪凝是如何挺起勇气走过这里的,若没有人流,这里恐怕好比一片荒区,没有生息和动向。

暗路上少许有人,在煞白的电光下显得恐怖,甚是没有血色,沿感觉怪怪的,有些人回头看了他几眼,露出诡异的微笑。

连接好几十米都有不少楼房,大多是七八十年代修建的,到现在已经基本被荒废,它们门窗关得紧紧的,乌云下暗得可怕,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居住。

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呢,但却又那么短暂,走到中央,随着那些人影的流动,他还是越想越不对劲,刚转过身,一道白色迅速与自己擦肩而过,几乎是贴近自己的脸,非常迅速,冰冷的雨水渗进了自己的双颊,他没有看错,那个行人之间穿过他的躯体。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笑声,第二个人直接穿过沿的左肩,逸阳有些发凉,他不敢相信,那个行人的动作是如此轻盈,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而后,一个,两个……他(她)们毫无阻碍地在自己的身躯穿过,夹杂着彼此的诡笑,像一个个饥荒已久的**罪犯不顾一切地奔跑在前。

多么真实的场面,那边,听得见阵阵的呼喊和凄叫,逸阳感到心脏在不安定地急速跳动,打从心底他的内心在异常颤动。

天呐,他(她)们究竟是……

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异类群体,无序地拥堵在那家门前,呐喊。窥视。那种眼神,宛然在期待什么,多少张罪恶在乘势蔓延,这里究竟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招来了这些东西。

他看到了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拿着一把刀在向他走来,披头散发,发丝黑而偏黄,手臂上绑着黑色的细绳,在雨中不断上前,逸阳愣在那里,无法动弹,也忘记了动弹,她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在逸阳看来,只有她才是实体,真切存在的实体,那些人穿过逸阳也穿过了她,她慢慢抬起头,那昔日被扼脖的瘀痕还在,而她的脸,一片让人感到窒息的苍白。

-还-我-孩-子

他已经没法再逃离,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那女子举起利刃,本可以直接戳入他的心脏,但这一刻,一个女影推了他一把,逸阳只觉得瞬间重心不稳,脚踏入雨后的水地,一幕幕场景在他眼前闪过,他被带入另一个空间,他原有的空间。只是,冲破了扭曲的空间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一刻,那沾血的黑指甲随之从扭曲的空气中窜出,逸阳侧目察觉到这一点时已经为时已晚,他能做的仅是推开背后的她,而自己却被未知的力量往后压。他料想的事并没有发生,叶苗仅是触碰到他的喉咙,把他死死压制在围栏上,在叶苗背后,还有一只苍白的手勒住叶苗的喉咙,并把她的身子往后扼制。那个救他的女影——蓝雨幕。

这是逸阳第一次看到蓝雨幕下垂长发的模样,那张脸偏近暗黑,此刻看来是多么艳丽,也是多么可怕,他想起了校园内自己被体育班学生误会时看到的那个阴晦的她,想起了祠源村内旗袍女鬼恐惧的她,蓝雨幕,她不是人。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

-我已经放过他太多次了,这次,是他该死!-

“不,你儿子是自己选择死亡的,根本与他无关!”蓝雨幕勒得更紧,逸阳看着她,他不知道是受骗后的难受,还是无奈。

-你还想护着他,他心里根本就只有纪凝,在他眼中你不过是纪凝的替代品而已!-

“不,他爱我!”蓝雨幕并不愿承认,双眼湿润,望着逸阳。

“不论是雨幕你还是纪凝,在我心里早已被区分,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会爱你。”逸阳的目光依旧没有动摇。

蓝雨幕流下眼泪,说不出半句话,她就知道,逸阳不会抛弃她。

-你这笨蛋,他根本就是想活命-

叶苗的手在逐渐脱离逸阳,伴随着她的愤怒,蓝雨幕再次救了他,叶苗并不害怕蓝雨幕,但是,这两人似乎早有一定的感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叶苗和蓝雨幕会相识,甚至在这里连敌人也。只是,浩劫会这样结束吗,不,仅是逸阳自己的浩劫结束而已,但那个女生的浩劫来了。

