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被李志国的一番话吓到了，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你呀，还是不知道的好，省得提心吊胆的！”李志国让我帮他提着煤油灯，然后他把屋里的电灯关了。

“为什么要关灯？”我疑惑的问。

“你不懂，做纸扎见不得光。”

“那为什么点灯？”

“弱光没事。”

“哦。”

问到这里，我忽然脑袋里一片空白，刚才我想问什么来着？

原来我真的这么怕死，当李志国告诉我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此刻我心里很难受，我恨命运的不公，难道我真的注定过不了十八岁这道坎吗？

沉默了许久，我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问题，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比活着更有意义。

如果这次真的是我的大限，我想在临死之前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尽量不留遗憾。

“李伯，你刚才说灰色的纸人是做给将死之人的，是不是说明我……我快要死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提着煤油灯的手都在颤抖。

李志国注意到了我颤抖的手，随即笑了笑说：“那倒也不绝对，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我求求你老人家别再卖关子了！”我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

“别动别动，纸人做不好，你小子可就真没救了！”李志国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一开始我还没明白过来，但仔细一回味，不自觉的就傻笑了起来。这说明我还有救，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李志国的意思。

霍瑾萱特别交代要灰色的纸人，大概是她已经算出我时日无多了，所以想救我，李志国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正好就是这个意思。

“李伯，你的意思是，这纸人能救我的命？”

“我可没这么说过，你身边有个那么厉害的天师，如果她都救不了你，仅凭个纸人你觉得可能吗？”李志国又开始卖关子了，要不是看他在忙着帮我做纸人，我早就吹了煤油灯走人了。

既然他不肯说，我也懒得问他，回去问问霍瑾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刚才看到的红衣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是我上次遇到的红衣厉鬼？

“李伯，刚才外面那个东西你看到没有，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就是干这个的我怕啥，怨气再大的鬼看到我也要乖乖缩成一团，你要是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李志国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却有点不太相信。

“李伯，没想到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爱吹牛，你要真那么厉害，老刘遇到事你怎么不拉扯一把？”

“你这孩子，一码归一码，老刘出事我也很难过，可你怪得着我吗？”李志国笑着说道。

“那肯定怪不到您老人家，我的意思是，您或许可以帮忙看看，老刘目前这种情况还能恢复过来吗？”

李志国愣了一下，随即叹气：“这都是命啊，植物人是什么，不用说你也应该很清楚。说白了，植物人其实跟死人没有区别，虽说植物人也有康复的可能，可毕竟几率太小，更何况，老刘这种情况跟一般的植物人还不一样，难啊！”

“跟一般的植物人不一样，这么说您老人家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李伯，你要是真知道是谁把老刘害成这样的，请您告诉我，我一定要替老刘讨回公道！”

“就凭你，拉倒吧你，你去了你也得变成植物人！”李志国摇着头说道。

这让我更加确信李志国知道些什么，但是这老头儿的脾气我也是知道的，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李伯，您要是不想告诉我也行，哪怕您给我一点暗示我自己调查也可以。说真的，我现在只想让老刘康复起来，他对我有恩，我不能让他一直躺在病**。”

“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老刘这种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死了痛快。”李志国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正常人体会不到植物人的感受，他们的意识还在，可惜却被困在体内无法离开，那种感觉比坐牢还可怕，只是他们不会说话，要不然肯定会求人帮他解脱。”

李志国的纸人差不多已经糊好了，接下来该做上色处理了。他一边忙着做纸人，一边跟我讲关于植物人的事情，因为他亲身经历过。

刚开棺材铺那几年，生意并不是很好，一年也难得接几单，主要是他选的地方不行，同行太多。

当时棺材铺里有很多陈旧的棺木，因为长期没生意，棺木已经有些腐朽了，属于不合格的棺材，不能出售。李志国的店铺后面放了好几口棺材，大多都是被虫子咬了，他打算用来当柴烧。

某天夜里，李志国在店铺里喝酒解闷，忽然听到后院有动静，立刻就拿着手电筒去检查。到了后院，他发现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他战战兢兢走到跟前，赫然发现棺材里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人的脸有些白的不正常。

李志国以为自己是碰见了脏东西，正要回屋去拿辟邪的桃木剑，谁知棺材里那个男人却突然坐了起来。李志国这才知道对方不是鬼，但是对方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他感到很诧异。

那男人说他之所以大半夜跑进棺材铺，就是想为自己挑选一口合适的棺材，因为他活不久了。

李志国立刻询问那个男人究竟怎么回事，可那男人只是笑了笑，然后对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自己过几天就会来订棺材，这次来主要就是想量量尺寸。

李志国当晚喝了点酒，也没多想，还热情的邀请对方与自己喝两杯，结果一转身却发现那个人不见了。当时李志国并没多想，喝了点酒就去睡觉了。

果然过了两天，有人来挑选棺材，选好之后让李志国给送过去。因为当时交通不便利，很多人买棺材都要求送上门，这也是棺材铺这个行业的规矩，即使赶上三更半夜，也必须得亲自把棺材给人家送到。

因为死人这事没谱，谁知道人会什么时候死，一些思想比较封建的人认为，人死之后，必须得尽快穿上寿衣入棺，否则鬼差来了找不到人，那人就会变成游魂野鬼。

李志国的棺材铺不大，里面的东西很齐全，只要是死人用的东西他都有。那天晚上大半夜，客人来订棺材，要求必须连夜送到，付了钱客人就先走了。

李志国把棺材装上车，独自一人驱车去了指定的地点。那是一个偏远的村子，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当时村子里的狗一直叫个不停，这让李志国心里有些发毛。

他平时半夜也送过棺材，可没有一次狗一直叫，他总感觉要有事发生，后背凉嗖嗖的。但是为了赚钱，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是吃这碗饭的，害怕的话就注定成不了大事。

到了那家，远远的就看见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门口放着两个花圈，家中长子正跪在门前守灵。李志国到了那里打了一声招呼，便往下卸棺材，顺便招呼那家人搭把手。

由于对方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费了好大劲才把棺材卸下来，两个孩子说大人们忙了一天，累的睡着了，吩咐他们把钱给李志国，顺便让他帮你把尸体抬进棺材里。

本来李志国就是做这一行的，他也没什么忌讳的，抬尸体对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可是那天晚上他见到的尸体不一般，以至于当时差点没把他吓得尿裤子。

当时李志国收了钱，然后跟着两个小孩进了屋，看到尸体躺在一张**，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棉被。李志国怕两个孩子胆小，看到尸体会害怕，于是让他俩先出去，他打算一个人把尸体抱进棺材里。

然而当他掀开棉被的那一刻，却看到了让他三天三夜不敢闭眼睡觉的景象。那个时候他刚刚做棺材生意不久，从来没有遇到过邪乎事，虽说年轻时当过道士，却是个半桶水，平日里也没见过那么邪门的事情。

掀开被子之后，李志国看到那个人的脸有几分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两天前出现在他棺材铺里的人嘛！

随即李志国就跟两个孩子打听，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孩子的父亲是个植物人，三天前就已经死了，家里人也没太伤心，毕竟已经昏迷了那么多年，活着跟死了又有多大区别。

这就是李志国想要告诉我的事情，他认为植物人死了其实是一种解脱，通过那天晚上看到进入他棺材铺的魂魄就知道，它笑得很开心，仿佛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了，你说句实话，我这种情况到底还有救吗？”听他说完，我不敢苟同，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弄死老刘嘛，我绝对不答应。

“你这种情况很麻烦，最好先挑一副棺材，我怕你不久后用得着。”李志国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