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驼越国主内心悲痛。
驼越原本就与西瓯有不少摩擦!
很多族长都不情愿此次的支援。
是他力排众议,带领整个驼越参与此战。
可才赶到两日,与秦军接触不到一个时辰。
却一下子失去近半部族将士。
看着身后跟随的那些族长,一个个咬牙切齿,强压着怒气。
他知道若是这口气泄不出去,就算自己部族强大,回去之后也会因为众怒遭到反噬。
这联盟国主之位,很可能会不保,甚至退位后还会遭到报复。
他内心焦急,大声喊道。
“西瓯君,不仁不义!”
“竟然传给我们假消息!想让我们与大秦两败俱伤!”
“如此好实现他建国的霸业,实在是内心歹毒,防不胜防!”
他只能将罪责全都推到西瓯身上,如此才能顺应众人心中的怒气。
此话虽然无法让一众不满的族长消气。
但起码将压抑的怒火引导了出来。
将士们皆是满脸怒容,甚至恨不得回头攻打西瓯。
驼越国主趁此刻立即下令。
“来人!”
“去阳山关传递消息!”
“就说秦军已被击退,西瓯君可安心坚守北方!”
如此还不够,他还继续安抚众人。
“他们如此恶毒,我等也无需留手!”
“众将士!随我回身,打下毫无防备的布山!”
“劫掠所得,皆归个人所有!”
听到这里,将士们才猛然爆发,全都嘶吼着!宣泄怒气!
一众族长脸色也好看了很多,那些原本就临近西瓯,有着世仇的部族也可以趁此宣泄复仇。
西瓯国主脸上同仇敌忾,内心却满是悲凉。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唇亡齿寒。
短视的他们,甚至直到此刻都认为,大秦不会再向西攻去。
西瓯中部的群山,真能将大秦死死挡在外面吗?
……
此刻已经抵达番禺的项羽大军,毫不费力就攻破了城门。
项氏子弟肆意驰骋在城内,将所有越人都驱赶到一处,宣告大秦的来临!
他们并没有屠戮,只是将原本的管理者聚集,随后对所有人颁布大秦法令。
告诉这些人,只要不违反大秦律法,就无人会动他们!
项羽并没有参与,将这种事都交给了项伯。
自己则在思考天亮后怎么继续向西前进。
公子的手段太过神奇,西瓯的数万人只怕坚持不了月余。
说不得自己还没打到布山证明自己,公子便攻了过去。
项羽咬牙,他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展开地图,皱眉思虑,明日渡过溱水后,就是四会。
那里也没有多少越人守军,拿下后就可以沿着离水一路向西。
可离水曲折,这样做太过浪费时间。
若是不沿着水边,直线又有太多无人密林,稍有迷失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项羽纠结该如何选择,若是想走直线,就必须要找到可靠的认路人才行!
就在他忧愁之时,那一直跟随在大军中的旬义却忽然求见。
项羽眉毛一挑,这家伙自从上次在公子面前求盐,未有机会得到便一直没人再理。
此刻来干什么。
旬义进了房间。
恭敬行礼后,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
“将军!”
“我看这越人城中,家家户户粗盐极多!”
“就想要问问,公子上次所说还作数否?”
项羽一愣。
想起了他说粗盐换马之事。
顿时皱起眉头,强大的气势,吓得旬义浑身哆嗦。
“你所言可是真的?”
旬义急忙回道。
“绝对为真!那东胡之人拍着胸脯给我比划的。”
“而且我看他们很多族人都是脖子肿胀。”
“我们那的疾医说过,就是缺盐的症状!”
项羽眉头皱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信他一次。
毕竟是跟随项氏一路走来之人。
而且这里粗盐极多,征收一些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万一成了不仅能削弱东胡,还能满足公子培育良种的要求。
“我派一百人护你安危,若是真的成了!”
“我必将在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到时少不得给你封官进爵!”
安排过后,旬义急忙感谢,心满意足的带着百名将士,押着十数石粗盐开始了北上!