当那双苍白的手离开他,逸阳听到了枪声,这一次,是蓝雨幕推开了叶苗,那颗子弹无误地穿入蓝雨幕的躯体,没有谁会觉得这颗子弹对鬼无效,只因为开枪的是那个人——高政。

她本以为这一枪不会让自己有半点伤害,但她的肉体深切感受到了疼痛。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恢复跳动,心在余震中颤动,十几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的疼痛,那早已冷却的心也在渗血。血从体内渗出,迅速在白衣上漫延,他就这么看着蓝雨幕弱小的身躯倒下,倒在他眼前,但蓝雨幕的双眼却依旧深情地望着他。逸阳只是觉得自己心里的窗口瞬间破裂,散开的血迹让他的心在撕裂,心如刀割。他想起了高泉欤死去的那一夜,想到了死亡,逸阳听到接连的枪声,他忘记了一切,不由自主地直对着他们,直对着子弹,挡在蓝雨幕跟前,他只是想守护蓝雨幕,他脑海里只有蓝雨幕,他甚至可以感觉得到蓝雨幕所挨的每一枪都在自己身上。他们没有意料到逸阳会有这样的举动,子弹从枪口脱离,每一枪散出的子弹都没有穿入逸阳的躯体,每一颗子弹都被一面无形的阻力场所阻,那似叶苗之子的力量。

四发子弹从阻力场脱离,四散而开,那邻近的玻璃窗一时裂开,整排玻璃都被卸下。

叶苗想杀他,可是到最后却始终救了他,也许,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真正杀害逸阳,是彼此的一场闹剧使蓝雨幕跌入死亡谷底。

“雨幕……”

逸阳半跪着扶起蓝雨幕,叶苗也无言地半蹲在她身旁。血液从蓝雨幕的腹部渗出,那原本艳丽的鬼态好似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她痛苦的脸上依旧挂着惨淡的微笑。

“真是对不起,逸阳,我瞒了你那么久。”笑里含着泪,蓝雨幕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也在慢慢褪回正常人的肤色,只是,憔悴,像是瞬间被抽去了所有血液。

“我打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你不是人,我根本就不介意。”

逸阳的声音带着抽泣,搂紧了怀里的蓝雨幕,叶苗静静地守着他们,那些刑警枪一直对着他们,没有移开,但也没人敢开枪。

“叶苗…”蓝雨幕虚弱地喊着叶苗的名字,叶苗轻应着,她脸上的裂痕和淤血也在慢慢消失。“陈警官是个好人,他们在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接到血液鉴定中心的通知,现在也应该出发逮捕那杀害原绍泽和从他手上抢走你孩子的人,快去吧,叶苗,如果逃脱了就再也难以找到他。”

叶苗有所犹豫,她抬头望向隐藏在深处的刑警,对蓝雨幕说:“我放不下你们。”

“快去吧,叶苗,他们再也不会伤害我们。”蓝雨幕伸手推她。

叶苗站起来,望着这对恋人,心里很纠结,很难受,她后退了几步,她的身体在逐渐消融,最后消失在晦暗的长廊中。

她走了,那些刑警迈出了脚步。

这时,天色渐明,只是,天上弥散着乌云,这对蓝雨幕而言已经无所畏惧,她摸索着逸阳的脸,用惨淡的声音说:“我想回村,我想去看看我的家。”逸阳哭泣着点头,满喉梗塞的是悲伤,他抱起蓝雨幕娇柔的身子。

“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背后那支冰冷的枪一直对着逸阳,逸阳没有停步,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风很凄厉,阴风阵阵,那毁在叶苗手上残破的教学楼也开始发生改变,开始褪色,显得陈旧昏暗。

“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在被那些厌恶我的女生们浸入河里,就像纪凝死后那样,只是,我放不下逸阳你,放不下一个孩子,当时的你只不过刚出世……”

逸阳没有吱声,抱着她踏出教学楼,一路,所有的门都被叶苗拆除,他们走得无声无息。

“泉欤也知道这件事,那次你在祠源村和他在通话后他查到了我的身份,但幸运的是,他被我所感动,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逸阳的脸冷得像冰,流着泪一直听着。

“逸阳,我真的很羡慕纪凝,过去那段时间,你一直独自在演奏室听着纪凝弹奏的钢琴曲,那时的你甚至连纪凝的名字都不知,你说你很喜欢她弹奏的Romance,你说听着这样的音乐会感到很安静,会忘掉很多东西,其实,当时的我一直躲着,听你说的每一句话,看到你的孤独,我真的很痛心。”“我知道你很喜欢纪凝,可是我也好喜欢你,也好爱你,可是在你身边我总一直不安分,总学不到纪凝的半点温柔和善解人意。”

你知道吗,雨幕,对我而言,事业学业不是金钱,也不是我第一眼看到的重物,我要的是你。我想我们确实不会有结局,只是我真的,很迷恋你。我想往后还会为你哭,为你怨。在我心里,你永远也无人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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