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梁红玉会在京口遇见韩世忠，借韩世忠之力脱离乐营，然后一同前往江南平方腊之乱。

但由于柴简这只蝴蝶的影响，梁红玉与韩世忠错过了，而方腊也因为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而选择逃窜。

所以梁红玉没能报的了仇，这事还真能怪到柴简头上。

“我能问问方腊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吗？”柴简走到了梁红玉旁边，与她并排坐下问道。

梁红玉微微侧首回道：“食菜事魔的贼酋，糜烂数州之地的祸患，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觉得是因为方腊掀起叛乱，才让你梁家遭受此厄？”柴简继续问道。

“不然呢？若不是因为他，我父兄岂会被斩首，家中女眷又岂会......”梁红玉一提起来仍是一副意难平的样子。

“一样会的！”没等梁红玉说完，柴简便接口道。

“你！”梁红玉怒看向柴简，但她也不知道她在愤怒什么。

“是将军总要去打仗的，没有方腊，还有田虎王庆，还有梁山泊，甚至还有凤凰山！就算大宋境内一片祥和，在外还有吐蕃大理，还有西夏辽金，这些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你父兄既然败给了方腊，如何又不会败给这些

势力呢？”

柴简一席话把梁红玉怒火浇灭了，这些日子她也听了不少柴简的课，自己也隐隐觉得似乎不该将自己的父仇归结于方腊，可不怪方腊，她又找不到报仇对象。

“难道我梁家就该有此劫？我梁红玉就该堕入娼门？”梁红玉颓然的喃喃自语道。

“这便是时代的洪流，个人的挣扎不过是浪涛中的一片枯叶，一个浪头浇过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要怪就怪这个时代吧。”柴简说的悲观，不过在宋代，生为武人，憋屈才是常态。

“凭什么？老天如此不公！”梁红玉看向柴简眼中透露出浓浓的不甘，她梁红玉自问没做错什么。

“没有凭什么，我们发明了各种道理教条、规矩道德，甚至律法来规范和解释世界，但反过来又把这个世界映衬的荒诞不经，世界没有按照我们所想的运行，是世界错了吗？”

柴简站起身来，让梁红玉跟随他一起来到甲板上，艳阳高照，青山绿水，世界是那么的祥和。

柴简指了指沿岸的风景说道：“世界就这这里，它没有悲喜也没有对错，错的是解释世界的我们，当你觉得不公时，记住不是世界出了问题，是解释世界的道理出了问题，是我

们构建于之上的人类社会出了问题。”

说完了这些柴简又转过头看向梁红玉说道：“等你明白了这些，你便知道你该向谁复仇了！”

梁红玉有些懵，愣愣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跟着我，多看多学，至于我怎么处理方腊，你会知道的！”柴简负手看向远处的青山，梁红玉则看着柴简的背影出了神。

热辣的太阳照的柴简额头直冒汗，但为了装逼装完整，柴简只得一边保持姿势，一边暗暗纳闷这人怎么还不走。

濮水河虽然流经阳谷县，但其干流既不挨着县城，也不挨着凤凰山，因此柴简一行人只得先到竹口镇码头，再由陆路赶往阳谷县县城。

一行人还未走到县城，便远远看到有人在路上迎接。

待走近一看，都是在凤凰山跟柴简走的比较近的人，宗泽公孙笙还有李铁匠等人，大当家石宝和圣女方秋娘却不在其列。

“秋娘怎么没来？”柴简下了马便问道。

宗泽看了看跟在柴简身后的一行人，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先回县城里再说吧。”

柴简估摸着山寨里应该是出了些变故，当着天使队伍宗泽不想透露太多，于是便点点头，在宗泽的带领下便进了阳

谷县城，准备在城里歇息一晚，明日再上山宣旨。

等安顿好了队伍，柴简才又来单独找到宗泽。

“方腊带来了多少人？”按照柴简的想法，宗泽这副受了排挤的样子，定然是方腊带人回来夺了权，属于石宝那一系得了方腊的生力军加入，自然把从属于柴简的宗泽一派给打压下去了。

没曾想宗泽摇了摇头回道：“方腊还没到，到的是他儿子——方天定，他带了一百来人来到山寨，个个都是有武艺在身的青壮，我与他争不过，索性就带人下山来了。”

柴简微微皱眉，没想到仅仅一个方天定就这么棘手，那要是方腊本尊也到了，这山寨大权恐怕再难拿到手。

“不过二当家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看重的那些工匠我都带下山了，他们也愿意跟着我们走，大不了我们另起炉灶便是！只是便宜了他们许多钱财。”宗泽想起一大部分钱还留在山寨，言语间不免带了几分惋惜。

宗泽的提议其实不无道理，眼下关于宗泽阳谷县知县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柴简完全可以脱离凤凰山寨，把阳谷县县城作为自己的大本营，有了宋廷的背书，还能更好的招揽人才。

只是等方腊赶到凤凰山，以

他的实力野心，真的会安心窝在山上当一个富家翁吗？

而且以方秋娘对自己的情谊，难道就不管不顾了吗？

思虑至此，柴简便将自己的顾虑说给了宗泽。

宗泽听后沉默少许，便问道：“那二当家打算如何？”

“我觉得不如趁方腊还未到，我们先行动手各个击破，只要占了寨子，方腊来了也独木难支！”柴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二当家可要想清楚了，火并这种事不流血是不可能的，你和摩尼教圣女之间的关系......”

宗泽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方天定是她亲哥，石宝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两人有个三长两短，柴简和方秋娘之间的关系恐怕再也不能和好如初。

而且这不单单是感情问题，方秋娘生为摩尼教圣女对教众的影响深远，如果她坚定的站在柴简这边，柴简就能从山寨中再拉走一部分人。

反之，如果方秋娘坚定的站在自己父兄一边，柴简想要夺取凤凰山寨，恐怕就只有通过血腥的清洗才能办到了，只是那样得来的凤凰山寨又有何意义呢。

“这个就只有明日上山再见分晓了，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吧。”面对人心，柴简也失去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