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出院那天是杨珮漫送他回来的,同时也邀请了她上楼喝口茶。
而当天傍晚,杨子欣女士给秦彧珩打了个电话。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电话了,秦彧珩还没猜出来杨子欣打电话来的目的:“喂,妈?”
“儿子啊,还有十多分钟,我跟你爸就到了,你准备一下。”
“啊?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要不是我今天想到你医院去找你,从你们院方才知道上次市人民医院枪击案,那个受伤群众就是你,你怎么都不跟爸爸妈妈说啊?”
秦彧珩舒了口气:“我今天正好出院了,只不过是受了伤,而且现在也已经恢复很多了,你看你们晚上还要赶过来。”
“我不管,我儿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来看看你还不好啊。”杨子欣转头看着秦敬,“老秦,你说两句。”
这件事秦敬也不让步,凑在手机边说:“你妈说的对,你就在家里等着,马上就到。”
好吧,他就在家乖乖等着吧。
正好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过会儿问问爸妈有没有吃过饭。
当秦彧珩开门迎接父母的时候,杨子欣走在最前面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拉着秦彧珩左看右看,确认他现在还有没有什么大碍。
“妈,不用看了,我都出院了就表明身体适合在家休养了,没事的。”
“伤哪儿了?给妈看看。”
秦彧珩迫不得已撩起了衣服,看到伤口处还贴着敷贴。
他想岔开话题就问他们吃没吃过饭,杨子欣哪有胃口吃饭,拉着秦敬往里走。
杨子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眶就开始变红:“诶哟你说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你怎么跑到人民医院去了嘛,你知不知道我在你们医院听说你这件事都急成什么样了。”
秦彧珩陪着父母在沙发上坐下。
“我这也是怕你们担心,才没说的,而且我自己是医生,能判断受伤的位置到底致不致命。”
杨子欣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你可拉倒吧,你不说我现在知道了一样担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受伤我也疼。”
“妈,别多虑了,我真的没事了。”
看杨子欣哭哭啼啼的样子,秦敬还是很理智的:“你那天是去医院作交流了?”
秦彧珩坐正身体,回答:“也不是,我一个警察朋友托我来调查案子,那案子比较凶险,我起初也是没想到的,后来是为了配合行动,才这样的。”
“你一个精神科的医生,怎么还……”
秦彧珩笑道:“也多亏我这朋友想起我了,还好他找来了我,确实被我发现了藏在里面的秘密,所以我这也不算白白受伤了。”
“是吗?”杨子欣用餐巾纸擦着鼻涕。
“对,我在养两天就好了。”
秦敬帮着说话:“是啊,儿子年轻着呢,身体好伤也好得快。”
儿子没事就好,杨子欣今天过来找秦彧珩就是为了看看他还好不好的,哭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丢脸了,又抽了两张餐巾纸擦眼睛。
杨子欣手里抓着一大把餐巾纸,这才想起来:“我跟你爸跋山涉水到你家,还没吃饭呢。”
秦彧珩听杨女士这令人匪夷所思地用词,不过就是到他家来要过跨江大桥罢了,这就被说成跋山涉水了。
“行,出去吃饭吧。”
秦彧珩走去房间换身可以出门的衣服,让爸妈在客厅等一下。
杨子欣伸手拎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身上,回想起自己刚听说市人民医院出这么大事的时候还跟秦敬说:“你看看,这么市中心的医院你都会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说受伤的那个人怎么样了,这也太倒霉了,都要年底了。”
没想到她说的这个倒霉蛋就是自己儿子。
她现在跟秦敬低语:“还好这次儿子没事,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真是要昏过去了。”
“好了好了,刚已经不哭了,听你这声音又要哭了。”秦敬安抚着自己的妻子。
他们两个只是普通老百姓,在国内有枪击这种事情实属少见,当初秦彧珩从军医大学毕业之后入伍,她也是反对过的,觉得危险,最后是被秦彧珩说现在是和平年代给说通了。
“连儿媳妇都没有一个,他一个人住院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杨子欣撇了撇嘴,视线向下。
突然,在她的视线中看到了一根长头发就粘在抱枕的侧面。
她伸出两根手指把这根发丝捏了起来,随后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想起前段时间也是赶时髦,去烫了个头发,绝对不是这个抱枕上的黑长直。
“老秦……”
她叫了身边的秦敬,秦敬也把目光挪了过去,还没表达自己的看法,杨子欣就捏着头发站起身,走到秦彧珩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彧珩,你好了没?”
