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说的应该是对的，有几点可以证明。

第一就是轩辕凝芷的罪行，她制造了尸妖，违反了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所以才被囚禁百多年，就算放出后也没有被恢复七御使的身份，只是戴罪立功罢了，同时她还被司徒玖琳一口一个罪人的鄙视着。

第二就是瑶光所说的，为何妖兽至今没有被消灭？妖兽的实力大致和尸妖差不多，就算偶尔有个别强的，但尸妖也有，镜中一族可以轻易征服表世界的尸妖，又岂会无法铲除里世界的妖兽？

无可否认妖兽的繁殖能力很强，但镜中一族的增兵却更快，杀一只妖兽就能增加一名战斗级，消耗是不成比例的。

因为对生命的尊重，所以妖兽祸乱至今保留，镜中一族只要能自保就好，因为对生命的尊重，轩辕凝芷被施加了最严厉的惩戒，也同样是对生命的尊重，没有死刑！

可我依旧不懂，就是这样一个无比信奉生命的种族，却将表世界摧毁到体无完肤……

轩辕凝芷的所作所为还能勉强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或许那百年的囚禁中，女人自己也有些后悔，但其他灰色呢？其他御使呢？

“难道是因为表世界的破坏越来越严重？导致了里世界的居民性格大变？彻底变得残暴起来？”我哭笑不得道。

“不可能！”瑶光矢口否认道：“如果你知道我们族长是个怎样的人，你就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侵入是事实啊！表世界确实被杀了很多无辜啊！”我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突然，我有了一种想法，同时，瑶光也咬了咬牙，一句话同时从我们的口中脱出：“我想去见见族长！”

云峰禾，镜中一族的族长，也是镜中一族唯一不是复姓的人，说起来这很有趣，在镜中世界就连其他大陆的人都使用中国的复古姓氏，比如南宫乔治，比如慕容亚当斯……

瑶光还告诉了我几件趣事，比如在镜中世界，中文是被视为第一语言的，而英语日语法语这些，则都被视为各地方言，汗……

同时镜中一族并不信奉神明，更不信奉什么利益价值观，他们信奉的只有一点，就是对生命的尊重！

就是因为这点，所以他们每年的拜祭日，并不是拜祭神明甚至不是祖先，而是逝去族人的亡魂，还包括新诞生的婴儿。

镜中一族有个很古怪的传统，每年都会选出一些初生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出来拜祭，当然不是杀掉祭天神马的，而是接受各地的千万族人朝拜，以此显示对新生命的尊重。

而这种拜祭日通常会由一位大祭司来管理一切，这位大祭司是镜中一族身份最尊贵的，同时这个大祭司的家族必须毕生信奉生命，而这个家族就是云家。

镜中一族全部使用复姓，只有祭司一脉的云家是特例，这有点像中国古代的某些老传统，某一姓氏的人就一定身份显贵，同时，历代族长的人选，都必须是从云家的祭司一脉中选举。

云峰禾就是这一代的族长，瑶光做第二御使的时候就是他，此刻依旧是他，所以，楚天之前见到的老头，就是云峰禾。

因为个性和敌对的关系，楚天根本不鸟那老头，可瑶光却告诉我，云峰禾是个非常善良的族长，他公平正直宽厚待人，还无比的热爱生命，可以说是整个镜中一族的偶像，甚至有人将其奉若神明，比如瑶光自己就是……

不过，这老头并没有很强的力量，甚至不如七御使，因为祭司一脉注重的是品行，而不是自身实力的强弱。

“我觉得，族长不会变的，善良如他，不可能下达杀光表世界所有人类的命令，所以……我想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瑶光喃喃道。

“嗯，靠谱！你不说他实力不强么？干脆我俩去绑架他？”我眯缝着眼睛满脸坏笑，瑶光气结呵斥。

然而见族长却是件很难的事，就算瑶光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而且族长身边至少有两名御使的保护，还有一群侍卫，那是仅次于七御使的精英级灰色，大致相当于……司徒玖琳原本就是族长侍卫，相对出众才替补做了七御使。

“那怎么办，你现在又不被族人接受了，估计一回村就会被揍出来吧？我和他们又是死敌！”我苦笑道，瑶光叹息点头，我俩的身份都很尴尬。

“要不先找个实力不错的七御使出来？大家平心静气的聊聊，然后让他引荐我们见族长？”我突然想到了钟离雨嘉，他曾说愿意带我去见族长！

“嗯，也对！”瑶光也立刻点头，虽然他想到的不是钟离雨嘉而是……但算了，只要能见到族长问明一切，随便谁都好。

而且他心中的人选其实并不妥当，因为他和她曾是……甚至他还曾将她的母亲给……

然而钟离雨嘉在哪？鬼知道，虽然他经常来南京打猎，但未必每次都来这座城市，有可能去了别的地，更可能一次打猎数量足够，就憋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出来了，我可等不了。

