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快让刘瑾出来!”
“竟然敢犯下这等世所罕见的恶行,是以为我大明无忠臣吗?”
南京皇宫同样恢弘巍峨,当年洪武皇帝在这里号令天下,至现在也不过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原是历史一瞬,却给人沧海桑田之感。
刘瑾所住的府邸,乃是一处偏居,他虽为南京守备,皇宫还是进不去的。
朱色的大门内外,便是文官与宦官之间的那道鸿沟。
大门缓缓而开,露出近百张怒气满满的脸庞,他们一看到刘瑾,纷纷指着鼻子开始痛骂,“刘瑾!你杀人如麻、残害无辜,弄的南京城是腥风血雨,今日必得有个说法!”
“是!不错!”
“要有个说法。”
……
数十名护卫将这两方人隔绝。
刘瑾神色淡然,“各位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咱家这南京守备府可没那么好闯。”
工部尚书谢体中上前,怒斥道:“刘瑾,你可以自恃威权,可你如此捕杀各地的士绅,这是乱天下之举,皇上将你提为南京守备,你便这样报效皇恩?”
刘瑾道:“咱家没有捕杀,咱家杀的是那些不肯执行天下清田令的士绅。这正是皇上的旨意,我如此报恩,有何不可?”
“非也!似你这样做简直愚蠢至极!需知水在载舟、亦能覆舟,你这样会激起江南民变,到时候就是滔天之祸啊!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回命令,放出那些被你抓了的人。”
刘瑾侧过身子,“谢尚书说的,怕是很难办到。民变不民变,那不是咱家该管的,那是地方官管的。咱家就认一条,谁不执行天下清田令,咱家就要谁的脑袋。这是奉旨而行,谢尚书,你找了这么多人一同前来,要阻止咱家这么做,这,就是违背陛下的旨意。你可想清楚。”
“莫要与他废话!”南京兵部尚书罗仲远急了,直接指着刘瑾的鼻子威胁,“刘瑾!你这般倒行逆施,致使朝廷人心尽失,你再不收手,我们必回上疏于朝廷,揭露你的罪行,到那个时候,陛下也会杀你!”
“陛下要杀我,那是陛下和咱家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咱家再说一边,江南的田都得丈!包括你们在场的人!不丈田的人,就是违逆圣旨,咱家就得斩他的头!”
哗!
刘瑾如此嚣张,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读书人因为脑子里有条条框框,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有个界限,可这太监不管不顾,都不叫乱来,可以叫是乱搞了!
张永在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些文人虽兄,但刘瑾‘有武力’,就这样和他们不讲道理,这帮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动嘴骂,是不要紧的,反正他们骂很久了。
所谓的威胁要上奏,这更加无所谓。
正当他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怒声道:“我辈读书人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行的是堂堂正正之道,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天下的黎民百姓,岂能惜于此身?
刘瑾之贼,奸险狡诈,恃宠而骄,欺君罔上,祸乱江南!人人得而诛之,便在此刻,说不定便有无辜之人惨遭毒手,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就只能这样说几句牢骚之语?!”
这段话越说越起劲,最后竟然是喊了出来。
刘瑾离开官场久了,并不认识说话的人,只觉得此人留老长的花白胡子,有脸有颗黑痣,上面还长了两根毛,让人印象深刻。
听起来,是姓陆,叫陆直。
“刘瑾老贼!纳命来!!”
思索间,空中突然闪过一抹高亮之色,极为刺眼!
原来是刀身反射了阳光。
是陆直那家伙突然暴起,用一个匕首掷向刘瑾!
这等荒唐之事,在以往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所以一时之间张永和刘瑾都没想到,虽说觉得文臣肯定很气,但忽然这样做出类似行刺之举,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小心!!保护公公!”
好在张永还算有些身手,他一看到是匕首,立马闻到危险的味道,一边大喊,一边抽刀上前!
护卫的侍卫也是反应快的,他们都或快或慢的做出些如半蹲准备发力、或是拔刀准备迎敌之类的姿势。
但忽然起身、投掷匕首,这个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根本反应不及。
甚至其他大臣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什么。
“啊!”
“啊!”
突然之间,大门前的台阶上响出两声惨叫。
众人定睛一瞧,纷纷大骇。
这第一声叫是刘瑾被撞倒,脑门子杵地上痛的。
第二声,则有些惊险了,张永将刘瑾撞飞之后,自己的胳膊被匕首给插到了,鲜血立马溢出,这如何不疼?
“速速将那贼子抓了!”
这等机会只有一次,之后护卫已经将刘瑾团团围住,另外的人则横冲进人群,直接把那人给提溜了出来。
“可恨!可恨!天不助我,竟叫刘瑾贼子逃脱!”
哗!!
“跪下!!”
这时候更多的护卫也冲上来,而且纷纷拔刀,喝斥着说。
“张永,”刘瑾这边,他急忙爬起来,“张永,你怎么样?”
“啊,痛,直娘贼,虽不是要害,但真的很痛。”他左手捧右手,半分的动作都不敢多做,生怕扯着伤口。
刘瑾一见没有性命之忧,心情稍缓,随后就是盛怒,“擅杀皇上心腹内官,形同谋反!来啊!给我打!”
谢体中觉得奇怪,一般来啊后面,应该是把那个人给绑了,怎么是来啊,给我打?他哪里知道,刘瑾心中有腹稿。
不过这等事来不及细思,好多棍棒已经从上面落了下来。
真要去想,其实有几十个拿着棍子的人在这里也挺奇怪的。
嗙!嗙!嗙!!
“好你个刘瑾,竟敢私自杖打朝廷命官。啊!”
棍棒落下形成虚影,大臣们原来是站着,现在则纷纷被打倒在地,有的人脑袋上给来一下,赶紧捂脑袋,有的是胳膊,又去捂胳膊。
一时间是人形百态,相互扭动着、缠绕在一起大声呼痛。
罪魁祸首陆直反倒是被押在一边,他急了,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刘瑾老贼,是我陆直要你的命,老天爷不开眼让你苟活着,你要报仇来寻我就好,不能打旁人!”
刘瑾才不管他,“你与他们合谋!自然是同罪!”
陆直立马否认,“谁与他们合谋了,你这是血口喷人,无端构陷。”
这种事现在可说不清楚了。
“你们难道不是一起来的?总不会是各自出门,正好同时到这里吧?你们难道不都想咱家死?一致的行动、一致的目的,还敢说不是合谋,当我刘瑾是傻子吗?”
陆直傻眼,似他这等读书人有时候是这样的,意气行事,自己觉得很涨气劲,可一冲动,害得旁人都要受其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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