这一路,或许需要数月之久。
他拿出自己当年划出的路线图,仔细研究。
“潦东郡~东北方向数十里~东胡!”
“嗯!没错!”
这一幕若是被项羽看到,非被气死不可。
都潦东郡东北了,哪还会有东胡的部族!
……
阳关山西侧。
隐藏起来的一万大军,发现了几名前来报信的驼越人。
正在犹豫要不要阻拦,就被副将下令不得轻举妄动。
西瓯大军没有明显向西撤离之前,众人就不得暴露。
那几名驼越人并没有进入西瓯营地。
只是将消息传递后,立刻转身离去。
西瓯将士急忙赶去隘口,将好消息告知国主!
此刻,看着已经撤军,留下满地尸体的任嚣大军。
译吁宋正忍不住大笑出声。
“报!驼越大军传来消息!”
“渡河秦军被全歼!”
“死伤近万!血染河滩!”
关隘上一众西瓯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这驼越国主是真敢啊!
竟然敢放近万秦人过河?
可紧接着,那些近臣便立刻开始激动恭维。
“国主英明!”
“今日一计重创秦军!”
“从此以后,只怕他们再也不敢渡河!”
“等沈旭绕后,切断了他们的粮草,这些人便是待宰羔羊!”
身后的那些族长此刻也反应了过来。
有驼越四万大军守住溱水沿线,打退秦军是迟早的事!
到时译吁宋建国也再不会有人阻拦。
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开始拼命的拍马屁。
“是啊,那桀骏还说,要小心那大秦的长公子!其心计深不可测!”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推卸罪责之举!”
“一个十几岁的无知稚童,如何能与国主博弈!”
话未说完,另一人便笑着接上。
“没错!事到如今,此战已成定局!”
“要真像桀骏所说,那大秦长公子有如此神奇。”
“今夜!他是不是就能带人打到我西瓯军营?哈哈哈!”
此话让一众西瓯族长都是大笑。
译吁宋笑容更加明显。
就算大秦能在十年内横扫六国、威震宇内又如何?
在这南越,还不是要败在自己手里。
只要一建国,自己便可名留青史,流传万古!
此刻他已是恨不得,立刻看到秦军溃败的景象。
“诸位,这看任嚣是否看腻了?”
“莫要着急,除值守之人,今日早些歇息。”
“明日一早,都随本国主去看看大秦长公子,又是如何气急!”
此话顿时引得众人再次哄笑。
……
溱水西岸。
此时,大军已经清理完了战场。
除了一些需要留手的后备兵力,五万将士与两万越人降军全部开始渡河。
照这速度天亮之前就能渡河完毕。
加上常林的三万人,此刻潼溪关已是聚集了十万大军。
嬴轩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挥这么大的集团作战!
他尽量将熟悉自己指令的禁军将士,以千将副手的形式分布在整个大军里。
以此保证,在紧急状态下,每个千人军阵自己都可以指挥如臂!
副将们并没有多疑,只是以为这是公子掌控大军的一种方式。
其中一人甚至还开口疑问。
“如此攻下了潼溪关,那阳山关的西欧人岂会快速撤离?”
嬴轩没有开口,常林就接话道。
“公子早已经吩咐我做好了准备。”
“还有一万将士就埋伏在阳山关西侧撤离的必经之地。”
“他们要是敢从阳山关走出向西撤离,就正合我们心意!”
“没了地势可守,被一万将士牵扯住!”
“完全足够我们赶去将其歼灭!”
副将们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公子当真是将敌方所有行动全都算到了!
黄猿这时却是出声提醒。
“可这样,西瓯便会进入五岭之中了!”
“让他们守着五岭那等地形,我们还是无法将其清缴干净。”
嬴轩却是毫不在意,面带笑容的反问了一句。
“放他们进入五岭,有何不好?”
说完不等众人疑惑,便继续下令。
“大军继续推进!”
“让那些越人看看,没有地势险境!”
“面对大秦铁骑,他们拿什么抵抗!”