“不出来？就逼他出来！”我冷冷一笑，说起来选王还没结束吧？只要做了妖兽之王，可以驱使诸多妖兽的话，我不怕找不到他！

“你想做什么？”瑶光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你想驱使妖兽去进攻村庄？逼出附近的七御使来防守？不！这绝不可以！”

“安啦，吓唬吓唬嘛，不杀人就行了呗。”我坏笑道，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宇文带着一大堆灰色去入侵表世界了，我就来个窝里反，带着妖兽去打他的老家！

“糟了，选王的事！”我突然发现自己和瑶光实在聊了太久，月华汪娜还在那小树林里，还有一大群等待选王的妖兽呢……

我连忙起身往小树林赶，瑶光则待在这等我回来，他现在还是别暴露在妖兽的眼皮底下好，然而……我却想错了。

赶回去也来不及，因为选王早已结束，某位武则天早已登基。

同时，我又瞄到地上那被我们吃剩的妖兽尸体，挠头道：“我说，这玩意怎么处理？内核是给我还是给你？靠，我都忘记了，死了这么久，内核别消失了才好。”

“我已经挖出来了，你要？那给你吧。”瑶光满不在乎的丢给了我，却又皱眉道：“你听谁说妖兽的内核死后会消失？我发现你有很多事都有极大的误区。”

“不会消失么？”我目瞪口呆道。

“当然不会，只有镜中一族的内核，因为加入了禁制，所以死后才会自动毁掉，其他的所有都不会，包括你身体里的，包括妖兽身体里的。”

“还有啊，你难道不知道内核只要不毁，我们就永远不会死亡？这和死后内核消失，不是自相矛盾的两句话嘛。”瑶光哭笑不得道，这家伙！意识恢复后居然敢膈应我了……

但他说的倒是没错，我之前的想法完全是自相矛盾的，一个劲的挠着头，整理着头绪。

和瑶光聊完后，我发现自己对镜中世界的观点有无数个非常严重的误区，说不得，以后要好好问问他了。

但其实这并不怪我，因为此刻的镜中世界……连他们自己都有很多误区，就像瑶光说镜中一族不会变，族长更不会变，确实！族长依旧很善良，但族人却未必没变，因为那已经逐渐形成了两派不同观点的僵持。

甚至，还记得钟离雨嘉对我说过的话么？他曾说镜中一族是崇尚力量的，可瑶光却说是崇尚生命的，两者谁对谁错？又或许都对。

因为是族长告诉瑶光生命的珍贵，另一个人却告诉钟离雨嘉，力量才是王道……

所以无论我和楚天，在面对镜中一族时，都难免出现很多错误的判断，所以楚天才对云峰禾老族长置之不理，连多聊一句话都懒得，为何会这样？昊王已经知道了……

“哎。”那是一声长叹，屋中，一名老者痴痴的看着窗外，他很苦恼，他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未来会发展成怎样，一切都在变化，在崩坏，并不仅仅是环境，更重要的是……人心！

“凝芷啊，其实我将你放出来，并不仅是希望你抓那个楚天回来，更希望你能帮帮我，我知道你心灰意冷，因为妹妹的死，因为那百年的囚禁，但我始终相信你会走出痛苦！”老人叹息道，身侧的轩辕凝芷毕恭毕敬，却面色冷漠。

“抱歉族长，凝芷已经不关心这些事了，您可以囚禁我，但您不能强迫已经不再是七御使的我，去帮您对抗他，你应该知道我和他曾经的关系。”女人叹息道。

“我当然知道！但凝芷你别忘了，千百年来，轩辕一族始终是大祭司一脉的坚强后盾，始终守护着族长，和云氏一族共同贯彻生命至上的原则！”

“你确实做错了，甚至你已经玷污了这一原则，毁掉了无数条表世界的生命，但我依旧没有剥夺你的轩辕姓氏，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头，因为我知道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他是我云峰禾这一生最大的守护者，最坚强的后盾，可惜了，如果他还在的话，镜中一族又怎会让宇文夺权！”

“凝芷啊，我知道你和宇文曾彼此相爱，但别忘了，你始终是他的女儿，也别忘了，一百五十年前，就是宇文鼓动你去表世界的，那百多年的囚禁，也都是他带给你的。”

“凝芷啊，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别辜负了我的苦心，也别辜负了轩辕一族的姓氏，更别辜负了你的父亲，轩辕瑶光！”

“虽然，他沦为妖兽后，吃掉了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