“马上。”里面传来声音。
杨子欣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问儿子这是什么情况,他家里怎么会有根长头发。
见秦彧珩还没出来,杨子欣就一手捏着头发,在秦彧珩家里到处查看,想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有点要发挥女人第六感做神探的味道。
秦彧珩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杨子欣一听到动静赶紧快步走到秦彧珩面前,把手里的长头发先藏起来。
“儿子,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秦彧珩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换衣服这点时间,老妈是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
“没有啊。”
“还不说实话?你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妈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杨子欣不死心,把那根长头发捏到秦彧珩面前:“你自己看看,我在你沙发上找到的,别看我,不是我的头发。”
秦彧珩一瞬间就想到了今天到他家来的杨珮漫,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头发长度在肩膀下三寸。
看着秦彧珩的表情,杨子欣觉得有戏:“秦彧珩,你这解释解释呗。”
秦彧珩低咳了两声:“还不是女朋友。”
“哟,还不是女朋友就把人往家里带?这还是不是那个被人说木讷的大直男了,现在这些小心思越来越多了嘛。”说着还把那根头发在秦彧珩面前晃了又晃。
秦彧珩一把那头发拽下来,也不知道随手飘落在哪里了,他往门口走去。
在杨子欣身后的秦敬也说:“行了,别做侦探了,儿子有分寸的,你不是说想吃饭吗,赶紧走吧,吃完饭还要回家呢。”
杨子欣几乎是被秦敬拎着往外走的。
秦彧珩的想法也很简单,什么时候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呢。
可惜,等他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想要见杨珮漫的机会却不多了。
等到林晞完全把案子侦破的同时,他的手头也得到了一个任务,他要去A市做培训,也教授别的医生如何破解心理暗示的死局。
可能要在A市待一段时间,医院已经把他所有的配套设施准备好了,他到A市的当天入住了那间医生公寓。
晚上回到家,他忽然有些想杨珮漫了。
平时也是一个人生活,却在这天特别想她,两个人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秦彧珩不断在释放出信息,也不掩藏自己对她的好感,不过杨珮漫有时候还是会畏手畏脚的,或许还是年龄差的问题吧。
她才二十五岁,可能真的会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三十多岁的大叔吓到。
向来有自信的秦彧珩,这次有些退缩了。
可能缘分只够他们相遇,不够延续到以后的日子,如果势必要错过,那他真是难逃此劫。
秦彧珩想用工作充填在A市的日子,他好歹在心理学上有些造诣,希望能有本事制住自己的心。
如果上天在最后给了他一次机会的话……
今天到A市后开了一个大会,召集来了所有参与工作的医生,第二天就要开始正式工作了。
他想了想,动手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表明自己准备在A市工作的同时也想等等看,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杨珮漫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因为案子太过于棘手,林晞直接受伤昏迷住院了,想到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真是不寒而栗。
因为林晞在医院,他们几个还在公安局的人就要格外忙一些。
卫灵还有一些在A市的事还没有找到实打实的证据,还是得有人去趟A市。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陆陆续续把外卖都吃完了,杨珮漫靠在椅子上仰头看手机,她的脖子太酸了。
有人问了句:“A市那儿,谁去?”
杨珮漫懒懒地靠在那里,翻动着手机,也没回答。
高隽起初说他去,金墨轩马上说:“你省省吧,刚结婚就要外出,人家董小姐别搞了半天就是多了张证,你还是到处跑。”
艾芒也说:“就是啊,你给人家点安全感吧,高隽你别没心没肺啊。”
高隽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金墨轩一摊手:“那看来还是……”
“我去!”突然办公室的一角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杨珮漫蹭地一下站起来举起手,弄得自己的椅子都向后滑了一下,像一个猛地从地里长出来的竹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金墨轩一皱眉:“你瞎凑什么热闹,这次去A市肯定又是好几天,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外面出差,不知道的人只会说是老大不懂事。”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去A市出过差的,你以为呢。”
“把你一个人留在A市我们不放心,卫灵这人这么恐怖,谁知道A市还留了些什么在那里。”
杨珮漫两手一插,站在金墨轩面前:“又不是我一个人调查这件事,还有A市公安呢,T市就没事,去A市就不行,你怎么地域歧视啊。”
金墨轩也不服气:“我这不是地域歧视,小杨,你别好心当驴肝肺,我这是关心你。”
“去A市是去工作的,又没别的事情,两点一线不危险。”然后转换出了一副要撒娇的样子,“你就让我去呗,好不好嘛。”
金墨轩真是被她惊到了,啧着嘴往杜书青身边躲,嘴里还跟小杜说着:“你看看,女人就是这幅嘴脸,翻起脸比什么都快,太吓人了,你以后找女朋友可小心点。”
此话一出,引起了办公室两名女性的围攻,别说杜书青了,连高隽和苏小蒲都救不了他。
所以杨珮漫第二天下午一点多就到了A市,也用同样的手段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标出了定位。
其实前一段时间她就已经有所感觉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总能感觉到秦彧珩对她有这么些不太一样,但是他没直说,自己又不好直接问,万一人家不是这意思,多尴尬。
杨珮漫在去A市的前一天,完全失眠了,导致白天的高铁没能赶上,只好改签了班次,下午才到。
失眠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明天自己要去A市,而秦彧珩也在A市,他们会不会在A市碰面呢。
杨珮漫提着自己的行李慢慢跟着人群往高铁站出口走,手里捏着手机也不看路,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也没看到,硬生生撞上了别人的后背。
“抱歉抱歉。”她赶紧道歉。
这时候,她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抬手看了眼手机,上面就是秦彧珩的名字。
心是怦怦在跳,杨珮漫差点也停下了脚步,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再接电话。
“喂?”
手机里传来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你来A市了?”
“嗯,A市还有些事没做完,我来A市出差。”
“你刚到吗?现在人在哪儿呢?”
“我刚下高铁。”
不知是不是杨珮漫多虑了,她总觉得秦彧珩的语调有些上扬,表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那你在高铁站等我一下,我来接你吧。”
杨珮漫应该拒绝的,她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叫到车,而且在高铁站等秦彧珩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杨珮漫没有拒绝,欣然同意。
坐在高铁站的星巴克里等秦彧珩,面前的芝士小蛋糕已经吃完了,嘴里的纸吸管被她咬了一口,正费劲地用牙和舌头把瘪下去的纸吸管还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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