夜空微风阵起。
云层厚重,阳山关营地,一名叫做大眉的守军打着哈欠。
一旁的将士无聊,看着逐渐刮起的大风开玩笑。
“大眉,你看,还真是每次一到你值夜就下雨!”
大眉听了很是不满。
同伍的将士,现在都不愿意跟他一同轮值。
想法设法跟他错开,搞得他想找个能闲聊的人都没有。
还每次都被淋的不成样子,南越的天气衣服洗一次半个月都难干。
他已经穿了十天的湿衣服了,原本黑皮肤,现在都泡发白了!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会生重病。
此刻看到有人嘲笑,忍不住恼怒的说道。
“巧合!那都是巧合!”
话虽这样说,但都九次了!连续九次都是。
“怎么一到我值夜就喜欢下雨?”
“这老天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满心疲惫的大眉很是厌烦。
他小心翼翼的盯着阴沉的夜空,祈祷今晚可千万别下了!
刚想完,一道雷声炸响。
雨水哗啦啦啦的开始滑落。
另一个将士惊奇的笑出了声。
“真的下了!大家看到没!大眉轮值又下雨了!”
四周的将士们也是一边找附近的地方躲雨,一边哈哈嘲笑着大眉。
唯独大眉呆呆的淋着雨。
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累了!毁灭吧!”
下一秒。
上天似乎满足了他的要求。
巨大的雷鸣闪耀。
在一众将士还在四处躲雨之际。
大眉的麻木的神情却猛然收缩。
在那雷光闪耀之地,一个个漆黑的身影正在极速靠近。
大眉浑身汗毛竖起,慌乱的伸手叫喊出声。
“敌~敌袭!敌袭啊!”
可其余将士向那里看去,黑乎乎的一片,悄无声息。
人们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大眉的报复之时。
又是一道惊雷照亮了大地。
“轰!”
整个南方,漫山遍野的漆黑人影在快速奔袭。
没有冲杀,没有嘶吼。
在雨滴与雷声的掩护下。
数万大秦铁骑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军营百步外!
如此恐怖的一幕,让他们心惊胆裂。
就在他们想要呼喊出声时。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唰!”
紧接着就是箭簇扎入营地各处的响声。
惨叫应声而起。
整个营地南门几乎在一瞬间被漫天落下的弩箭清理干净。
毫无反抗之力。
当西瓯人在同等条件下面对了大秦的铁骑。
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与这样一个时代巅峰的庞大帝国对抗,是多么让人惊恐之举。
营地内,原本已经搂着侧妃入睡的译吁宋被惨叫声惊醒。
他猛然坐起了身,迷惑了几息,这才想起秦军已经被驼越击退,是自己做了个噩梦!
刚松口气,房门却猛然被踹开。
雷鸣照耀下,族内守卫浑身滴着雨水。
“国主!秦军攻进来了!”
“快跑啊!”
随着一同传进来的,是外面西瓯将士的惨叫声。
译吁宋这才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噩梦,秦军真的来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不是被驼越击退可吗?
他们是从哪来的?
没人能给他解释。
侍卫已经顾不得说什么了,架着他跑出了屋子,看都没看侧妃一眼。
直接带人冲向了东侧五岭山上!
身后的惨叫毫不停歇。
译吁宋一边惊慌的跑着,一边回头。
等他跑到高处。
回身在雷光照耀下,终于看清了下方的全貌。
人!
到处都是秦人!
密密麻麻的秦军正不断从南方涌来。
为首的秦军甚至因为嫌弃雨天甲胄太过沉重。
光着膀子,一手持剑一手抓着一颗西瓯将士的人头。
好似恶鬼般追杀在他们身后!
这惊悚一幕,终于是唤醒了译吁宋的大脑。
他胆颤心惊的加速向东跑去。
护卫着他的只有数百人。
更多的将士来不及跑,便被冲来的秦军砍杀在地!
压抑许久的秦军,好似狼如羊群。
坚守了数月的西瓯大军在被疯狂的屠戮。
鲜血混合着雨水,化作一条血河,顺着阳山关不断流向北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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